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心裏的那道疤
第42章心裏的那道疤
醫生到的時候,秦嵐風已經醒過來了,醫生確認隻是一時情緒失控,多注意休息就沒事了。
陸琛一臉歉疚地坐在床邊,眼神中滿是擔心與自責。“媽,您別生氣了,是我錯了。”
秦嵐風歎了一口氣,自己的兒子,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就算此時嘴上這麽說,但是心裏肯定不是這樣想的。“阿琛,媽知道你不喜歡娜娜,可你畢竟娶了她,就該對她負責。不管你們是為了什麽結婚,她終歸是你的妻子,是要和你攜手一生的人。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承受這份代價。你再這樣下去,傷害的是兩個女人。如果你是真心喜歡那個孩子,那就更應該尊重她,而不是這樣讓她背負罵名,耽誤她的一生。”
陸琛想起昨晚白蔓落在他肩頭的那顆淚,仿佛現在還能灼傷他一樣。也許媽說得對,自己是應該放過她了。
“媽,我聽您的,您好好休息,等您醒了,我們一起用晚餐。”
陸琛將母親身上的被子掖了掖,隨後就輕輕地離開了房間,給安瑾瑤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安瑾瑤剛剛將兩個寶貝哄睡,找的阿姨也剛好到了,安瑾瑤正在和她說一些照顧孩子要注意的事項。陸琛和她說白蔓心情不好,在會所喝醉了,想請她過去照顧。
安瑾瑤不由得想起來早上那個電話,眉頭微微皺起,“陸琛,既然你已經結婚了,又何必再來招惹她。”
陸琛聽得出她言語裏的不悅,卻也不想分辨什麽,他和白蔓之間的糾纏,他不想和別人說,更何況,她和寒謹言也沒好到哪去。
“昨晚是個失誤,我現在不方便過去,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安瑾瑤直接掛斷了電話,心裏的怒氣直接飆升,什麽叫他的失誤,白蔓對她而言隻是一個失誤?這樣想著,心裏就更替白蔓不值。想著此時白蔓心裏肯定正在難受,她和阿姨交代了幾句,就拿起外套向外走去。路過寒謹言門外時,她看著緊閉的房門,踟躕了一下,便轉身離開。
來到會所時已經是深夜,這個時間,街上已經是人影稀疏,可是這裏卻是夜生活剛剛開始。各色男女都在這裏肆意釋放內心積壓的情緒,撕下白日裏的偽裝,放鬆又頹靡。
她站在門口的位置,一眼就看到白蔓,安瑾瑤又在心裏將陸琛狠狠地罵了一遍。
她徑直走上前,來到白蔓身邊,此時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吧台上,旁邊是一堆威士忌的空瓶。安瑾瑤心疼的歎了口氣,坐在白蔓身邊,也要了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感覺到旁邊有人,白蔓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也不抬的擺擺手,“走開,別來煩我!”說完就拿起酒杯,卻被安瑾瑤奪走了。
“你誰呀!”白蔓以為又是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搭訕,剛要發火,就看到了安瑾瑤那張臉。
“是你呀!”白蔓湊近看了看,“你怎麽來了,把我幹兒子幹女兒丟家裏,跑來喝酒啊,這可不行哦!”她醉的已經有些坐不穩了,身體前傾險些倒在安瑾瑤身上。
“虧你還記得他們,我這不是把他們拋下來看你了嗎!”安瑾瑤接住倒過來的白蔓,將她在椅子上扶好,又讓侍者送上一杯檸檬水,給她醒酒。
“瑤瑤,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下賤,和有夫之婦糾纏不清,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人。”白蔓把玩著手裏的空酒杯,眼睛空寂的看著前麵,雙目無神。
安瑾瑤沒有說話,隻是給她們倆分別倒了一杯酒,兩人????默契的碰杯,一飲而盡。
“他給了我三百萬,是我要的!錢貨兩訖,挺好的!”
白蔓語氣輕鬆的說出這些話,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別這麽說!”安瑾瑤不願聽到她這樣作踐自己,皺著眉不許她再說下去。
白蔓仰頭將杯中的酒再次喝下,混著眼角落下的淚,嗆得她眼睛都紅了。她低著頭,竟笑出了聲,“瑤瑤,你說我是不是還挺值錢的。他結婚的時候,送了我這間會所,現在一晚上又給了我三百萬。你說我何德何能,值這個價。”
安瑾瑤默默地聽著,白蔓又陸陸續續說了很多這些年她和陸琛之間發生的事情。原來他們之間有過一個孩子,就在陸琛結婚之前。陸琛之所以把會所送給白蔓,其實算是對她打胎的補償。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些骨肉剝離的痛與她無關。可是她越是這樣,安瑾瑤就越是心疼。
“哭出來吧!”安瑾瑤將白蔓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心疼地說道。
“瑤瑤,你知道嗎?那天下著雨,真的好冷。我一個人爬上冰冷的手術台,手術燈那麽亮,晃得我眼睛疼。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孩子在掙紮,他被手術刀一點一點撕碎,從我的身體裏扯出來,丟進垃圾桶裏。他滿懷欣喜的來到我的身體裏,卻得不到任何人的愛,我還讓他受盡折磨,像個垃圾一樣被扔掉。瑤瑤,我不該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應該去陪他,我沒有資格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白蔓哭倒在安瑾瑤的懷裏,那種痛徹心扉的回憶像泰山壓頂般朝白蔓壓來,她的手腳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髒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刀直刺進她的心裏,五髒六腑都裂了。她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胸口,心痛的直不起腰來。一雙眼睛通紅,卻流不出一顆眼淚。
安瑾瑤還沒從她話裏的震驚中走出來,她沒有想到白蔓居然為陸琛失去過一個孩子,她想起當初自己跳海被救起之後,發現自己懷孕了,即便孩子沒事,她都擔心的要命,白蔓當時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她心疼的看著白蔓,一隻手在她頭發上來回撫摸,想要撫平她的痛苦,卻也知道這是無濟於事,隻希望她能借著酒勁發泄出來,不要憋在心裏。
“瑤瑤,是不是在他眼裏,我就是一個玩物,高興了就來逗弄一番,不高興了就踢到一邊。以前我怕他厭倦我,所以他不來找我的時候,我絕對不敢去打擾他。我怕他覺得我和那些女人一樣,怕他擔心以後會甩不掉我。他讓我替他打理會所,所以就算有時候他帶女人過來玩,我都會故作大氣,絲毫不敢表現出吃醋的樣子來。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對等的關係,所以我又怎麽能奢望他尊重我呢!我就是被陸琛保養的女人罷了!”
白蔓突然起身,她嘴上掛著微笑,臉上卻布滿了淚水。
“蔓蔓,我不許你這樣說。”安瑾瑤將白蔓扶起來,讓她正視自己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告訴白蔓,“你不是陸琛包養的人,你對他的愛我這個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虧欠你,也是他先來招惹你,所有的後果不應該你來承擔。蔓蔓,你勇敢一點,去麵對你自己,麵對這份讓你傷痕累累的感情。你明明知道自己很棒,不過是因為太愛他,才將自己束縛在他身邊,你應該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去追逐你一直想做的不好嗎!你別忘了,你是白蔓,不是陸琛的女人!”
安瑾瑤不僅是在讓白蔓清醒,也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瑤瑤,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安瑾瑤的話,讓白蔓想起了自己剛剛來到這座城市的自己。那時候的她一無所有來到這裏,從未見過的高樓大廈讓她那顆大山裏出來的少女心激動非常,她單純又熱烈的愛上了這裏,可是這些年下來,她漸漸忘了本心,整日圍著陸琛,她是時候走出來了。
女人將海藻般的卷發向耳後捋了捋,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下,站起身,拉著安瑾瑤就往舞池走去,兩個人隨著音樂晃動著身體,曼妙的身姿和很快引來所有人的叫好。這裏的客人都認識白蔓,所以即便春心蕩漾,卻也沒有一個敢上前撩撥。沒有人打擾,白蔓和安瑾瑤完全投入在音樂裏,想要將腦海中不斷閃現的人清除出去。
她們跳著,笑著,哭著,鬧著,最後精疲力盡的倒在白蔓的房間裏。
“瑤瑤!”白蔓閉著眼睛,對旁邊的人說道。
“小貝和小寶是寒謹言的吧!”
安瑾瑤像是昏沉中被人潑了一盆冰水,瞬間驚醒,她保持原來的動作,沒有回應,但是緊咬的嘴唇出賣了她的情緒。
白蔓見她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我是猜的,你對寒謹言用情那麽深,怎麽可能會和別人生孩子!隻有那些蠢男人才會想不通。”
安瑾瑤繼續趴睡在床上,如水的眸子看著窗外,濃墨般的夜色裏燈光點點,映入她的眸子裏,像墜入了深淵。眼角的淚水很快就無聲地浸濕了臉頰,戳破了她臉上的麵具。
“嗯。”她小聲回應了一聲,那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落在白蔓的耳邊。
“其實寒謹言很在乎你,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消失的那幾年,我們都以為他也要跟著你去了。我從來沒看到過那樣子的寒謹言,瘋狂,固執,卑微,可憐,這些詞用來形容當初的他,力度都不夠。”白蔓想著那幾年的寒謹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或許是他失去之後才明白了你的好,可是那麽驕傲的他,真的會為了家產做出那些事情嗎!”
白蔓借著酒意和安瑾瑤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沒多久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安瑾瑤替她蓋好被子,起身站到窗前,想著白蔓方才說的話,心裏亂作了一團。其實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當初是自己親耳聽到的,再加上雙親離世的悲痛,讓她沒辦法細想。或許,當年的事情確實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