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您好，我是陳熙
第89章 您好，我是陳熙
得知要去的地方是墓園，簡兮緊張起來。
“不合適吧……”
周載年被她弄得都覺得不合適了，好像自己做錯了決定。
突然，簡兮推著他一迭連聲地催促：“你先帶我去買衣服，我穿這一身不合適，鞋也不合適。我也沒有買花，我什麽準備都沒有。”
那感覺，就像去見未來婆婆。
他的心一下子落回去，唇角都勾起來，頭一次覺得去看他媽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簡兮去見她媽媽的時候，就很緊張，他見過，真實感受過。這次更甚。
大場麵見得多，這個時候仍是忐忑，太放在心上，壓力就大。那是周載年的母親呀，是他最看重的人，沉睡在地底，溫柔在心裏，舉足輕重。
掛在脖子上的戒指又戴回手上。
清醒地看著他把戒指緩緩推到無名指上，簡兮有刹那的失神，仿佛兩人不是坐在車裏。沒有見證，沒有祝福，有的是他的一廂情願，還有她的自欺欺人。
緩過神來，她默念，他今天過生日隨他去。眼瞅著項鏈被他揣進了自己的褲兜，一個字也沒說。
遇見馮書宜，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姐妹倆情誼深厚，年節皆至，就是從沒在這裏遇見過周載年，更別提帶著女孩子同往。
周載年牽著簡兮的手，鬆泛握著，她卻沒能抽出去。
一聲姨媽打破沉寂，沒有周家的身份，顯得更親近。簡兮跟著道了聲您好。
墓碑前已然有兩束鮮花，都是雛菊。馮書宜和周載年都是墓中人的至親，最知道她愛什麽。夜裏帶來的那一束，已被晨露浸潤，又逢細雨連綿，不複天真爛漫的生機盎然。
簡兮的那一束，就挨著周載年的那束放好，蹲身未起，低聲說道：“您好，我是陳熙。”
更多的，她沒說，心內囫圇了一個遍，隻覺哪怕是心中默念也沒什麽可說。對活人尚不能胡亂許諾，何況是已故之人。
春雨不擾人，倒讓她一句簡短的自我介紹給驚擾了。
馮書宜默不作聲，自她指間的戒指看到周載年臉上。周未未驚疑，忍著沒出聲，發現周載時泰然自若，暗暗掐了他一下。
周載年恍若不知，隻看著她，緩緩彎身單膝跪在她身旁。
“媽，她就是我昨兒晚上和您說的，您兒子想娶的女人，您看行麽？”
簡兮差點坐在地上，被他扶腰轉了個方向。
明晃晃的鑽戒，雨霧遮不住的璀璨奢華，比她戴著的那一枚閃多了。
將要戴上去時，她屈指，茫然問：“周載年，你是在求婚嘛？”
“是。”
“你媽媽同意了？”
“嗯。”
“我還沒同意——”
“你同意。”
她啞然。
他抬眸，與她對視，眸色和嗓音都像浸潤了煙雨，柔軟細密敲落在她心上。
“我這個年紀不適合再說什麽男女朋友，陪你玩不了那些戀愛的戲碼，我就想每天都能看見你，白天黑夜，隨時隨地，不需要任何借口，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我想先處理好家裏的事，沒想這麽早，沒想在今天。突然就不想等了，我怕你不肯等我。你手上戴著的那一枚是我媽的戒指，是婚戒，這一枚是我準備的，求婚用的。”
心軟了，手就軟了，彎曲的手指被他輕易勾起，戒圈涼絲絲的纏附於指上，心都跟著一顫。
求婚，替女方說同意的，簡兮沒見過。那些話自他唇間緩緩道出，柔軟是他，強硬也是他，就讓她著了道，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兩枚戒指，挑了兩個最好的時機和地點，把她給套得死死的。這一次，還當著他家人的麵，反悔都得遭雷劈吧。
周載時也是服氣的，同樣沒有戀愛經驗，他大哥怎麽就這麽會，求婚戒指都是現成的。
他悄悄地問：“戒指什麽時候準備的？”
周載年沒答，心情正好知道他要什麽，推了個訂購的聯係方式，笑問：“來得及麽？趙鶯歌不得打死你？”
“不至於。”周載時一指戳在他胸口，笑得有點壞，“趙鶯歌看著凶，心裏軟得很，和我這位大嫂剛好相反。”
戳得正好，疼得穩準狠。
要不然，周載年怎麽會等不及，非要趁著今天求婚。
周未未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兄弟倆：“她不是隨她媽媽姓簡麽？陳兮是怎麽回事？她爸爸姓陳？不是說姓趙麽？”
周載時推了下她的腦袋，小聲警告：“小孩子，別亂說話，不該你知道的事，別瞎打聽。”
周未未的心思不在這裏，猶自努力思考，認識的人裏好像沒幾個姓陳的，數來數去……突然說道：“陳叔叔的女兒？難怪陳叔叔對她那麽好……不對呀，他們倆才差了幾歲，不是。”
周載年輕輕拍她的頭，話未出口，周載時又數落了她一句：“別她來她去的，尊重一點，那是誰呀？是大嫂。”
周未未縮了縮脖子，張著嘴說不出話。她和簡兮鬥過嘴，指責簡兮不要臉，妄想成為她大哥的女人，沒兩個月就成了真，迫不及待的人是她大哥。
親眼得見才驚覺，她大哥說得對，是他勾引了簡兮，手段了得的狐狸精，更像是她大哥。
晚餐，是一起吃的。
馮書宜做出的邀請，簡兮同意了。
小時候，周載年是過生日的，馮書宜會為他精心準備。日子漸長，有了載時，有了未未，周載年就長大了，不是家人給的關愛少了，是他自己不願意過了，一個人守著座清冷的墓碑，陪著他媽過忌日。
這母子三人對周載年的意義僅次於他媽，始於幼時陪伴，全然的給予和信賴。
這生日，隔了二十年，終於又過上了。
席間，馮書宜挑了個話題，問她考研的事情，周未未即將大學畢業，想要報考皇院的繪畫專業。
周載時見簡兮有些猶豫，連忙接口：“媽，這事您可以直接問趙鶯歌，她是皇院的在讀研究生呀。”
當媽的溫和地看過去，做兒子的就不說話了。
簡兮放下筷子，微笑回道：“阿姨，載時說得對，鶯歌是美術學院的，雖然是雕塑係不是繪畫係，但是問她比問我更合適。我在建築學院，美術學院很少過去。”
馮書宜仍是溫聲慢語，問：“你不是跟著你二叔在學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