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嚇死了
第119章 嚇死了
周載年說沒有。
簡兮的心一堵，氣呼呼地說：“你不告訴我，我就去問益哥，那天你們倆不是在一塊兒嘛。”
“他比我怕，嚇死了要。”周載年突然笑了一聲，幹澀的自嘲的笑，然後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鬆了口氣似的。
她清晰感受到他的變化，不複方才僵硬的姿態。
他扯了扯鬆掉的領帶，幹脆拽下來隨手丟在桌上，把她也放到了桌麵上。他弓下身去把臉埋在她的腿上，好半天沒有動。
她摸著他的頭發，輕輕地一下下地從發頂撫到頸後。
外麵的天開始黑了，房間裏麵的燈光反而顯得特別亮，投在人身上帶著絲涼意似的。
她看著他，像一隻努力把身體團起來的貓，尋了個溫暖安全的地方。有點像他生日的那天清晨，枕在她懷裏的樣子，又不一樣。
隔了好久，他摟住她，臉貼到腰上。
“所有情緒好像都是同時發生的，不相信，生氣，自責，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給你定那一趟航班，我可以帶你一起去巴黎的，或者我和你一起在那架飛機上也行。”
“林益說話，我聽不見，也看不清，喘不上氣來。”
“當時我們在開會，還有徐懷禮他們。林益突然就把電腦砸了。”
“能用的辦法都用了，能找的人都找了，那一個小時好像是我經曆過的最長的一個小時。隻要一停止找尋，沒有人和我說話，我就能看見你，看見你坐在飛機上，你當時特別害怕，也特別恨我。”
“我希望飛機沒事，哪怕被人挾持了也好，把你們帶到哪兒去都行，隻要你活著。”
“我甚至能想到那些畫麵，第一天你什麽樣，第二天什麽樣，一個星期的時候什麽樣，一個月，一年，好幾年。我覺得自己都變成你了，被困在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除了恐懼什麽都不知道。”
“然後我就特別自私地希望飛機是直接摔下去的，摔到哪兒都行，哪怕永遠都找不到，這樣就算你害怕也很短暫，沒什麽痛苦。”
“怎麽去找殘骸我都想了。”
“中午的時候飛機找到了，可是怎麽都找不到你，我們倆就從中午一直呆到夜裏，一會覺得找不到你挺好，一會又覺得不好。後來林益收到了你發來的消息，他突然特別大聲地罵人，特別高興地把能罵的罵了個遍。”
他說到林益罵人這句話的時候，笑得特別孩子氣，笑了好一會。
簡兮都跟著他笑了。
她已經跟著他的話回到那一天了，又被他這聲笑給拉回到現實。
其實在簡兮心裏，對那天的記憶很模糊，甚至飛機是幾點起飛幾點降落她都不記得，唯一記得的是在上京機場，那些期待失聯航班抵達的路人，歡欣，雀躍，難掩的動容，每一張麵孔每一個表情都是鮮活的，可愛的，溫暖又真實。
她卻從來沒有細想過經曆了這件事的林益和周載年是什麽樣的，他們會有怎樣的心理和表情。
她學過心理學，知道人在經曆劇痛的時候會有怎樣的情緒表達和遞進，就像周載年說的這樣，特別真實，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相信，不是編出來哄她的，甚至他所說的應該隻是當時的一部分，記憶中最深刻最矛盾的那一部分。
“對不起，我不應該非讓你說。”她後悔了，一點也不好玩，會心疼，特別疼。
他就那樣安靜地抱著她，良久，才說了聲沒事，聲音比剛才更低了些，“這些話我沒跟別人說過，也沒處說去，我以為我忘了。”
周載年沒再回想過這件事，她問起，他才憶起。身體的記憶是最真實的，像是瞬間被抽空了一切，舉步維艱。
幸好。
她沒事。
簡兮在他頭上揉了揉，用力抱住親了一下。
“周載年，我餓了。”
他怔了怔，一把抱起她，舉得老高，嚇得她慌忙扶住肩膀。
“周載年，你瘋了。”
他說沒有，輕輕地在她的小腹上親了一下，又一下，揚起頭來看她，眼睛特別特別亮，閃著光似的。
她笑起來，壓著聲音說：“放我下去，讓你的人看到——”
他抱著她往外走，毫不在意地說：“你是我太太，看到怎麽了，我不能抱著？”
她不會知道，失而複得的快樂和感激，全世界都不重要。難過的時候他忍著，高興的時候還要忍著，他不想。
一路走出去，周載年這一層都下班了，簡兮才鬆了口氣。倒也不是在意什麽形象，第一次來他的公司就被抱著出現在他的下屬麵前，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進入電梯，腳踏實地，她的心還砰砰地跳，忍不住去親他。
電梯門開，難舍難分，裏麵和外麵的人都是一愣。
周載年神態自若地摟著她往外走，韓姝移開視線叫了聲“周先生”，又補了聲“周太太”，更往另一側站過去，等著其它電梯下來。
坐上車，簡兮看著那道高挑的身影進入電梯，才啊了一聲：“是韓姝嘛？”
他目不斜視地將車開出去，應道：“是，調去別的部門了。”
簡兮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以為自己敏感，作為男人的周載年肯定在意不到她的想法，甚至就算是明白了也會裝作不知道。尤其是像韓姝這種用順手的高級秘書，挺難得的。
誰成想，調走了。
所以……韓姝才換成了鄭元？
難怪，最近這段時間都是鄭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她還以為是因為韓姝跟著周載年出差去了。
簡兮覺得自己還真是太不關心周載年的工作狀態和工作環境了，要不是今天突然跑過來，她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他把女秘書換成了男秘書這件事。
她突然覺得，周載年怎麽會這麽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