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辰宴(6)
第四十六章 生辰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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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容一怔,她知道今晚一直有人監視她,沒想到薑羽裳如此坦白。
“你們旋族真是有趣,一個人表麵上巴結著我,另一個人暗地裏監視著我。”
薑羽裳不語,笑容帶著歉意。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巴結也好,監視也好,大家心照不宣,月銀容確實不明白薑羽裳特地說出來的用意。
“因為我們都是女人。”薑羽裳看著天上的星星說,語氣平靜。
月銀容一怔。
“如果您是一個男人,他們不會質疑您,更不敢監視您。”薑羽裳又說,聲音很輕。
月銀容沉吟不語。
薑羽裳輕輕一笑:“我也不與您兜圈子,我就直說了,我不喜歡我的姐夫,也不喜歡我的外甥,如果可以,還請您替我與金玉娘娘說說情,看看能否讓我去金玉殿做事,我很能幹,也很能吃苦,而且,我願意一直待在金玉殿,我可以在裏麵做一輩子工。”
月銀容心中詫異,不可置信地看著薑羽裳。
薑羽裳的目光依然是看著夜空的,星光映在她的身上,月銀容看著她,不知怎麽就想起自己用手撫摩那件老虎皮鬥篷的感覺。
溫暖,柔順,恬靜。
薑羽裳將目光移回來,放到月銀容的身上:“是不是太為難您了?一定有許多人,和我有一樣的需求。”
“那倒沒有。”月銀容說完,話又止住了。
“是羽裳唐突了,您不必太放在心上。”
“羽裳夫人,你,為什麽不離開宿家呢?就算不能去金玉殿,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薑羽裳垂下頭:“原來,您是怕我是個細作。您有所不知,我薑家隻有我與姐姐二人,我姐姐去世後,宿立鳴就侵占了薑家所有的財產,我身無分文,在這家裏麵,我比那些個仆從侍女還要一無所有。”
月銀容忽然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她似乎問了個“何不食肉糜”的問題。
但薑羽裳並不介意,臉上掛著淺淺的笑,繼續說道:“若是我年輕個十幾歲,出去或許還能找到出路,可如今這個年紀……”
“那,你為何沒有早做打算呢?”
“我姐姐去得早,那時候宿尹不過三歲,宿立鳴根本沒空照看他,隻能我來,為了照顧宿尹,我也一直沒有嫁人,而這一照顧,就照顧到了現在,十五年的歲月就這樣過去了。”
“那他還對你那般無禮?”
“是呀,就是這樣的無奈又可笑,因為宿立鳴還有那些長老,從不把我放在眼裏,宿尹耳濡目染,也就懂得了,我是對宿家毫無貢獻的人,我是宿家的寄生蟲。”
月銀容瞪大了雙眼:“可不是你把宿尹拉扯大的嗎?”
“那些家務事,當然得由我來操勞,否則,我就真是白吃白喝了。”
月銀容沉默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情。
明明靠著薑羽裳,宿尹才能長大,宿家上下才能井井有條,宿家的財產裏明明有薑羽裳的那一份,薑羽裳卻成了毫無價值的人。
薑羽裳垂下頭看著月銀容的粉靴,喃喃道:“這是男人的世界。家裏麵的事情,帶孩子的事情,都是不作數的,隻有外麵的事情,才算數。”
月銀容看著薑羽裳低垂的雙眸,心中滿是觸動,原來,這就是為什麽剛才薑羽裳會說,“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我會與金玉娘娘說說看的,但,我不能保證。”
“羽裳在此謝過護法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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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不太平的夜晚,留在白藏王宮的黃武,終於發現了阿澈的秘密。
黃武一直惦記著兩個仆從所說過的地牢,等到阿澈與李卓離開白藏王宮去赴宴以後,他就找來之前那兩個仆從,讓他們帶路。
地牢就在阿澈房間的後麵,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
裏麵差不多是一個房間的大小,燈火通明,陳設一覽無餘。
一張土床,一張木桌,一個木椅,一個糞桶。
因為隻關押一個人,還有天窗通風,仆從又打掃得勤快,這裏還算幹淨,沒有太重的臭味。
“這裏的犯人呢?”黃武問那兩個仆從。
“阿水被守珠大人帶去赴宴了。”一仆從答。
看來今晚解救無望,黃武沉吟片刻,支開兩個仆從,自己在地牢裏踱步審視。
他先查看了床鋪,沒有什麽線索。
他又查看了糞桶,裏麵幹幹淨淨,應該是倒過之後還沒有被使用。
他又去看那張木桌與木椅,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的,但黃武做細作也做了好些年了,他看事物不會隻看表麵。
他將手往桌子的背麵摸去,那裏平整一片,並沒有被刻字,黃武收回手,看看自己的手指,手指尖黑了。
他看看地牢門口,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來。
他從牆上取下油燈,鑽進桌下,躺下來,用油燈照過桌子的背板。
那裏果然有焦黑的印記。
使用的是焮天族特有的傳遞消息的圖案。
黃武解讀之後,發現一共是這麽九個字:“水是瀾,雪是龍,珠在澈。”
黃武看著那個“水”字,剛才仆從說,關在這裏的人叫阿水。
難道,那個阿水,真的是朱明守珠?
黃武一時間有些激動,再琢磨後六個字,如果阿水真是唐瀾,那“珠在澈”就很好理解了,意思就是火龍珠在阿澈那裏。
可“雪是龍”是什麽意思?
他能肯定的是,像“水是瀾”一樣,“雪”是一個人,“龍”也是一個人。
雪,黃武能想到的就是伊澤族的長老雪野。
但“龍”,在黃武的印象中,各部族有頭有臉的人物裏,可沒有名字或者是職位裏,帶“龍”字的人。
算了,還是先將這個信息傳給唐頂天,讓唐頂天去想“雪是龍”的意思吧。
外麵傳來腳步聲,黃武將油燈放在地上,然後迅速從桌下滾出,站起身,再將油燈拿起來,剛放回牆上的燈架,之前那兩個仆從就進來了。
“黃城主還在這裏?”兩個仆從有些驚訝,一個空空的牢房黃武竟然待了這麽久。
“喔,我這就要走了。”黃武沒走幾步,又停下來囑咐道:“這油燈放這裏不太安全,離地上的稻草太近了。”
兩個仆從趕忙點頭如搗蒜:“您說的是,我們馬上就調整。”
黃武轉身離開。
他在王宮裏麵轉了一圈,確認李卓和阿澈都還沒有回來,便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寫了一封信,之後將那信藏在身上,信步離開了王宮,去了宮外的一處聽曲的地方,他的線人就是那裏的樂師。
將信息遞出去以後,黃武鬆了一口氣。
這下,算是找到唐瀾了,之後營救的任務,肯定輪不到不會法術的他,他就不必操心了。
可黃武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以為會是柳暗花明的信息,帶給唐頂天的卻是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