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丘之前(3)
第二十四章 青丘之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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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個人同時說出第一個字。
這異口同聲,讓他們兩個又同時鬧了個大紅臉。
“你先說吧。”管清濁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還是你先吧,是你叫住我的。”月銀容又讓回去。
“你,你失去的記憶,有想起來什麽嗎?”管清濁問道。
月銀容搖搖頭:“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過,我大概真的不是人吧,人不可能吐出金色的血,也不可能把龍珠吃下肚子。”
“那你……”
“我可能就是你在金玉殿遇到的那隻狐妖。”
管清濁猶疑不決,月銀容倒是幹脆利落地道出了心裏的猜想。
管清濁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
“你能給我講講我們之間,不,不是,是你和那狐妖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管清濁看看四周,想了想,問道:“這,可去你房裏說?”
一聽這話,月銀容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這樣不太好吧?雖然是白天,可孤男寡女……”
“讓冷姑娘也在旁邊聽著,也不是不可以。”管清濁是覺得冷星稀年紀小,又是個女孩子,那些事情被她聽去了,也無妨。
月銀容卻不願冷星稀聽她的事,畢竟她想當金玉娘娘的義女,這是沒有其他的人知道的。
她隻得說:“不必了,就去我房裏,就我們兩個說吧。”
於是月銀容在前引著,管清濁在後麵跟著,二人就去了月銀容的房裏。
“說吧。”月銀容感到拘束,她有凳子不坐,就站著。
她感到有些,手腳不知往哪裏放才好的局促不安。
管清濁示意她坐下,就像是這房間是他的一樣。
月銀容臉紅紅地坐下,管清濁也在她旁邊坐下,然後將自己在金玉殿裏與她的相遇和相處都說了出來,當然略過了自己想抱起她,還有給她靴子穿的事情。
月銀容沉默地聽著,邊聽心裏麵邊思緒萬千,但一概都不說出來。
天哪,這個男人看過她的身子了?
她法術怎麽會那麽厲害?
她可不會殺那個雙雙,讓她不好過到是可以。
她怎麽會不知道四大部族的事情?
這個小一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現在也愛喝海鮮粥。
她哪裏有什麽妹妹要救?冷星稀又不是她妹妹……
“然後我就出金玉殿了,後麵金玉殿裏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了。”
說完,管清濁看向月銀容,他看到她若有所思,神態嬌娜,心裏又是一動。
他把一切說出來,其實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月銀容能與他一起去殺了素玨。
現在看她這般柔心弱骨,管清濁心下又有些不忍。
他記得月銀容很怕素玨。
或許他不該有利用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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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既不知道我的後背為什麽都是疤痕,因為那是我遇見你之前發生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鳴沙島的海灘上醒來,因為那是你離開我之後發生的事情。”月銀容總結。
管清濁有些尷尬地點點頭,這兩個“不知道”連著聽起來,確實有些太過巧合了。
他竟然偏偏錯過了對現在的她而言最重要的兩個時刻。
月銀容垂下頭:“你所說的我,不知常事,連勺子也不會用,發釵也不會插,仿似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天做人。”
管清濁不語,輕輕點點頭。
月銀容伸展開自己的兩隻手,翻轉著,仔細端詳著手心手背。
管清濁也看著那一雙纖手,想起月銀容之前說他的手大好用,那情景,已經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可大殿上,爺爺說她不是我,金玉娘娘也說她不是我。或許,她確實不是我。”月銀容說著,目光從自己的手上移到管清濁的臉上:“你覺得呢?你覺得那個月,是我嗎?”
管清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並不去看月銀容了,而是低頭看著桌麵,有些不好意思地沉默著。
“你不說,就是覺得,我是那個月了。”月銀容輕聲推斷。
管清濁“嗯”了一聲,猶豫了片刻,才說:“其實除了記憶不符,你與她,還有其他說不太清的區別,所以我也拿不準。但,你隨手打的結,挽起的頭發,還有昨日你與我一起戰鬥的時候我們的默契, 我不能騙你那感覺,就是雪姑娘與月姑娘的身影,完全重疊在一起了。”
月銀容長歎一聲:“隻能去青丘找找答案了。”
管清濁張張嘴,還想說點兒什麽,月銀容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是客棧老板:“銀容姑娘,城主讓我來通知下,還請收拾好包袱,兩個時辰後就出發。”
“好的。”月銀容揚聲答。
“樓下的管公子不在房裏,姑娘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管清濁站起身來,去打開了房門:“我就在這裏。”
客棧老板一怔,躬身說道:“城主大人有請。”
管清濁看回月銀容,月銀容點點頭。
管清濁便與客棧老板一起離開了。
月銀容看著房門關上,臉上露出頹然的神色。
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究竟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這種自我懷疑,比一切負麵的情緒都更消耗她的心神。
她慢慢地站起身,挪到床邊,把自己往床上一摔。
還有兩個時辰,收拾包袱綽綽有餘,一夜沒合眼,現在趕緊小憩一個時辰。
想著,月銀容就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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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管清濁到了葉府。
葉杉迎了出來。
“管兄你來了,葉某有事相求。”葉杉開門見山。
“城主大人客氣了,有事請說。”
“你隨我來。”
葉杉把管清濁帶到府邸深處一個偏僻的房裏。
管清濁驚訝地看到葉柏被鐵鏈綁著,倒在地上。
葉柏的雙眼通紅,目光含恨。
“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回來就聽了下人說,葉柏他從少陽山索妖台回來以後,就跟發了瘋一樣,拿著劍到處亂揮刺人,府裏好多人都被刺傷了,所幸沒有人死。我想著是不是又是狐妖的幻術,便請管兄來用你的金烏之火,燒燒看。”
管清濁對著葉柏伸出了手掌,一道金光從他的手掌射出來,將葉柏包裹,葉柏痛苦地蠕動著,大聲嘶吼。
金光漸漸消退,葉柏大口喘著粗氣,一雙血紅的眼睛依然瞪著葉杉和管清濁。
“沒有用嗎?”葉杉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他的悲痛與憤懣還沒來得及收拾,又來這麽一出,真是焦頭爛額。
管清濁又試了一次,還是不行。
這個時候有個下人跑來,對葉杉耳語了一陣。
葉杉大驚,看向管清濁:“無塵大師的屍體被劍砍得不成樣子丟在樹叢裏,葉柏恐怕是,中了那個血玉的邪。”
管清濁看看葉柏,又看回葉杉:“那血玉可會在他的身上?”
葉杉回身吩咐了那個下人幾句,下人領命而去。
“我讓人去把銀容姑娘喊來,那團扇本就是她的法器,如今能支配這血玉的人,大概就隻有她了。”葉杉已經筋疲力竭,隻想盡快解決事情,其他什麽都顧不得了。
管清濁點點頭。
葉杉眼睛咕嚕一轉,又對管清濁說道:“昨日我得罪了雪姑娘,我這樣派人去請她,我怕她不會願意來,可否請管兄替我去請一下她?”
管清濁頷首離開。
等管清濁來敲門的時候,月銀容正睡到酣處,一時沒有醒來。
管清濁以為月銀容不在房裏,又去冷星稀房裏找,結果自然是房裏隻有冷星稀一個人,她在忙著收拾她的衣裙。
“師姐不在房裏嗎?”冷星稀趕忙撇下手裏的衣服,又與管清濁一起,重新敲月銀容的門。
這一次,兩個人敲得又響又密集,月銀容終於醒來了。
“師姐,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走了。”門一開,冷星稀就帶著哭腔撲到了月銀容的懷裏。
把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月銀容弄得一頭霧水。
“什麽情況?我就睡了一會兒。發生什麽事了?”月銀容揉著眼睛問。
“城主想請你去幫他一個忙。”管清濁不知道該把自己的目光往哪裏放,隻能盯著冷星稀的後背看。
月銀容睡眼惺忪卻一臉媚態,連她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曖昧繾綣。
“我也去。”冷星稀馬上說道。
月銀容把冷星稀推離自己的身子:“我還沒說要去呢。”說著,看向管清濁:“幫什麽忙?”
“血玉。”管清濁知道隻說著兩個字就夠了。
月銀容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了那把人骨畫扇,還有幻象裏的那個被自己的丈夫“殺妻證道”的女子。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