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簡小姐和簡女士
第99章 簡小姐和簡女士
簡兮好奇，他們三個昨夜是怎麽湊到一起的，好奇這一天一夜經曆了什麽，好奇閻遠和周載年是怎麽和平共處的，好奇餘音竟然是林益派來的人，好奇為什麽持有股權最多的人是她，周載年明明勢在必得。
她好奇很多，又好像這些那些都不重要。
周載年在這裏，沒有任何的意外完好地站在她麵前，最重要。
他牽著她的手在園子裏轉了一圈，從斜陽餘輝到暮色黃昏，身前是祖輩當年，身後是今日殘骸。簡兮對這裏沒有情感的依戀，隻是有些唏噓，隨手拍了張庭院裏的小池塘，靜謐的水麵渡著層昏黃的光，發給了簡明。
簡明很快回複：【你怎麽會在那裏？你沒事吧？】
簡兮以為媽媽會想到曾住在這裏的青蔥歲月，誰知張嘴問的是她好不好。很明顯，昨夜裏的一聲巨響，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令人感歎的是，媽媽關心的隻是她。
她突然就很想她，打了電話過去。
“媽媽，你還記得這裏呀。”隻是個小池塘而已，池塘隨處可見。
“怎麽不記得，那是十五六歲，喜歡的人和物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吧，一輩子都忘不了。
簡兮揚頭看向周載年，他也在低頭看她，手一伸將她攬進懷裏。
“媽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把這裏重建。”
她想說的是，你要不要回來，回到上京。那麽多年，每每想說的始終是這一句，為自己，為陳煦，現在依然說不出口。也許是因為尊重，也許是害怕滿懷的情意被拒絕。
簡明沉默了很久，久到簡兮以為她會掛斷電話，猶豫著要不要先說再見，聽到她說：“簡兮，媽媽相信你可以，等建好了，媽媽去看，好嗎？”
“嗯。”
她把臉埋在他胸前，湧出淚來無法分辨，是開心還是什麽情緒，好像突然明白過來那麽多年遊蕩的不是身體，是她的心。滿世界的追逐，不是漫無目的沒有方向，終會回到原點，回到家裏。
這個家，在她和陳煦的心裏，是媽媽。
她原以為自己長大了，早就過了想找媽媽的年紀。
簡兮想，她曾經因為開心或不開心想要找媽媽的時候多大？
有點記不清了，十一二歲？好像還要再小一些。
印象中媽媽總是不在身邊，她想媽媽了就會打電話，有的時候很久才被接聽，有時遲遲無人接聽。她看的最多的是媽媽寄來的照片，世界各地的風景在最初時就是這樣進入了她的視線。
隻有在這個時候，媽媽才會忘乎所以地和她聊天，給她講她的經曆，她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媽媽特別會形容，那些風土人情在她的述說中極其生動有趣，比照片更加具有畫麵感，讓她向往著可以跟著媽媽一起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後來她就忘了，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主動打給媽媽，也沒怎麽接到過她的來電。直到有一天，電話鈴響了，她看著那串陌生又熟悉的號碼不知道怎麽按下接聽鍵，可她還是接了。
媽媽說她現在人在法國，想去的地方都去遍了，決定以後在法國生活，那是她最初生長的地方。
簡兮說好。
媽媽說你來吧，我們很久沒見過麵了。簡兮說我就在法國，過幾天我去看你。
後來聯係就漸漸多了，媽媽會問你在哪裏，她說我在意國。沒隔多久媽媽又問你在哪裏，簡兮人在英國。
她們的關係好像調轉了過來，簡兮四處遊玩，媽媽在家裏等她。簡兮也會把拍攝的照片寄過去，在電話裏講講旅途見聞，一聊就是大半天，如同小時候。
這種問答止於十六歲，媽媽說你來這邊上學吧，我給你聯係好了學校，是你最喜歡的建築專業，過幾年大學畢業可以再去皇院讀研。簡兮說我已經在美國入學了，我很喜歡這裏，可能這三四年都不會再有時間去看你了。
媽媽說好。
媽媽不知道，她沒有那麽喜歡美國，她隻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在美國。
簡兮忽然笑起來，想起生日那天媽媽說過的話，她喜歡周載年這件事媽媽早就知道，她隻是不說。
從未有哪一刻，感覺如此親近，無關距離。
周載年覺得她可能想飛一趟裏昂，簡兮搖頭，眼睛裏水光未散亮閃閃的如聚星光，“這次我不去，我要等媽媽來，不能總是我去，沒有這個道理。而且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有點後悔把厚樸交到她的手裏，一向回家隻管逗貓玩樂的人沒空搭理他，全神貫注隻為這一件事。
周載年洗完澡出來，簡兮還窩在秋千上，裹著條毯子望著窗外，小奶貓臥在毯子上麵，好幾次試圖爬上去她也隻是隨手摸摸。
“有什麽想法？”他決定問問。
簡兮搖頭，腦袋咚的頂在他腰上，秋千輕輕地往後擺。來回小幅度的蕩了兩下，被他抱起來，一起坐上去。
她嚇了一跳，扒住他擔憂地問：“不會掉下來？”
“據說很牢固。”
“有多牢固？”她仰著腦袋觀察吊繩，怎麽看都沒有那麽可靠。
“你試試？”
他說這三個字時的語氣就像在問她對重建的想法，完全聽不出任何引人遐思的纏綿來，對眼一看才發現眸光深邃，仿佛眼睫顫上一顫就能把她給吸附進去。
她鬆開緊抓於肩頭的手，輕輕環在腰後，放鬆身心地感受著他的氣息，沐浴過後和他慣用的香水是相同的味道，清淡一些。曾經有過很多次的擦身而過，不同的男人身上帶著這道氣味，她都知道不是他，隻有他是不一樣的。
他也安靜地抱著她，就像那些情愫沒有洶湧而至，隻需要這樣擁抱著彼此就好。
“怎麽就我的最多呢？”她不解，要他解惑。
他逗她：“你出的錢多。”
簡兮長長的哦了一聲，“那就我說了算嘛？”
周載年笑，捏她的臉，“你表示一下，我讓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