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皇上端起酒喝了一口，語氣沉重：“還有，竹允到底是不是你關起來了？”


  聽到皇上的質問，商洛書也不慌不忙地先給皇上添酒，而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皇上，其實這些事情無論是何人所為，對於皇上和臣來說，不都是一次很好的時機嗎？能否除掉七王爺，就看這次了。”


  “嗯？”


  皇上饒有趣味地看著他，一隻手撐著下顎，姿勢愜意。


  “你知道朕在想什麽？”


  “臣說過，聽君話，終君事，是臣的職責。”


  商洛書淡然一笑，低了一下眸子：“這幾年，七王爺太過放肆了，籠絡邊將，手握軍權，私自訓練暗衛，勾結暗衛統領，每一件都是在藐視皇權，臣怎會不知皇上的心思？”


  功高蓋主，從來就不是一件好事。


  要麽便“杯酒釋兵權”，要麽便“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


  前者是趙匡胤的仁慈，後者則是劉邦的殘忍。


  但不管是哪一種君主，都不會允許別人褻瀆他的顏麵，總是要變著法兒來殺功臣。


  商洛書能得盛寵，就是因為他把自己變成了殺人的劊子手，變成了皇帝最稱手的一把刀子。


  “洛書還是那麽懂事。”


  皇上滿意一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酒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時，他的臉色突變冰冷，眉目染上一抹殺意：“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隻要能除掉七弟，無論你之前做過什麽，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商洛書瞬間起身，單膝跪了下來，鄭重其事道：“多謝皇上，臣銘記皇上恩德，必定會辦好此事。”


  皇上輕輕應了一聲，起身象征性地攙了一下他的手臂，冷淡道：“可是你往後也要收斂一點，別以為朕信任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隻怕最後落得和七弟一樣的下場。”


  他頓了一下，忽然冷笑道：“到時候，連朕都保不住你了。”


  “皇上……”商洛書心下一驚。


  看來皇上什麽都知道，隻是視而不見，此番更是為了警告他的。


  “這世間總要有人做亂臣賊子的。”


  皇上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甩袖而去。


  是啊，這世間總要有人做亂臣賊子，才可保君主一生英名清白，顯得那些正人君子幹幹淨淨。


  為了活下去，還要活得高高在上，他就要做那個惡人。


  “恭送皇上。”


  ……


  南塵在府中等候了許久，直到夜深了，才見相爺的身影。


  “放開……我沒醉！”


  商洛書是被下人從馬車上攙扶下來的，東倒西歪，一臉醉態的。


  “相爺！”


  南塵趕緊去扶住他，立刻聞到一股酒味，有點嗆。


  商洛書整個人往他身上倒去，站都站不穩了，踉踉蹌蹌地跌落下來。


  一抹緋紅染上他的臉頰。


  他雙眼迷離無神，眼眶泛了一圈紅，衣衫被酒打濕了，衣帶微鬆。


  商洛書本就長得清秀淒白，麵色幾分憔悴，看起來像個病弱書生，再加上這一臉醉態，不知道他是丞相的，還以為他被搶劫了而手無縛雞之力。


  “南塵，你說，我是不是十惡不赦？”


  商洛書突然問了他這麽一句，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