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第381章 若她不信，你便身在地獄

  心中似百轉千回，最後又驟然平息，只剩心酸，蘇無常心酸得沒有緣由。


  側頭的少女，彆扭的站著，熱淚盈眶，卻仍是壓抑著情緒，努力不讓眼淚掉下。


  她在心裡哭得那認真，面上卻依舊帶著笑。


  蘇無常知道，此刻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腦海中影像紛擾，卻偏偏找不到頭緒，可是看到沉央的臉，她才有了些實感。


  原來那個他念念不忘的小丫頭，他娘親為他選定的妻子，真的是自己。


  無妄之主，那個為她找來一魄的少年，師傅看中的第一個徒弟…..如今已經長成了這般模樣。


  這個人，於她年少有一魄之恩，其後更是數次護她於危難之時，他看著她一路成長，她努力追隨著這個人的步伐，因為她喜歡啊，喜歡他，想與他並肩而立，風雨同濟。


  明明那麼近，近到她的袖子里，仍舊藏著他送來的橘子。


  這個人，亦是滅她九戈皇族，天尋帝王的兒子，更是那個想要她的命為求長生的無上道人，最看重的關門弟子……那麼遠，遠到隔著血海深仇，她若不恨，便是不孝不義。


  她在地宮前便知道了，雲蒼子告訴得已經過分明顯，可是…..她太難對這個人生出半點的恨意，只要他願意做她一人的阿央，她便永遠不去記得，也可以。


  只是如今，為何突然變成這樣呢？

  明明她還在他準備的葯池裡，為了解開她的心魔之毒，他來回奔走，哪怕總是不染塵埃的模樣，可是明明消瘦了許多。


  她此刻還穿著他精心準備的衣裳，還誇她穿得好看……

  蘇無常愣愣地看著，不知今夕何夕，她看著他抬起手，向著她微微一送。


  身周轟鳴四起，大雪崩塌，她的耳旁一陣尖銳碎裂的聲音，頃刻裂開的冰層如爆炸般四散飛起。


  她不能動，只覺得自己在不斷下墜，雪團冰塊鋪天蓋地而來，卻不消碰著她就消失殆盡。


  蘇無常努力地抬頭望向上方，幾乎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獨孤沉央——！」


  那一聲，直直地撞入雪地上方，孤立不動的男子耳里，帶著刺痛，將他面上的漠然粉碎殆盡。


  無人察覺，他握著面具的手，一直在顫抖，在隱忍，卻始終克制著情緒。


  「無上道人，想拿我阻她的道，不知這下，你可滿意？」


  苦澀的唇邊，一抹血跡淌下，滴落在衣袍，沉央輕咳一聲，帶起更濃重的血腥味，卻反而帶上了笑意。


  「心魔之毒我替你扛，九戈疆土我替你守。」


  「這，亦是我欠你的。」


  良久，這邊素白的雪域里，出現了另一道身影，一身寬大的袍子無風自動，頭髮灰白，卻有一番仙風之姿。


  沉央回頭，容色微頓，拱手道了句：「若方大師。」


  那人右手執佛禮，嘆了一聲：「命數難逃，你做得很好，無需自責。」


  沉央未答反問：「若方大師這一生，可有什麼後悔之事？」


  那人頓了片刻，方答：「窮盡一生，未能護住想護之人。」


  沉央默然，便聽得那人繼續道：「地獄極樂一念之間，若是她信你，便無傷無悔，若她不信，你便身在地獄。」


  「若她如願，便是我身在地獄，也甘之如飴。」


  男子重新戴上面具，轉身欲離，便聽得身後之人連聲嘆息道：「痴兒，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