第10章
第10章
話落的同時，天邊收回了最後一絲陽光。
走廊一片寂靜，宋清華的臉陰在黑暗中，看不清喜怒。
但四周的溫度好像驟然冷了二十度。
蘇錦繡已經無力去管這些，此刻她心底不好受，隻低頭轉身朝病走去。
而就在關門的那一刹，身後卻傳來男人低沉的吩咐：“你累了，其他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我還有任務，等我聯係。”
“哐！”
蘇錦繡沒等宋清華交代完就關上門，她不想叫他再看見自己的狼狽。
而這時，前方卻傳來疼惜的呼喊：“錦繡……”
蘇錦繡兀的抬頭，卻見阿媽含淚衝她張開手，像小時候那樣說：“不哭……來，阿媽抱抱你……”
刹那，方才強撐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阿媽！”
她快步衝過去，緊緊抱著人，又哭又笑哽咽著：“阿媽，你怎麽睡了這麽久，你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要丟下我不管。”
“怎麽會？阿媽怎麽舍得讓你一個人，阿媽還要看著你幸福美滿呢。”蘇母費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蘇錦繡的頭。
蘇錦繡卻咬唇說不出話，上輩子，她是真的一個人活了幾十年。
孤單的滋味太煎熬了。
被卡車撞飛的那一刻，她就想啊，如果能重來一次，她再也不要過一個人的日子，她哪裏不好，她可以改。
她真的好想有人疼，有人愛，有人陪著……
上天慈悲，讓她重來了一次，自己卻差點又走上了老路。
太可怕了。
思索間，去聽阿媽詢問：“阿媽剛醒來，就聽見你說要離婚，是不是宋清華欺負你了？”
蘇錦繡一愣，隨後眼中閃過堅決。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愛累了。”
宋清華，她實在要不起，也招惹不起。
她這輩子沒有多大的誌向，隻想和阿媽好好的，平凡幸福過一生。
蘇母卻不信，捧著蘇錦繡的臉，凝著她問：“受欺負了就跟阿媽說，我幫你教訓他，阿媽怎麽說也是長輩……”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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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蘇錦繡搖頭打斷，拿出兩輩子的演技哄人，“我隻是突然想通了，不想在宋清華這顆歪脖子樹上吊下去。”
“我想找個愛我，寵我的男人，會陪我笑，陪我鬧，我哭了呢他會來哄我，就像阿爸對你那樣。”
“阿媽，我想離開沙安村，去外麵的世界看看，或蘇，會碰到一個合適我的人……”
說著，母女兩都沉默了下來。
一會兒後，蘇母握了握蘇錦繡的手，似乎想要給她一些力量：“好，你做什麽阿媽都支持你。”
“可離婚這事你要想清楚。真的放得下嗎？”
蘇錦繡看向了門外，思緒飄遠，想到了宋清華無數次留給她的背影。
“嗯，我不要他了。”
……
一周後，蘇母出院。
母女兩準備回家收拾東西，可沒想到人一回到村子，就被蘇奶帶著一群不懷好意的村民堵住。
“呦，你們還有臉回村呐！之前不是得意洋洋說要參加高考？還誇口說比貝貝強，最後怎麽考到衛生院去了？”
“嘖嘖，假冒高考生大鬧考場，丟人都丟到鎮上去了，可憐我埋在地上的大兒子，人死了還被人戳脊梁骨喂！”
剛出院的蘇母氣得臉色發青，但還不等她撩袖子罵架，蘇錦繡卻先一步擋在麵前，冷冷威脅。
“奶奶，你可別忘了我現在還是首長孫子的老婆呢！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拖著一輩子不和宋清華離婚！”
話落，蘇奶驟然收聲。
蘇錦繡冷著臉，帶著蘇母回了家。
經過這麽一鬧，蘇錦繡更加堅定要離開沙安村。
收拾好東西之後，蘇錦繡來到書桌旁，從數學書裏抽出一張被她捏皺了的離婚申請書。
【離婚申請人：宋清華】
申請書的最下端，‘宋清華’三個字寫的幹脆無比。
說了要放下，但此刻看著，她的心還是有些疼。
但蘇錦繡很快壓了情緒，拿起筆，在宋清華龍飛鳳舞的筆跡後，也簽上了自己娟秀的小字。
【離婚申請人：蘇錦繡】
兩種字體呆在一起，怎麽看都不搭。
就像她這個人，無論幾輩子，依舊和宋清華不相配。
歎了口氣，她把這封報告放在了屋子中最顯眼的位置，而後提起包袱，轉身離開。
宋清華，再見了。
……
與此同時。
宋清華坐在歸來的吉普車上，心口忽然一整悸痛。
蘇錦繡對他說離婚的那一幕，莫名又闖入腦海。
疲憊，死寂……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曆盡滄桑的老年人情緒會什麽會出現在十九歲的蘇錦繡身上。
下意識將車速加快，心頭有股莫名的情緒催著他——
再快一點！盡快見到蘇錦繡！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也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了解蘇錦繡。
願意豁出性命去救母親，為了高考能帶著傷熬夜看書看到晚上十二點……這樣的她也不是無可救藥。
不管兩人是怎麽結的婚，但是他們已經是夫妻，隻要她沒有大問題，跟她過完下輩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或蘇，這次歸營的時候，他可以領一份家屬隨軍申請書。
一路疾行，一路急切。
兩個小時後，宋清華終於抵達了沙安村。
而就在他推開車門下車，想象著，把可以隨軍的消息告訴蘇錦繡，她會是什麽表情時，卻發現從蘇錦繡家圍了一圈人。
他剛一停車，就聽見村民議論——
“哎呦！你們是沒看見，高考那天，蘇錦繡被考官丟出考場的樣子，真是好笑死了！她媽就是護著她才被人打進了衛生院。”
“依我看，蘇錦繡就是一個災星！活該不能參加高考！”
“她前段時間不還說她男人對她很好？我呸！她男人要是真在乎她，怎麽會給她一張假的準考證！”
宋清華僵住，什麽假的準考證？他明明親自給蘇錦繡報名了高考，他給的準考證不可能是假的！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明白蘇錦繡為什麽提離婚。
“讓開！”
宋清華下車，第一次不顧禮貌急切推開人群。
而就在這時，屋內忽然衝出一個高舉著一張紙的男人，嘴裏還喊——
“大家快來看這張離婚申情書！原來蘇錦繡跟宋清華早就簽字離婚啦！難怪她拎包袱走的時候說永遠都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