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繁花落地成霜（2）
第六章 繁花落地成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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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麽他們合力也打不過我。”隔了半晌，素玨回過神來。雖然沒聽說過雷龍珠的存在，但龍都這麽說了，她沒有理由不信。
“因為你是完整的龍之力，是全部的四方之力，而他們少了一個雷龍珠。”月銀容靜靜地說。
月銀容也是五元素之力的龍，和她妹妹不一樣。她的妹妹更擅長防禦，而她，更擅長攻擊。
“那我們要打開黃泉甬道，就必須找到雷龍珠？可這茫茫大陸，該如何找起？你能感應到嗎？”素玨本來還以為，自己尋求的顛覆之道已經唾手可得，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大一個漏洞。
月銀容搖搖頭，沉吟了下說：“要尋其實也不難，龍珠之力不可能寂寂無聞，或許隻是不在人類這裏。”
素玨猛然抬頭看月銀容：“你的意思是，其他妖，或是其他生物拿了？”
月銀容與素玨對視，目光炯炯：“有什麽線索嗎？”
素玨皺皺眉：“東南方的青丘有狐族，但我不了解。狐族神力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我們人與狐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或許雷龍珠就在狐族。”月銀容說著，垂下雙眸，輕輕地說道：“隻要你讓我出金玉殿，我很快就可以把五個龍珠尋來。”
素玨看著月銀容，眼神銳利，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素玨在想什麽呢？素玨在想，她當然可以把這條龍放出去，讓龍為她取了那五個龍珠來。可是，這取珠總有先後，龍的神力雖強，但不如人詭計多端。萬一一個龍珠都還沒拿到，打草驚蛇，那四大守珠和狐族聯手，隻怕事情會橫生枝節來。
那自己與龍一起去呢？自己的神力配合龍的神力，搶回五個龍珠，應該也不會是什麽難事，大不了就是死的人多一些，那也沒什麽，反正等到黃泉甬道打開，他們也是要死的。
怕隻怕狐族那裏並沒有龍所說的雷靈珠，屆時自己卻已經與四大部族大動幹戈，各族人死傷無數，民間怨聲載道，紛紛揭竿而起來反她，她的統治就難以為繼了，如何還能每天如此安然地待在金玉殿裏享受生活呢？
素玨有野心，但她隻想得到，不想失去。她隻想坐享其成，不想冒險。
“不急，這事兒，不是那麽簡單的，容我想想。”素玨說完，終於從床沿上站起了身，正欲上前拍拍月銀容的肩膀，安撫一下她，又忽然停住了腳步。
“咦，他怎麽來了？巫滿大人似乎對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啊。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奪龍珠一事，我想好了會喚你。”素玨說著，露出一絲曖昧的微笑，就從月銀容的眼前消失了。
這個人類，已經把妹妹的神力用得爐火純青了。月銀容暗暗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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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滿大人來了？月銀容看向殿門口，確實有一個人邁著小碎步進來了，但不是管清濁，而是小一，她手裏捧著一個細長的木頭盒子，急忙忙走進來，看到隻有月銀容站在床邊，也不驚訝——金玉娘娘就是這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小一捧著木頭盒子走到月銀容麵前，雙腿一彎，低著頭說：“護法大人，這是巫滿大人親自為您送來的。”
月銀容這時候才留意到窗外的光線。
天已經亮了。
月銀容拿起小一手裏的木頭盒子，小一縮回了手，卻還是彎著腿低著頭。
“你們，一直沒有睡覺嗎？”月銀容記得蛇說，人類到了晚上就得睡覺。
“大人不睡，婢子們不敢休息。”小一的姿勢與話語是謙恭，但話的語氣說得不卑不亢。
“我這裏不需要你們服侍了，你們去休息下吧。”月銀容說，她其實是不想要這四個侍女一天到晚在她身邊晃蕩。她喜歡獨自一條龍遊走的感覺。
小一明顯愣了一下，接著馬上說了個“是”，就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了。
自始至終小一的頭都沒有抬起來看月銀容一眼。
月銀容嘖嘖嘴，搖搖頭，人類的世界果然等級森嚴，而且這等級的區分標準還頗為模棱兩可，她屬實是弄不明白。
月銀容低頭看看手裏的木盒子，那木盒子雖然是小一用雙手捧進來的，但其實並不大，月銀容一隻手也能拿。
月銀容把手中的木盒子打開，隻見盒子裏赫然躺著一支金釵，釵頭是龍的形狀，與管清濁頭上那個頭箍銀龍的形狀一樣，隻不過管清濁的那個是銀製的，而這個是黃金打造。
月銀容把龍形金釵拿在手上，左右端詳，這金釵頗有分量，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月銀容看來看去，覺得這金色的龍，分明就是星嘛，於是心中對這金釵更是喜歡得緊了。
但她不知道這金釵該如何才能戴在自己的頭上，這東西應該是戴在頭上的吧？這龍的形狀和管清濁頭上那個環上的龍一樣。
琢磨著琢磨著，月銀容的心中，滿滿的歡喜之後，又有些怨那管清濁了。要送禮物，為何不做個與他頭上一樣的呢？一個環，直接往頭上一放就好了，現在這個金釵，長長一條，一頭是兩根尖尖，一頭是龍形狀，如何戴頭上？難不成戳進頭裏麵？
月銀容想到了侍女們。她們都紮了發髻，這金釵莫不是要插進發髻裏去的？
該死，那她一條龍，也不會梳什麽發髻啊。用爪子理理毛倒是可以。
月銀容忍不住哼了一聲。其實就是用鼻子出出氣，做龍的時候生氣了，她也這樣。
接著，月銀容又轉念一想，管清濁為什麽要送自己禮物呢？
蛇說過，無功不受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月銀容的眉頭皺起來，她把金釵放回木盒子裏。得先問清楚管清濁是想圖什麽？照理說，那個男人應該不知道自己是一條龍。
難不成是想和自己交配？月銀容想到此，就噗嗤一聲，一條龍在偌大的寢殿裏笑出聲來。她是笑自己。
她剛才還因為素玨滿腦子都是男女那點兒事而嘲笑女人，現在自己竟然也和一個女人一樣，滿腦子就是男人了。
想著管清濁送她東西，電光火石間，月銀容就想到了昨日。
昨日管清濁不就已經送她東西了嗎？
是了，糖盒子。
月銀容心裏一驚，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她身上的衣服換了，糖盒子估計和之前的衣服還一起落在那懸崖上呢。
月銀容慌慌張張地就要往門外跑。
不對，自己不能離開這金玉殿，怎麽辦？糖盒子拿不回來了。
本來一個人類的東西，對一條龍來說，根本微不足道，但月銀容就是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
早知道剛才不把那四個侍女遣走了。可是那四個侍女也去不了那崖上，素玨不是說了嗎？沒有路從那個崖上下來，那自然也沒有路上去。
看來隻能再去找素玨了。
就這樣出去嗎？月銀容垂頭看自己身上，淡黃色的輕紗袍子下，微微透出她的雪肌。
不行。月銀容向四周圍看看，看到了木架子上的那個白老虎皮的鬥篷。她眼睛一亮，趕忙奔過去，把木盒子放在旁邊的木架上，取下鬥篷，披在了自己身上。
月銀容一雙手麻利地把鬥篷係好，用的是管清濁的係法。
剛才素玨看這個鬥篷的眼神，似乎是有些殺意的。月銀容想著，就走出了寢殿，往溫泉穀外走。
正走到溫泉穀的拱門處，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株臘梅樹旁，正慢慢來回地踱著步子，似乎沒有留意到她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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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清濁？”月銀容沒想到管清濁竟然在這裏，難不成是他送了那金釵以後，就沒有離開，一直在這裏？是在等她嗎？好家夥，他果真有所圖謀。
月銀容本來已經揚起的嘴角掛了下去，麵孔板了起來，她得讓人類知道，那點兒小恩小惠，她一條龍可不會放在眼裏。
管清濁聽到月銀容喚他，一下子止住了腳步，回身看向月銀容。
他似乎沒有留意到月銀容的表情變化，因為他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與白金護法打招呼”上了。
“銀容姑娘早。”管清濁朗聲道，他這一句話說得實在有些突兀，有些別扭，有些不自然。
但這句話管清濁已經在這裏咀嚼了半個時辰。
當然，他不是為了討月銀容喜歡，他隻是要討月銀容歡喜。喜歡和歡喜，這中間是有差別的。
上官神濁沒有忘記他的身份，更沒有忘記他的任務。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說服自己的。
“正好，帶我去找素玨。”管清濁的問候想了許久，月銀容的回應則是想也沒想，甚至沒想到，自己要找素玨就是為了找回管清濁給自己的那個糖盒子。
管清濁愣了一下，看看月銀容那一頭披散的烏發，猶猶豫豫地問道：“那支釵，你是不喜歡嗎？”
“釵？什麽釵？”月銀容不知道剛才自己收到的禮物就叫釵。她猜想是發簪。
管清濁麵色有些尷尬，期期艾艾地說：“就剛才，我讓侍女給你送進去那個木盒子……”
“那個東西啊。”月銀容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管清濁聽到月銀容用“那個東西”，來形容自己連夜與工匠一起趕製出來的金釵，隻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從高高的懸崖上丟下去，腦子裏嗡的一聲，接著他的耳邊就浮起許許多多的聲音，每一個聲音都是在指責他。
為什麽要去討好一個女人？複仇的方法那麽多，非要選自取其辱的那個。
“那是戴在頭上的嗎？和你頭上的不一樣啊，我喜歡是喜歡，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戴在頭上，所以留在殿裏麵了。”月銀容並沒有留意到管清濁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繼續說道，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這世上確實是有許多龍也不會做的事情。
“嗯？”管清濁抬起本已垂下的雙眸，看向月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