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悅龍兮龍不知（6）
第七章 心悅龍兮龍不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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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有什麽用？
月銀容心裏想著，但是沒有說出來，她直接暗地裏施法術，想把自己的手變得和管清濁的一樣大，結果她發現，法術似乎失效了。
她怎麽變都變不出來那雙手。
她以為是不能隻變一個部位，又想著整個人變成管清濁的樣子試試，結果，仍是不行。
月銀容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心裏有些慌了。她忽然感到了害怕，害怕自己不能變回龍的樣子。
月銀容一直低著頭，看著她那一雙纖手不說話，管清濁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趕忙補充道：“其實小手也很好用的。”
月銀容不能在這裏變成龍，算了，等一會兒回到溫泉穀，到溫泉裏麵試試看吧。
月銀容拿定了主意，抬起頭問：“茶呢？”她想趕緊喝完趕緊回去。
月銀容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身影自門口進來了。那是管清濁的一個仆從，他端著個木頭托盤，上麵放了一壺茶，還有兩個茶杯。
仆從給兩位大人行了禮，接著就把茶壺和茶杯在茶案上放好。
管清濁對仆從做了個手勢，仆從俯身把頭一側，耳朵靠近管清濁的嘴，管清濁對仆從耳語了幾句。仆從聽完，點點頭，就退下去了。
月銀容並沒有留意到管清濁跟仆從交待事情，她一心在思考變身法術的問題。
管清濁拿起茶壺，給月銀容的茶杯還有自己的茶杯倒滿了茶水。
管清濁剛放下茶壺，月銀容就拿起了麵前的茶杯，將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你，你不怕燙嗎？”管清濁明知道月銀容不是人類，依然還是被月銀容這如牛飲水的架勢給嚇了一跳。
“有什麽問題快問吧，我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著急回去。”月銀容並不理會管清濁的驚愕。
管清濁垂頭，看著自己手裏的茶杯：“那麽著急的話，你可以先去處理。”他的語氣裏是滿滿的失落。
月銀容聽此，騰的站了起來：“那我現在就回去溫泉穀。”說著就下了錦榻，赤著腳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對管清濁說：“我事情處理完就來找你，你等我。”然後才繼續向門口走。
月銀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跟管清濁補說這麽一句，大抵是想到了自己頭上的那個金釵，忽然就對管清濁心有愧意，所以才多說一句。
管清濁看著茶杯裏升起的熱氣，輕輕地吹了吹，抬起茶杯小心地啜了一口，嗬，仍然燙口，他放下茶杯。
這茶壺裏泡的正是之前管清濁打算獻給白金護法的茉莉花茶。
這種茶並不是管清濁的最愛，但現在，他苦笑了一下，這茶當然也不會是月銀容的最愛，她是青丘狐族，並不是伊澤族的雪銀容。
等她處理完事情，她會來嗎？她要處理的是什麽事情呢？和素玨有關嗎？和四大部族有關嗎？
管清濁輕輕歎了口氣，不管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什麽，他終究是會等她的。
管清濁坐在那兒想了想，站起身，下了錦榻，穿上靴子，走到剛才那懸著的繩索邊，又拉了一下。
他的臉上微微浮現出笑容，他又有禮物要送給月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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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容一路赤腳狂奔，幾乎想要直接騰空而起，但是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又不能這麽做。
隻能靠著人類的一雙腿，前後交替著往前衝。不過她跑得很快，殿裏的侍女和仆從們甚至都沒有看清她的身影。
月銀容回到了溫泉穀。
她沒有先去溫泉，她不是一條莽撞的龍。她先回了寢殿。果然，小一和小二都在殿裏候著。小三和小四稍後會跟她們輪班值守。
剛才聽聞白金護法去了黑銀巫滿的地宮，所有的侍女都不免心生羨慕。
看到白金護法回到殿裏，小一和小二趕忙迎上去行禮——她倆已經在殿裏小聲討論了半天了，不知道白金護法去黑銀巫滿那裏，是要做什麽。
要知道，黑銀巫滿的地宮，就連金玉娘娘都不曾進去過。
兩個侍女心裏的好奇如今日滿地的落花一樣多，可是她們不能直接開口問主子。於是她們表現得非常熱情和恭順，希望白金護法會因為寂寞與感動對她們敞開心扉——至少金玉娘娘就經常與晚姨談心。
可惜月銀容並非懷春少女，她匆匆地脫掉了鬥篷還有頭上的龍形金釵給小二，然後對小一說：“我現在去泡溫泉。你倆就守在這殿裏，不許出去，我不喜歡，”說著，她頓了頓，目光淩厲地掃過兩個侍女的臉：“不喜歡人看到我的身體。”
小一早就從別的侍女那裏，知道了月銀容後背的皮膚是怎樣的可怖，知道那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多麽的無法接受。
那樣的身子不想被別人看見，小一能理解也願意遵循——就怕這個白金護法一不高興，又要大開殺戒了，所以小一隻是聽話地點點頭，膽小的小二自然也趕忙跟著點頭。
月銀容這才出了寢殿，直奔著溫泉去了。
走到一半，摸到腰間的銅盒子，月銀容皺皺眉，她怕直接扔在溫泉邊的話萬一丟了，或者給別人撿去了，或者掉進溫泉裏了就不好了。
於是她又返回殿裏去，將糖盒子交了小一，再囑咐了一番要好好保管以後，才終於去了溫泉邊。
走近了溫泉，月銀容感到空氣變得濕潤而溫暖，她吸吸鼻子，鼻腔裏變得舒服了許????????多，忐忑惶恐的心也稍稍安穩了一些。
她脫去了身上的裙子，走進了溫泉，向著溫泉深處走去。水沒過了她的腰部，她的胸部，接著是脖子。但是，水沒有變得更深了。
月銀容皺眉，這個深度可掩藏不住她的龍身，不過好在這溫泉深處霧氣氤氳，加上天色已經變暗，這溫泉穀本就偏僻，應該不會有外人來，所以速度快一些，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確認四下無人，月銀容變回了龍身。
溫泉池裏一時間驚濤駭浪。但還沒等池中心的第一波浪頭抵達池邊，月銀容已經又變回了雪銀容的模樣。
可以變回龍身，月銀容鬆了一口氣。她站在溫泉中央，又試著變成素玨或者是雙雙或者是小一，結果都不行。
最終月銀容得出結論，蛇教給她的這個法術，隻能變成一個人，一旦變形後，就沒法變成別的人了。
月銀容一時間對蛇頗為不滿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訴她。要是她早知道這件事，她就不會這麽隨便的就變成自己見到的第一個人了，至少應該選個身材更魁梧一些的。
當然，月銀容也不想變成男人。
從蛇那裏聽來的一切，讓她覺得，雖然凡間女人並無地位，甚至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但女人還是比男人更好。
不過，自己到底是龍，要變成人形，那就隻有世間最優秀的身子骨才配得上她嘛。
月銀容心裏一番埋怨結束，想起了自己與管清濁的約定。她走出了溫泉池，上了岸，蒸發了自己身上全部的水分，穿好衣服，回了寢殿裏——她是打算回去拿她的龍形金釵和糖盒子的。
剛進了寢殿，小一就迎過來說：“大人這麽快就泡好了嗎？是否需要換身衣服？”
月銀容看向小一身後，小二正站在桌前，桌上擺了些白色的東西。
月銀容不答話，小一隻得繼續垂著頭說：“其實是護法大人隨巫滿大人前腳離開溫泉穀，晚姨後腳就把這套衣服差人送過來了。剛才大人著急泡溫泉，小一就想著那正好泡完了再換衣服，所以剛才沒有同護法大人說。”
月銀容走到桌前。
桌上依然是白色的衣裙，不過這次不是單薄一套了，而是一摞，包括了穿在裏麵的褻衣和襯褲，當然最醒目的還是一雙白色的靴子，月銀容眼睛一亮，拿起靴子就要穿。
“護法大人，還是把身上的都換了吧，我們幫您穿。”說著，小一也走過來。
聽到不用自己費心去穿，月銀容就乖乖地任兩個侍女擺布，將新衣新鞋都換上了。
全部穿妥了，月銀容整個龍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楚楚可憐了，倒是有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月銀容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又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靴子——蛇說過，對人而言，一雙合腳的鞋子尤為重要。現在她也深切地體會到了。
“我的釵和糖盒子呢？”月銀容可不在乎穿什麽，她現在最在意的物件就是龍形金釵和糖盒子。
兩個物件都是管清濁送給她的。但讓她如此在乎，時時放在心上的緣由，並不是因著這兩樣物件是誰送的，而是因著她將把這兩樣物件送給誰——兩個她都想送給星。
小二趕忙到方桌旁，打開妝奩盒子的第二層抽屜，從裏麵拿出裝糖的銅盒子，雙手托了給月銀容，月銀容接過後，塞回自己腰間。
小二又去打開妝奩盒子的第三層抽屜，拿出木盒子來，依然是雙手捧了給月銀容。月銀容這次並不接了：“你們幫我戴上吧。”
本來垂著頭的小二微微抬起頭看向小一。小一上前把木盒子打開，拿出金釵；小二則返身去拿了梳子，來給月銀容梳頭。
小二的手比管清濁的要輕柔許多，而且她梳的發式也比管清濁梳的要複雜，愣是花了一柱香的時間才梳好。月銀容坐在那裏，幾乎要睡著了，直到小一把金釵插到她的頭發裏，她才如夢初醒。
照照鏡子，這頭發梳的倒是和素玨的有些相似了。所有的頭發都被束了上去，沒有披散下來的。月銀容發覺脖子那兒變得清清爽爽，很是歡喜：“以後你每天都給我梳這樣的。”
小二一聽，這不就是白金護法在誇她嗎？馬上受寵若驚地蹲了蹲身子：“是。”
月銀容不知道的是，剛才她是昏昏欲睡，小二可是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在給她梳頭——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白金護法而死無葬身之地。
小一在旁邊則輕鬆許多，因著小二的資曆比她低，所以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總是小二先上的。
沒想到簡簡單單一個發型，竟然讓白金護法如此滿意，這讓小一有些驚訝，又有些不服——她也會梳這種發型，梳得可以比小二梳得還好，怎麽這差事就這樣被小二給攬走了，要知道，梳頭可是非常能夠拉近主仆距離的。
小一不滿地輕輕嗯了一聲。
小二看了小一一眼，猶豫了一下，月銀容現在心情好，已經不令人害怕了，應該不會再殺人。但是自己若是惹了小一，以後指不定會被拆去做什麽髒活累活，不如趁機討好一下小一吧。
於是，雖然心中對白金護法仍有恐懼，小二還是鼓起了勇氣對月銀容說：“大人，小二手拙，比不了小一姐姐的巧手，明日起還是由小一姐姐替您梳頭吧。”
月銀容並不知道麵前的兩個侍女心裏各有各的算盤，她站起身：“誰梳都行。”說完就急急去拿鬥篷。
小二心中很是失落，卻又不好說些什麽。
小一則滿意地跟上月銀容：“大人需要什麽，直接吩咐小一便是，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月銀容取下鬥篷，一邊給自己披上，一邊看著小一，眉頭微蹙：“別跟著我了，我現在要去管清濁那裏。”
小一剛平白撿了一份優差，心中自得，並未察覺到月銀容的不悅——這不悅確實有些突如其來，全因著月銀容留意到天色將晚——她讓管清濁等得太久了，她想做一個守信的人。
小一聽到月銀容說要去黑銀巫滿的地宮，那個整個金玉殿裏的女人都沒有去過的地方，她馬上急急地說道：“讓小一陪您一起去吧，這樣您可以隨時差使小一。”
月銀容一邊係著鬥篷的帶子一邊往殿外走，小一亦步亦趨跟著。
走到殿門口，月銀容停下來，不耐煩地微嗔：“別跟著我了。”
“馬上天就要黑了，護法大人還是帶小一一起去吧，您來金玉殿不過兩日，離開溫泉穀還是有個照應好。”小一剛得了便宜，現在不依不饒起來，語氣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月銀容猶豫了。小一說得太過斬釘截鐵，月銀容以為小一是真的在擔心自己，就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不該拂了小一的一番好意。
小一看白金護法麵露難色，知道自己有機會，就繼續說道：“況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小一恐怕這會有損大人的清譽。畢竟大人是娘娘的護法，又是雪野長老的孫女，大晚上和男子私會，傳出去的話，無論是娘娘還是雪野長老，都有失顏麵。”
小一太想去黑銀巫滿的地宮了，一時間竟然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