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今晚你哪都別想去
第206章 今晚你哪都別想去
周湛遠赴寧城,去參加周秉山故友的葬禮,連同周循都一塊去了。
關詠晴覺著這晦氣,本是不讓他去的,可到底兩家情分擺在那,不去又不合情理。
這事,她在方子芩耳邊嘮叨了多次,話裏話外都是隱約不明的責備,怪她沒看好人。
“雖說咱們沒這個風俗,但婚宴就在五天後,他剛參加完葬禮,就回來跟你迎賓接客,說出去不好聽的。”
“媽,你幫我看看位置對沒。”方子芩聽而不聞,人踮腳站在椅上,雙手舉著婚紗相框。
“再往左邊點。”
“這樣?”
“你往這邊推一點。”關詠晴替她扶著:“好了好了。”
框裱得很大,她特意找師傅加大的,說是框大福多,以前她不信這些,現在她信了。
方子芩從椅子下來,雲淡風輕:“人家老人過世,該去還是得去的,壽終正寢又不是什麽橫死,沾不上不好聽。”
關詠晴對此,耿耿於懷,愈發覺著右眼皮跳災:“要不,你兩婚宴推遲辦?”
“請柬都發出去了,推遲也不好跟人說,這麽大的事,多少人得重新安排時間,何必搞得大家都麻煩。”
她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確實不好反駁。
關詠晴側對著她,出聲喊道:“子芩,閔宜的事,媽跟你道個歉,往後怎麽著她還是得喊你聲嫂子。”
方子芩多伶俐一人,她聽不出這話的意思?
關詠晴很會做人,也很會恰到好處的低頭。
眼底卷起濃濃的憤怒,瞬而被她掩藏不見:“媽,一家人,不說這些,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阿湛一路走過來,很難,咱們不能毀了他的前程。”關詠晴說著,抬眸去觀察她的神情:“有什麽要求,你盡管跟他提,他不同意我應你。”
有一瞬,方子芩捉摸不透,這是收買人心,還是看出她的目的跟計劃了?
她唇瓣彎起,佯裝淡定:“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關詠晴望著她,沉聲道:“別的我不奢求,我隻希望婚宴順順利利的完成。”
方子芩莫名聽出幾分威脅,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婦人很是精明。
她不露怯,撐住麵皮的笑意:“當然會順利。”
“聽說你把南湖的東西全換了,是那邊布置得不好嗎?”
方子芩搖頭,言語簡單:“不是,新婚嘛得換新的,圖個吉利。”
關詠晴聽著話,心裏格外別扭,但又指不出別扭勁在哪。
離一家三代去寧城的第六天,周湛是婚宴頭一天晚上回來的,剛好十點多鍾。
他在玄關處換鞋,隻聽一樓臥室的說話聲,她聲音不小,但語氣低沉:“那就下午三點吧!幫我把京港的記者都叫來,我有事要公開。”
脫鞋的動作頓住,周湛下顎繃緊,維持兩秒有餘,一副若無其事越過大廳,走進房門。
對鏡理著襯衫,他冷不丁問:“跟誰傳悄悄話?”
“要你管。”方子芩口吻滿是嬌滴,明顯的在逗他。
若不是先前他聽到的話,周湛一定會以為她是真的在逗,而眼下心裏是一片灰暗,努力勾起唇:“該不會是想著怎麽鬧婚宴吧?”
“我要說是,你會怎麽辦?”她問:“是現在找人防,還是用法子逼我鬧不成?”
他一笑,笑容很是純粹:“鬧唄!不鬧怎麽熱鬧?”
方子芩睨他,帶著質問:“你就不怕嗎?”
周湛盡量學著幽默腔調,眉梢揚起說:“要是能讓你心裏舒服點,鬧婚宴又算得了什麽?”
他的語氣寵溺而溫情,像在包容調皮搗蛋的小孩。
方子芩麵上不見絲毫情緒,一眨不眨的與他視線交融,隨後翻身從床上下來,她赤腳靠近他,一隻手勾動他胸口的襯衫。
白襯衫的紐扣開至第二顆,隱隱綽綽露出一小片肌膚,他呼吸沉重,胸口正起伏不定,愈發顯得性感了。
另一隻手,去勾周湛的脖頸,她懶懶眨眼:“我要看著你,不然指不定在背後搞我。”
“你想怎麽看?”
“今晚你哪都別想去。”
話罷,方子芩手指猛地竄進他衣裏,一股微涼與滾燙交合的觸感,令他渾身不禁顫栗。
實在是眼前的女人過於勾魂,周湛漸漸迷失,他俯頭,她卻躲開:“先去洗澡吧!”
“嗯!”
在奔往浴室的路程,他腦中有個瘋狂的念頭:隻要能留住她,不愛也好,恨也罷。
不多時,浴室傳出陣陣嘩啦水聲。
周湛脫了襯衫,赤裸著上截身子,他身高出挑,隻穿了條黑色西裝褲,此時被兜頭而下的水漬淋得透濕。
不知是發呆還是思忖,雙手撐住麵前的牆,全然不顧頭頂的花灑將他淋得視線模糊。
“叩叩叩……”
“怎麽了?”
他拉開門,方子芩隻見男人渾身如澆,眉眼全是水珠,有些順著他發絲往下淌,流進脖子鎖骨,再一路延申至胸口……
周湛身材太好,即便是光影很弱的環境下,都能看清那紋理清晰的塊狀。
她清了清嗓子,說:“我看你沒動靜,怕你出事。”
他心口驀然跳動,現在她還會怕嗎?還會擔心他嗎?
“很快就好了。”
方子芩纖柔的手指,伸過去往他胸口一推,隨而拉上門。
這一個輕淺而小的動作,不知給他心裏激起多大的駭浪,周湛隻覺整顆心都被翻起來,再扔下,再翻起來再扔下。
她不喜歡太亮,他依著她,把燈關了,在黑暗中摸索著上床。
一道沉沉的氣息撲下,黑曜石般的瞳孔渙散,周湛張唇蹭著她臉,灼熱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方子芩鼻尖,唇瓣,下巴……
他攻勢很凶,不容她喘氣,簡單的深吻早已無法滿足,勾住她腰肢往下壓。
渾身奇癢難耐,方子芩迷離的聲線喚他:“多久沒碰過了?”
“不記得了。”他咽咽唾沫:“打你上次跑掉起。”
周湛的牙尖抵著她耳朵,兩人皆是不可遏製,正當他埋頭下去,進一步發展時,她忽而壓住他前進的手:“我好像不行。”
他早已骨酥身麻,卻愣是被這五個字喊得一怔。
黑燈瞎火,耳畔是方子芩的咋呼的聲音:“好像這次又來大姨媽了。”
第207章 那你跪下來求我
周湛心底驀然一沉,嚇得他那股子衝勁,瞬間熄火。
宛如隻泄氣的木偶,他一頭汗漬,胳膊都在忍顫,腦袋微垂了下去,發絲耷在眉梢處。
“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方子芩眼底帶歉,佯裝得極好,胳膊勾著他腰杆膩他:“再過幾天吧!”
那股勁都已經頂到了嗓子眼,硬生生給憋回去,他聲音極度沙啞,甚至三分無力:“我沒事,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間收拾?”
他愈是低落痛苦,她心裏愈痛快,唇湊上前,往他唇角一吻:“你抱我去吧!”
方子芩覺著被蒙騙不解恨,她是要讓周湛親眼看著被騙,那才算。
一路抱著她進浴室,小腳一滋,從他身上滑下去:“我先洗個臉,你幫我探探水溫。”
“好。”
不多時,方子芩換好身衣裝出來,短短的裙擺剛及她大腿,隱隱約約能看到點東西,周湛目光接觸時,心口猛然一窒。
指尖燃著煙,他似乎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這麽勾著我,好玩嗎?”
“不好玩。”她臉不紅心不跳,當著他的麵,伸手拉下裙子:“那就不裝了唄!我故意的,故意報複。”
周湛隻覺自己快要氣瘋了,渾身顫抖,每塊肌肉細胞都在緊繃,眼底的陰鷙更是不用多說。
“你到底想幹嘛?”
兩人隔著沙發與床,方子芩坐在窗邊,比起他額間青筋直蹦,她沉穩無瀾,顯得有些諷刺。
把人惹到崩潰邊緣,絲毫愧疚感都沒有,她甚至一臉坦蕩:“你不是想跟我道歉嗎?隻有同等的傷害,才叫道歉,可惜我做的,連你一半都不如。”
“嗬嗬……”
周湛忽地笑了,寬厚的肩膀一下下顫動。
淚珠在眼角綻放,卻久久未墜,他說:“方子芩,我給你個建議,比起這麽軟刀子割肉,你不如趁晚上我睡著了,拿把刀給我捅死。”
她想過啊!
但是犯法,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魚死網破的買賣她幹不來。
“你以為我不想讓你去死?”方子芩嘴毒不留情:“我恨死你了,每天都恨得你牙根癢癢。”
周湛終是很氣餒,丟了魂般,猩紅的眸緩緩挪動:“明天,你又打算怎麽弄我?”
她嘴快:“說了就不靈驗了。”
“說說吧!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當場死得太難看。”
方子芩揚聲回他:“你都這樣了,幹那麽多事,現在還要這個麵子嗎?”
周湛也是倒吸口涼氣:“算我求你,跟我說說。”
話音落下不到一秒,她神情收斂,滿副正經認真:“那你跪下來求我,我考慮一下給你個提醒。”
他終於算是看清了形勢,方子芩拿捏他,拿捏他對她的愛,那份情反擊,狠狠往他心口捅刀子,好一句被愛的都有恃無恐。
周湛的膝蓋,比他腰杆還硬,叫他怎麽下跪?
她真是看似不冷不熱,實則直擊他軟肋。
“好,我不打聽,也不阻止你,更不介意惱怒你報複我,不管用什麽樣的方式,恨也就恨吧!”周湛像是徹底放棄了主導權:“除了你,我沒有什麽可怕的。”
足足過了半分多鍾,方子芩才動了動嘴:“周湛,痛嗎?”
他痛,很痛,痛極了。
周湛雙眼紅得不像話,整張臉煞白:“我痛不痛,你還會在意關心嗎?”
捫心自問,她當然會,但理智不允許:“是我問錯了問題,不應該這麽問你,反而給自己挖了個坑。”
“子芩。”周湛雙目緊緊望著她:“你就不能順著這個坑跳了嗎?我們曾經那麽好。”
“不能。”她聲音不大,卻十分有力。
“為什麽?”
漂亮的臉蛋露著凶狠,即便是笑,也掩蓋不住方子芩目光的戾:“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無辜的人,我做錯了什麽?陳少臣又做錯了什麽?平白無故,讓人背這麽大個罪名。”
“周湛,你是個商人,你知道輿論對一個人的損失多大,你的一個想法,你的一句話,要給陳家,陳少臣造成多大的傷害。”
“本該不應承受的傷害,是你附加的,現在你來問我,為什麽不能回到過去。”
說完話,方子芩隻覺渾身的理智,都在燃燒灼烈,要將她整個人都生吞了。
周湛靜靜坐在那,一字一句落進耳中,如同綿密的針紮,他想解釋,忽又覺著不管怎麽說,在事實麵前都顯蒼白無力。
人生的二十八年裏,頭一回感覺到什麽叫痛苦難堪。
他沉默,方子芩則是幹脆利落:“明天,你也可以選擇不露麵。”
她的決心已定,除非她死。
明明是斯文場合,誰也沒有動手打人,半點傷痕不見,周湛卻渾身痛,心痛,肺痛,喉嚨鼻子痛……
他腦中冒出個詞:萬箭穿心。
他是被穿的那個,方子芩拿著箭。
……
鄴城葉家。
葉承新打渝城繞到滬城,溜達好一大圈,他費了多少時日,葉庭就在家候了他多少天。
付雅生他那年,風水先生說他生辰旺財,第二年葉庭就把生意擴到了國外,這些年更是財運亨通,非要拿句話舉例。
那就是把命按都在生意上,對於子女的教育,不能說放羊式,基本是沒管。
付雅也是商人,常年在國內外跑,家裏大小事情,全包拖給了管家。
管家畢竟是外人,管得多怕越矩,管得少他不聽,說得不過分點的話,兩口子連兒子生日怕都記不住。
“葉承新,你上哪了?”
葉承新進門,抬眸便聽到這麽一句,語氣相當不善,他垂目,一臉厭世的問:“你還知道你有個兒子?”
葉庭堵在門口:“我問你去哪了?”
“去了趟滬城。”
“去幹嘛了?”
“談生意。”
葉庭氣得額間青筋突起,丁南真怕他眼一翻,直接氣暈過去:“葉伯,新子他……”
“你幹的那點事,都傳到海城去了,娛樂周刊你是哪期都不落,還嫌臉丟得不夠大?”
葉承新來前喝了酒,稍有五分醉,他睜了睜眼:“說完了嗎?”
葉庭秉著一口氣:“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在鄴城老老實實呆著,哪都不準去。”
他冷哼笑出聲,好似聽了個笑話:“早幹嘛去了?現在我都二十八了,你跑來管我?葉老頭,你不覺得這有點晚嗎?”
第208章 不長記性
“你跟她發展到什麽地步了?”葉庭睨他,久久的,終是尋了句最簡單薄淺的話問。
“沒上床。”
提起的心落下,葉庭冷腔:“跟她斷幹淨,往後別再來往了。”
葉承新緩緩勾起唇角,邊笑邊道:“憑什麽?”
“憑她是周家的人。”
葉承新天生一副好皮囊,怎麽笑怎麽好看:“周家的人怎麽了?”
葉庭咬牙,眼底憋得泛青:“當年你跟梁文音那點事,還嫌鬧得不夠大,不夠醜是吧?”
那年,他跟梁文音的醜聞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寡了周家的臉,更把整個葉家推上了風口浪尖,他殺敵一千,回頭看看,實則也自損了八百。
“大不了,我再進去待兩個月……”
“啪……”
廊道上,響徹清脆的巴掌聲,葉承新臉打得側了過去,亮起的聲控壁燈光映在他臉上,盡顯灼熱戾氣。
收口呼吸,他怒瞪圓眼:“打,再打。”
葉庭攥拳,即將揮出去,丁南橫擋在麵前,他雙手握住那隻拳掌:“葉伯,您別跟他置氣,他現在就是喝多了酒,他犯渾。”
明顯看得出,父子之間鬧成這般,兩人都難以下台,就差個從中給台階的人。
而丁南舍身做了那個人:“新子,你就別氣葉伯了,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葉承新卷舌頂著挨揍的臉廓,扯了扯襯衫領口,一言不發,徑直邁步越過兩人進屋。
“哥。”見他靠近,葉承允正襟危坐,雙手撐著沙發,一邊一隻:“爸也是為你好,咱惹周家人……”
“閉嘴,上回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好心當成驢肝肺。”葉承允癟癟嘴,挪著身子,離他遠了些。
丁南:“新子,你跟她置什麽氣?”
私底下幾人關係都好,倒也隻有在外麵,才會喚小姐三少,聽他這話,葉承允一時分不清是幫她,還是損人。
被葉承新吼,她有些麵子掛不住,硬擠出一抹笑容,佯裝滿不在意:“他沒跟我置氣,這不喝多了逮著人就咬,當瘋狗了唄!”
丁南站在那,表情要笑不笑:“你可別罵他,待會還得悚你。”
任人在說話,葉承新半躺沙發中,雙目沉合,一副睡著的模樣,唯有那張好看有型的薄唇緊抿著,代表他生氣。
“人家明天舉行婚宴,他不會真要去搶婚吧?”
葉承允這話說得輕,奈何他聽力太好,一隻腿伸過去,踢在她胳膊上,力道不重:“要說話大點聲,想說悄悄話就出去說。”
葉承新不光是長得痞,脾性更痞,發起酒瘋來,那是六親不認。
葉承允見識過,所以她打小兒活生生的害怕他。
“你踢我幹嘛?我又沒說錯,人家結婚你喝酒擺什麽臉?”
“滾!”一個字,幹脆利落。
葉承允也不是沒脾氣的人,被悚幾句,眼眶泛紅,眼看著癟嘴要哭:“媽都說你狼心狗肺,真是半點沒說錯,人家跟你什麽關係啊!你上趕著幫人伺候人的。”
這話不是罵,也不是吼,卻偏偏落進他心底,給他說醒了半分酒意。
葉承新恍然間,腦殼一片清醒,他從沙發裏撐著身子坐正:“別哭了。”
葉承允噤聲,把委屈眼淚通通憋回去:“哥,我不想你去惹事,那麽多人在,別人的地盤,人家要是打你怎麽辦?”
遲疑片刻,他伸手,蹭著她臉捏了捏:“你哥打架可沒輸過,咱不怕。”
“哥,你喜歡她什麽?”
空間陷入久久的沉寂中,心跳到了嗓子口,他意識到喜歡,再到被人說起時,葉承新無法淡定。
他渾身肌肉緊繃,腦子密密麻麻的亂,看著葉承允,他麵色很淡:“不知道。”
後來,葉承新用了很多年,去研究這個問題。
……
“方小姐,眼皮睜一睜。”
十點的婚宴,方子芩七點起床,八點坐在台前化妝,困得眼皮發沉,兩眼直犯盹。
聞聲抬眸,對鏡而看,她滿目間盡是那張精致漂亮,卻毫無感情,全是算計的臉。
尤其,化妝師在她下眼瞼的位置,點了顆淺淺虛弱的痣,更顯精明銳利,把她的麵目神化得三分俏,七分狠。
昨晚的情景曆曆在目,周湛神色頹敗,他咬著牙說:“你要鬧,能不能等婚宴完了再鬧?”
他在懇請,甚至近乎竭力求勸。
“子芩……”
周妗都在門口杵站半天了,看她盯著鏡子發楞,也不知在思忖什麽,一眨不眨的,再不打斷,怕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尋思什麽呢!這麽入神,鏡子都要讓你盯出孔了。”
方子芩趣味兒的說:“尋思待會怎麽弄你哥。”
周妗往那一坐,神情倒也認真了幾分:“說真的,你兩這事,比我媽看過的八點狗血劇還狗血。”
“那得另問其人。”
周妗說:“四哥把全京港的媒體,都給你請來了,他親自去請的。”
方子芩扭頭,饒有玩味的看著人,片刻後:“不管是他叫你來當說客,還是你心甘情願的,這事沒得商量。”
旁人不了解,隻道她清高冷漠,不近人情,熟悉的人都清楚,那些高傲全是她的底氣,原則。
她好起來的時候,會哄著周湛,寵著他,也會借酒跟他深情告白,互訴衷腸。
“子芩!”周妗微微提了口氣:“往後,你還能把我當真心姐妹嗎?”
姐妹不難,但真心……
方子芩心底瞬間五味雜陳,喉嚨像是有口濁氣置在那,咽不下吐不出:“周妗,我……”
“別傷及無辜呀!”周妗提前一步,把話先說,她音色如常,聽不出認真還是開玩笑:“咱倆做姐妹,我把他甩了。”
她眼底都是玩味:“你甩了他,不還得姓周嘛!”
周妗原本隻是想開個玩笑,解解悶,豈料人還噎她:“你這不仗義啊!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回噎我。”
“南報跟星娛兩家,他請了沒?”
周妗好看的臉上,調侃平息:“都請了,南報來的是主編萬良,我頭一回見爆自己料還這麽上心的。”
後半句,她說的周湛。
萬良在業界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而她最擅長的,便是挖豪門娛樂的料,那些風評一時的大事件,十有八九都出自她的手。
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第209章 該罰該認罪
最重要一點是:不畏強權。
京港人戲稱她“貴胄顏麵掃地機”,以至於京港的權貴商賈們,對她避之若鶩,談而色變。
神色冷下,方子芩道:“周妗,你幫我請她過來。”
萬主編到時,在門前定了定,方才揚手去叩門,女人悠然的聲音從門縫飄然入耳:“請進。”
突然的宴請,她有些吃不準,是不是鴻門宴,且有待商榷。
兩人隔了張半米高的台幾坐著,方子芩一席拖墜婚紗,雪白的絨紗,襯得她肌膚潔淨無暇,及肩骨的發盤在腦後,精明中又有那麽幾分俏美。
她特意不戴頭紗,露出優越的顱頂。
萬主編見人的第一眼,有種惺惺相惜的味道,因為大家都是聰明人。
“周太太,您這是?”
“想必萬主編也知道,我這是複婚,全京港都在等著這場盛宴,想揭開其間內幕,畢竟能讓周家棄而又娶的女人,誰不好奇?”
她說:“我請萬主編入門商談,自然是有我的打算,跟我的欣賞之處。”
一句話不急不徐,方子芩娓娓道來,話中厲害,卻麵色如常。
萬良是什麽人。
三十幾歲就坐到了南報主編的位置,見多識廣,淌過風浪,吃過刀子的人,隻叫豪門權貴聞風喪膽的存在。
聽聞這話,她自然聰明的覺察出,方子芩想跟她做交換。
“周太太,您這樣的手段,我見得多了,您應該知道我是不會應的。”
“跟人盤旋得拿出誠意來,對於萬主編來說,錢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這些我都懂。”
萬良不禁眼露研磨,打量她的眼神更深切了。
方子芩自顧說道:“南報追蹤了葉家很多年,我有個比葉家更勁爆的頭條,隻要萬主編應我個要求,第一手資料絕對非南報不可。”
“我憑什麽信你有我想要的?”
“我有實證,南報跟星娛一直是死對頭,這些年若不是您一直支撐著,怕南報早就亂了,在這個時候拿到這手資料,對於南報來說,那可不隻是一臂之力。”
是洪力,能讓整個南報一時輝煌,把星娛這個新起之秀甩得遠遠的。
往後京港就不會再有“兩足鼎立”的說法。
方子芩聲音並不重,卻字句清晰入耳,她把萬良那點心思吃得死死的。
“周太太,為何偏偏選中我?”
“我需要萬主編的口碑信服力,如今的網絡輿論您也清楚,風向搖擺不定,但若是這個事從萬主編您的手裏報道。”
方子芩點到為止,聰明人的對話,從不需要說得太露白,稍加點撥即可。
萬良不是笑麵人,至始至終保持著肅厲:“剛才提到的要求是?”
方子芩說:“料您隨便爆,但是我希望您能給周家保留幾分顏麵。”
她跟萬良交涉不長,喬東升來接人時,萬良正門往出走,兩人視線在空中有一秒的快速交匯。
晚上十點,婚宴在周生樓歡慶落幕,從始至終,方子芩與周湛形影不離,宛如壁人,出雙入對。
連隔桌敬酒,她都會跟上,笑意吟吟。
與往日唯有的不同,怕是她眼底情緒再不柔軟,眼皮仿似用鋼圈撐著,那抹笑硬生露得充滿冷戾。
打喬東升手間接過周湛時,方子芩的姿勢,動作都嫻熟遊刃得令人心疼。
人醉得很深,濃烈的酒氣熏到她眼酸,他整顆頭顱擁簇在她脖間,用滾燙的臉蹭她的肌膚。
嘴裏喃喃自語著,由於咬字太模糊,根本難以聽清。
“你先回去吧!我扶他進去就行。”
她不讓幫忙,喬東升立在門口車旁,直到方子芩踉蹌艱步的將人攙扶進去,他方才鑽入駕駛座。
“子芩,對不起……你好好的,我的錯,該罰該認罪……”
“你說什麽我都聽……”
耳邊是沉重的嗡鳴聲,話語斷斷續續,倒也勉強聽了個真切。
顧不得眼眶漸起的霧氣,她隻覺人很重,周湛一隻胳膊無力攀在她肩上,大半邊身子給他壓著。
走到門口,他好似反應到什麽,雙腿往下沉,固執的不肯配合進門。
婚宴上,方子芩喝得不多,大多都給他擋了,但這會兒也有幾分餘酒在作祟,委屈別扭的情緒齊刷刷撲臉而來。
“周湛,你走不走?”
美眸睜圓,她瞪著他,每個字咬音極重。
這一聲吼,周湛麵目恍然,頓了幾秒,他神智清醒三分,手已脫離她的肩,此時正攙扶著門板,以此維持站立。
他眼皮極沉,又是那種典型的內雙,卷起醉意,凹出深深的褶痕。
“今天,是我們新婚,婚宴我都……沒來得及聽你說,還有戒……”
周湛蠕動唇,稀裏嘩啦說了一些話,字她都認識也聽得清,偏偏拚湊一塊完全聽不懂。
方子芩眉眼帶笑,神情卻相反的冷漠:“你要表達什麽?”
“我……戒,車……”
“嘔……”
周湛嘴裏的話未吐盡,他彎下腰,猛地朝門口垃圾桶吐,她看到他是跑過去的,三米的距離,花了不到兩秒鍾。
高大的身軀立在垃圾桶旁,左手撐著牆壁,喉嚨窒得厲害,他右手去拉扯襯衫脖領子。
吐了能有四五分鍾的樣,方子芩靜眼觀看,她想說話問,但還是理智的憋住。
她拉開門,隨即甩出句不冷不熱的話:“吐完了呆會自己進門,記得先去洗個澡。”
周湛雖醉,但他稍有意識,這會兒又把肚子吐空了,整個胃部空蕩蕩的,像是刀剜得痛,接連反應到喉口。
眼下,正是臨近淩晨的兩點。
喬東升車開到一半,接了個電話,火急火燎往回趕。
“來了?”
看到眼前情景時,他有一瞬的呆滯,隨而“嗯”了聲。
周湛坐在地上,鬆散的發絲耷在額前,臉色憔悴不堪,腳邊有四五根煙蒂,而麵對他的位置,房門大敞。
“東西帶來沒?”他陰沉沉的問一句。
“帶來了。”喬東升從口袋掏出個盒子,動作很快,幾乎是話音落地的下一秒。
周湛打他手裏接過東西時,手都是顫的。
暫時摸不清情況,他實在不好貿然開口詢問,況且周湛的情緒是真的差極了。
總之,他以往沒見過。
第210章 我不做強人所難的事
他支著手起身,腳底空虛一陣,險些栽地上,喬東升眼疾手更快,忙扶住:“湛哥!”
“我沒事,不用扶著。”
嘴裏說著沒事,身體卻很誠實的往牆根傾倒。
出聲前,喬東升往門口瞥了眼,但見無人,他說:“白天婚宴,方小姐跟南報的萬良交談了半小時。”
周湛垂頭,目光滯楞的盯住鞋尖,良久出聲:“東子,她跟我多久了?”
喬東升麵目微頓,很快反應:“快兩年了。”
周湛看他,伸手往他肩頭拍拍:“怎麽,兩年了你還不打算改口?”
他知道兩人相愛,一路走來不易,但虐起來也是真的虐。
臉上立馬浮出歉意,喬東升出口重複了遍:“太太跟萬良……”
“別叫她太太,她向來愛美,這稱呼屬實顯老氣,跟著禮賢叫芩姐吧!”
還是周湛了解她,方子芩平時親熟人,也慣愛聽人喊她這名兒的。
喬東升立在那,屬實有些不知話該不該繼續說一次,見他思忖,周湛開了口:“你說的我知道,心裏也有數,萬良是我請的。”
萬分詫異間,又覺得好似合情合理。
做錯了事,他自然得付出代價,去致歉,去彌補,可喬東升覺著,這代價似乎有點過重。
兩人對立著,時間過去半分鍾,喬東升沉口氣:“湛哥,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
周湛唇扯動一下,口吻懶懶:“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但我不想用蠻橫霸道的辦法,把她禁錮在身邊。”
其實,他也想過,掙紮過,用強權讓她妥協。
可這件事,方子芩大為所變,她是豁出去要跟他抗衡到底。
他若硬碰硬,兩人必有損傷,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喬東升緊緊攥住拳,設身處地一想,若是他為了個女人這般,萬分不可能,都說英雄也難過美人關,周湛都不例外。
“老爺子那邊,怎麽回話?”
“等明天過了再看吧!”周湛的聲音處於掙紮與無奈之間。
他是真沒辦法了,黔驢技窮,也特別累,就想平靜的等著天一亮,迎接風暴。
喬東升還是問:“要不要先做好公關這一關?”
明顯的,周湛聞言,捏住盒子的手指收緊,手背乍露根根清晰可見的骨骼:“不用了。”
要是搞這些,方子芩怕更會以為他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擱她跟前變臉唱戲,事情隻會適得其反,結局也會更糟。
“難道,就讓事情這麽發展嗎?”
周湛隻說了八個字:“兵來將擋,順其自然。”
兩人婚紗照極多,當時攝影師慫恿她,反正方子芩也就信了,連夜連夜的跑幾個城去拍。
即便再累,周湛都會準時準點的到,甚至有時還候著她。
猶記得一場最深刻的,她站在礁石上,伸手推他,周湛滾落在水中,濺起的水花把他渾身濕透。
她上他下,互相凝望,她目光楚楚可憐,清純無辜,他卻嗆著隱隱的傷神。
也是意外收獲,攝影師得了個很不錯的角度,那張照片,如今就掛在大廳,一進門,便能清晰看見。
滿屋子,包括衛浴,書房這些不起眼的位置,遍布二人婚紗照,不光隻南湖的房,周宅甚是,方子芩未放過一處。
偶爾,她也會問起:“四哥,你覺得這張掛這好,還是外邊好?”
但大多數時間裏,方子芩連看都懶得伸眼去看。
那種若即若離,似得似失的姿態,被她玩得遊刃有餘。
與其說玩,周湛更願意相信她確是在報複他,方子芩總有她的方法,變著花樣兒的讓他難受,看似小到微不可提的事,卻含著巨大能量。
險有很多次,他都覺得要控製不住。
“吐完了?”方子芩蹲陽台口,正逗皮豆,狗子耷拉著長舌,時而舔毛,時而用頭噌她。
她臉都沒抬起,冷冷的說出句:“快去洗澡吧!給你放好水了。”
但周湛聽得出,今日她難得語氣溫和不少,走去浴室。
他近來洗澡都特快,不待停留,洗完卷起浴袍就出來,方子芩還在跟皮豆玩鬧。
至打這狗來家後,倒是歡樂了不少,空間寂靜無聲,又或是兩人爭執不下時,它會仰頭叫喚,把氣氛拉回。
莫名的,周湛看得有了四分歡心跟感激。
話順口而出:“它多大了?”
周湛怕狗,更不會主動貼近,許是這話問得突然,方子芩扭頭看他,但見男人洗淨清爽的麵龐微笑,唇角勾著。
收回目光,她說:“五歲半,這個年紀的狗狗性格很沉穩的,雖然是雪橇三傻,平時也沒少皮,但它不會亂叫,除非是受到了驚嚇。”
周湛彎腰坐進沙發,右手掌摁著膝蓋,他看方子芩對皮豆的態度,溫柔細致且用心。
像極了母愛泛濫的寶媽,對待孩子的姿態,極盡嗬護。
相對的,皮豆聽她話,窩在那任她揉捏搓圓。
“要不,讓它一直待家裏,也好平時我不在家,它能陪你。”
周湛酒醒七分,目前腦子十分清晰,思維轉得很快。
近來見慣了他的順從,低讓,方子芩心底升起逆反情緒:“不了,比起在這,它恐怕更樂意在那個小家。”
話裏意有所指,周湛無不是聽得真真切切,濃醉的酒腦泛著疼:“那我們養一隻吧!”
她忽然,唰地一下把頭轉向他,眼神直勾勾:“你養還是我養?”
不知為何,總之這語氣,周湛被噎了一下。
唇角抽搐,斂起慌色,他說:“都好,你要樂意我養,我就養,你要不樂意,我給你買來你養。”
“你不是怕狗嗎?”
方子芩不說話文文靜靜,一說話,每一句都在嗆噎人,尤其是她的眸光,像要從他臉上剮下層皮。
周湛提口氣:“怕,但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克服。”
她繼而把臉轉開,聲音很輕:“我不做強人所難的事。”
“不是強人所難,我願意。”
方子芩開口,口吻冷淡:“你今天怎麽這麽多話?”
她心裏氣,恨,周湛看得比她更難受,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維護不拒:“可能喝酒了吧!話很多嗎?”
“很多,多得我快以為你跟人魂穿了。”
方子芩似帶著三分調侃,周湛聽了,低低一笑:“那是虛擬世界,現實哪有魂穿。”
“周湛!”
第211章 我們是夫妻
她忽而叫他,周湛立馬打足精神,兩邊耳朵不敢絲毫怠懈,唯恐錯過什麽似的:“怎麽了?”
看他半醉半醒的臉,方子芩不耐的說:“明天抽得出空嗎?我想去晉州買套房。”
方佩人已回國,總得安個落腳地,前話罷了,她又補充:“錢我自己出。”
周湛蠕著嘴皮,剛欲開口,她撅腿起身:“盤古世家的房子,她住不習慣,人年紀大了愛好清淨,晉州的環境好又不吵鬧。”
晉州基本是江遠集團旗下產業,全京港鄴城多得是地段,她唯獨選中那,實在難以不讓人懷疑她在報複。
“你想見閔宜跟江讓,可以直接跟我提。”
方子芩隔著幾米遠,打量他眼底漸沉的神色:“我隻是想看看,她知道這事後,還能不能心安理得的在廣府過日子。”
“方子芩!”
周湛瞬間站起身,他本就高大的身軀,在不算亮的屋內,更顯筆挺英姿,即便是喝醉了酒,腳底虛空。
沉穩的外表下,終是露了怒。
他越是氣,她越是爽,方子芩勾起唇角,彎著眼睛:“忍不住了,本性暴露了,還是戳中你心窩子了?”
周湛抿唇不作聲,她眼底都是玩味:“早說嘛!周閔宜是你的軟肋,那我就不動她了。”
她說:“實際上我也動不到她,有你有周家,外加個廣府江家,我就算是十個膽子,實力也不夠湊的。”
滿屋子都是女聲,方子芩意味深長:“葉承新的堂妹不也死於紀嘉城之手,他都無可奈何,更何況我。”
她在罵人,不帶髒字的說周家滿堂沒個好人,皆是罪惡不赦。
周湛深吸了一口氣,滾熱情緒在他臉部反複。
她仗著他的愛,無恥的問:“周湛,要是我真動了她,你會不會跟我拚命啊?”
方子芩原本隻是想開個玩笑,權當是解解悶,豈料周湛入了心,當真了,逐漸收緊的眸子,他說:“你想玩,我陪你玩。”
得不到確切的答案,她興致極缺。
周湛多寶貝周閔宜,捧在手心,就差找人二十四小時看護,這麽些年來,他身邊來來往往的兄弟,哪一個敢打她的主意?
方子芩說不出心底是酸,是不爽,又或是怨恨。
總之,那種挖到了他心頭肉,卻又沒法下手的感覺,真令她抓狂發恨。
四目相對,她緊緊望著他,數秒後,腿部的發麻將神智拉回。
“我不是怕你打她,更沒有袒護的意思。”
方子芩聞聲當即點頭,滿眼嫌棄質疑:“你維護得還不夠明顯嗎?”
“你想怎麽去?”周湛酒精下,還清晰無比的替她分析:“直接跟江讓挑破,說你未來的老婆知三當三,不幹淨搶別人的未婚夫?”
他說話的聲音比先前更沉幾分:“江家會如何想?他大可以推拒婚約,但事後呢!他不敢動周家,但他一定敢動方家。”
說到底還是權輕好欺,不是方子芩神經敏感,周湛又在跟她講道理,她厭極了這種形勢。
好看的臉上一片冷淡:“那你護著我啊!你不是要補償嗎?”
她沒有求他護,這是句氣話。
周湛表情坦然:“我護,但我做不到隨時把你捆在褲腰帶上,你更不願意,還有那麽大一家子人,我栓得住一個,栓不住一家。”
他說這話時,仿似有心無力。
從來伶牙俐齒,方子芩沒被這話噎住,她眼圈泛紅:“換作是周閔宜,遭受同樣的事,作為親哥你想不想給她出這口氣?”
“因為我頭上沒有哥哥罩著,所以就能隨便給人欺負了去。”
她這話真是說得徹底又坦率,周湛心疼得好久沒緩過來,眼眶全是盛滿的晶瑩。
“好,我陪你去。”
以為他會動怒,這話反倒是讓方子芩心底亂了節奏。
“還有什麽事情跟問題嗎?”兩人靜靜站著,周湛把畢生的好脾氣,盡數押在這句話中。
不動聲色,她問:“你打算天亮後,怎麽收場?”
“最好的收場,就是把真相攤開,什麽都不做。”
“你倒是坦蕩。”方子芩聞言,聲音平靜:“酒醒幹淨了嗎?”
“嗯!”
“那我先上樓了,你也早點休息。”
“子芩!”
她稍瞥眼,但目光又沒全看過來:“說。”
“你在婚宴上,明明可以大鬧的報複,為什麽選擇安安靜靜?”
“別誤會,我沒曾為你考慮麵子。”方子芩眸色很暗:“隻是突然覺得鬧婚宴太不文雅,反而是讓南報把真相曝光,更有意思。”
“好。”周湛繼而又說:“婚宴上,你不肯戴戒指,我把它拿上來了。”
求婚時,方子芩也曾接納過一枚,事發後,戒指被她丟在了渝城,周湛揚起的手不高不低,恰好在她腰往上的位置。
昏暗的環境下,異常閃爍,宛如鑲了層金邊,好多的往事湧上腦海,與眼淚交織。
她記得周湛下跪求婚,亦有那些源頭的罪惡。
那日,跟宋玉容給胡芬祭拜,寺廟方丈說的話,看來真是靈驗,以往不信因果報應的她,如今算是信了。
方子芩想,上輩子她一定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她伸手拍開:“不用了。”
手撣來時,周湛沒躲避,戒指落地,手腕處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打,他彎腰去撿起:“戒指我先替你保管著,等哪天你願意戴了,再找我要。”
方子芩猶記得,兩人鬧婚離那會,真是逼得眼珠子都紅了,恨不得掐死對方。
何時,他的眼神這般清澈溫柔了,仿如一場夢境。
她沒有氣急敗壞,但屬實臉色不好:“看著礙眼,丟了吧!”
耳邊是冷淡的聲音,周湛盯住那枚戒指,表情惋惜又似痛楚,喃喃出聲:“今天是我們的婚宴,你還沒叫過我呢!”
此時,方子芩儼然已邁步到了樓道:“叫你什麽?”
周湛說:“我們是夫妻,老婆。”
聞言,她回眸,但見他酒後憔悴俊美的麵龐上,滿是容寵期盼。
若換成以往,想必早溺斃其間,跟他膩膩歪歪的滾到了一起。
而如今,他的眼神與說辭都極度的令方子芩感到不適,那種深情,那種盼望,那種急切等待她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