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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第7章】光明教教宗

  第260章 【第7章】光明教教宗

    “根據狼十二的調查結果顯示, 定居在帝都的平民百姓生活水準都在溫飽以上,一路走來也能觀測到平民的狀態,他們麵頰紅潤豐盈, 眉目都很平和。”


    黑色銀紋鬥篷是“白金貴族”卡德維爾家族騎士的標誌性服飾, 他們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號——征服雪山與永恒凍土的“狼騎士”。


    羅克伯爵雖然仗著侄子西裏爾還沒成年而肆意幹涉族中內政,但卡德維爾家族的命脈,騎士軍團“狼騎”以及陰影刺客“紅痕”目前都牢牢地掌控在西裏爾的手上。


    “不過是被圈養起來的羊而已。”黑發藍眸的少年大步往前,墜著金色流蘇的披風被風吹起, 漆黑碎發下的藍寶石耳釘閃爍著深邃的光輝。


    “征收高額的稅金, 逼得貧民生活艱難、日子難以為繼,再以‘賜福’為名義散播神的福音,收割一波聲望與願力。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西裏爾語氣冰冷地說著在這個國家中足以被綁上火刑架的話語,麵上卻沒有多少表情。他既不憤怒也不悲傷,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一個月前,光明聖教的教宗冕下引動了神力潮汐, 這件事在帝國引發了轟動。 ”狼騎反饋道, “皇太子遭遇刺客, 幸得教宗冕下救治,這才安然生還。”


    “刺客呢?”西裏爾反問, 他印象中帝國似乎沒有能夠同時突破皇家侍衛團和教廷聖騎士團兩大封鎖線的頂級刺客。


    “沒找到, 並且消息進行了嚴密的封鎖。”狼騎回答。


    “這裏麵一定另有內情,反正不可能是刺客。”同時在帝國兩大勢力麵前動手, 最後卻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說其中沒有貓膩, 西裏爾是不信的。


    “皇太子自刺客事件後便一直閉門謝客, 國王陛下說卡德維爾家族即位權的最終決定權已經移交給了教廷, 而長老院態度曖昧,一直不肯批複。”


    如果長老院批複了那還好說,砸一筆錢買一批贖罪券,找點由頭將羅克伯爵擼成平民,西裏爾,卡德維爾身上的殺父罪名也就被洗清了。


    但是長老院一直壓著不肯批複這件事,拿捏的正是西裏爾,卡德維爾還未成年、沒有即位權的軟肋,礙於正統性,西裏爾也無法對羅克伯爵和那私生子出手。


    因為根據帝國的律法,家族繼承人尚未成年、族中又沒有頂梁柱的情況,這個家族的政治權利和領地所屬權會暫時回歸到皇室的手中,直到繼承人成年。


    距離西裏爾,卡德維爾成年還有三年。三年,卡德維爾家族這塊肥肉早就被帝國貴族分割殆盡,哪裏還有剩下來的東西?


    “自從教宗成為當世唯一引動神力潮汐之人後,教宗的聲望便有了更進一步的提升。”狼騎也知道自家少爺在煩躁什麽,十分謹慎地提議道。


    “如果帝國內除了國王陛下以外還有誰能幹涉元老院的決策,那大概就隻有教宗了。而且據說——”


    狼騎環顧四周,見附近沒人,這才附到西裏爾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西裏爾的眉頭很快便擰了起來:“你確定嗎?”


    “是的。”狼騎說完便退到西裏爾的身後,低垂著頭顱,“據說南部的西斯利侯爵以及溫德來夫人都用這種手段在教宗那裏得到了赦免……”


    狼騎不敢說得太大聲,畢竟這種貴族間的潛規則要是傳出去,對雙方的名聲都很不利。


    “嘖。”西裏爾微不可查地咋舌,一手摁住了有些酸痛的後脖頸,他仰頭望天,沉默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我知道了。”


    “近期幫我安排一下與教宗的會麵,還有皇太子那邊也爭取一下。必須在冬天到來之前解決這個問題。”


    永恒凍土的每一個冬天都是與死神對抗的戰場,如果不在入冬前解決羅克伯爵這根攪屎棍,領地內部勢必會出現大規模的死傷。


    ……


    裏昂納教國的貴族想要見光明聖教的教宗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隻要繳納足夠的金幣,展示自己的“虔誠”就足夠了。


    隻是教宗“日理萬機”,想要麵見就必須預約,而自從神力潮汐事件之後,教宗的麵見申請都已經排到半年以後了。


    卡德維爾的家臣們在了解過這一事態之後,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砸錢。


    雖然卡德維爾公爵領土地貧寒,但卡德維爾家族並不困頓,相反,這個家族可謂是富可敵國。


    永恒凍土之上豐富的礦脈與元素金屬產出締造了卡德維爾家族足以與帝國皇室相媲美的財富,他們缺乏物資,卻從不缺錢。


    甚至對於常年生活在永恒凍土上的子民們來說,寶石是最花哨無用的東西,因為它們在那塊貧瘠的土地上甚至無法換到糧食以及衣物。


    一箱又一箱的金幣砸了進去,那金燦燦的光芒簡直閃瞎了侍奉聖宗的祭司的眼睛,以至於舌頭打結,話都說不清:“哦、哦天呐,您真是太虔誠了……”


    在早已腐爛的光明聖教之中,金幣的分量便等同於虔誠的信仰。西裏爾雖然唾棄鄙夷這種製度,但也多虧了這個製度,他才能有空子可鑽。


    “您這樣虔誠的信徒,冕下自然是願意聆聽您的禱告的。”祭司笑得見牙不見眼,卻又有些為難,“不過,冕下今日在聆聽布朗男爵的懺悔……”


    “沒關係,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為我們引路呢?”西裏爾打了一個響指,狼騎士很快便上前一步握住祭司的手,順勢將一大塊紅寶石塞進了祭司的掌心。


    “當、當然——”祭司微微拔高了音量,生怕自己不答應,這件好事就落在了別人的頭上,“這樣吧,我帶您去冕下的休息室,等布朗男爵告解完畢,冕下一般會在休息室裏靜坐一會兒。這時候您有什麽困惑與為難之處都可以告訴冕下,她很樂意用自己的智慧為虔誠的信徒們指引一條明路。”


    “原來如此,感謝您的寬容。”西裏爾神色冷淡地點了點頭,想起賜福彌撒上的見聞,下意識地道,“願聖光祝福你。”


    “願聖光祝福你我。”祭司也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更確信眼前的貴族是虔誠的信徒,“請吧。”


    狼騎士沉默不語地跟在西裏爾的身後,為了低調,他們換了一身服飾,輕裝出行,看上去就像不諳世事的大少爺和有錢沒處花的暴發戶貴族。


    祭司將他們帶到了一處裝飾簡潔優雅的客廳,隔著一扇門外就是光明聖教的告解室,設立了隔音結界,確保會客廳內的人聽不見貴族告解的內容。


    祭司給他們上了茶點後便退下了,臨走前還吩咐他們不要進入告解室。畢竟貴族們懺悔時吐露的秘密大多都是見不得人的陰私。


    然而,西裏爾會聽話才怪,幾乎是祭司剛走,他便起身打開了告解室的門。


    告解室的裝飾與教堂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正廳中擺放的不是光明神的神像,而是一座巨大的金鍾,會客廳與告解室的內部還隔著通道,擋著厚重的暗色布簾。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光明神麵前吐露自己的罪惡。西裏爾站在布簾後,聽見一個沙啞低弱的中年男子聲音從裏麵傳來。


    “吾神,求您慷慨地原諒我的過錯,讓麗茲,米勒那張滿是鮮血的麵孔從我的夢中離去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先辜負了我的愛……”


    中年男子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痛苦,而另一道聲音卻是溫柔的、幹淨的,讓人不禁聯想到早春的暖陽與拂麵而來的微風。


    “神會聆聽您的懺悔,布朗男爵,您對麗茲,米勒小姐做了什麽呢?”她溫柔地規勸著。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冕下,您能明白一個求愛不得的男人所要遭受的折磨與痛苦嗎?我隻是、我隻是希望能和她一直在一起……”


    “我明白,人活在世上總會感受到各種悲傷。”


    教宗平靜的語氣與痛苦的中年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聲音甚至讓人覺得布朗男爵的告解是一首優美的聖歌中極度不和諧的雜音。


    “是啊,人總是會感受到各種各樣的悲傷。啊,麗茲,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明明我已經將真心剖出放在她的掌心,她眼中卻還是隻有那個窮酸的平民……”


    “我沒辦法,我太痛苦了,我真的太痛苦了。我在惡魔的驅使下衝動犯下了錯事,我花錢雇了一批人,想給那個平民一點教訓,我發誓,但我沒想到……”


    西裏爾聽到這裏,無聲地冷嗤了一聲,說什麽“沒有想到”,如果不是因為噩夢纏身,這些披著人皮的惡魔真的會懺悔自己的過錯嗎?


    “是那些粗魯的雇傭兵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殺人的,不,是雇傭兵殺的,不是我殺的……麗茲她怎麽能怪我呢?”


    “她做了什麽?”教宗的語氣依舊平靜,甚至更溫柔了些許,那聲音落入西裏爾的耳蝸中,讓他覺得耳根發麻,內心有不顧一切都要向她傾訴的衝動。


    冷靜。西裏爾捂住了嘴唇,繼續側耳細聽。


    “她不該那麽做的,不該。為了一個窮酸的平民,她到處去搜集證據,宣揚不實的謊話,甚至還協同警署抓住了那幾名雇傭兵……”中年男人越發痛苦,一股腦地將積壓在心中的秘密全部吐露了出來,“我沒有辦法,我必須保護布郎家族的聲譽。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從鍾樓上掉下去的,真的不是我的錯……”


    中年男人碎碎念地說著推卸責任、為自己開脫的謊話,都說太陽底下無新事,這種案件已經是貴族圈內都懶得談論的陳年芝麻爛穀子了。


    西裏爾閉著眼睛,雙手交疊靠在柱子上,如果沒有猜錯,接下來教宗大概會說“神會原諒您”。


    教廷的教條規矩便是如此,任何人,無論他犯下怎樣的過錯,隻要他在神明麵前懺悔,就能得到寬恕以及諒解。


    所以,果不其然。


    “神會原諒你的。”光輝聖潔的教宗十指交握,虔誠而又溫柔地笑著,“吾主不願意罪人死亡,而願意他回頭和生活(則33:11)。”


    “啊啊……”中年男人仰望著她的光輝,幾乎要為此流下淚來,“是的,吾主,請寬恕我,讓我不再被痛苦與噩夢所擾。”


    西裏爾聽不下去了,他轉身正想離去,卻聽那溫柔幹淨的聲音繼續說道:“布朗男爵,吾神是世人寬容的父,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聲音,卻緊接著就是一句:“我今晚就送你去見祂。”


    西裏爾:“……”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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