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第442章 難以承受
大船在海上航行了半個月，時間是漫長的，漫長的像時間停留在某一刻。
隨著時間的流逝，龍小九和偷渡客們慢慢感覺到空氣的渾濁。這時候才知道滾裝船把他們當動物一樣關起來。
幾乎是兩天送來一些食物。
食物都是船員扔下的殘羹冷飯。有的饅頭還沾滿了潲水與油乎乎的黒漬。味道極度難聞，也難以下咽。兩個年輕氣盛的偷渡客曾經抗議過。
抗議的結果很悲慘，被船員拖上去就是一頓毆打。打的皮開肉綻，渾身是血。再扔下來已經奄奄一息了。
偷渡客們看了船員的暴行，才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錢。再也不敢胡亂聲張。給什麼就吃什麼，不給就在封閉的船艙好好獃著。不敢吭聲，也不敢說話。
所有人都祈禱著，希望這場旅程趕緊結束。滾裝船能將他們送到目的地。
龍小九本來想為兩個被打的年輕人伸張正義。但怕激怒了船員，不送他們出國。所以只能強忍著，任暴徒們肆意張狂。
在這條船上，龍小九算是慢慢看出來了。船員就是這裡的天，他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是在公海上，誰也無法約束他們的行為。就算死一個偷渡客，又算得了什麼？悄悄扔到海里就是。
就這麼過了十幾天。龍小九已經趕到忍無可忍了。跟幾個年輕力壯的偷渡客商量著上外面看看。再這樣關下去，他們有可能死掉。
船艙的空氣愈發稀薄渾濁。人呆在裡面，快要喘不過氣來！
有對抱小孩的夫妻在黑暗中哀求。
哀求別人給予幫助。
「我的孩子發燒了，已經燒了三天！再這樣下去，會沒命的！求求你們幫幫我，誰會給孩子看病！？」
在這黑暗的船艙，又有誰是醫生呢？
最讓人恐懼的是，有個50多歲的中年人，躺在冰冷的甲板上一動不動。他是個農民。一直沒娶媳婦。做夢都想娶媳婦。他偷渡出國的原因是想到外面賺筆大錢，然後回國娶媳婦。
龍小九曾經見過這個中年人自己安慰自己。
「再挺挺，再堅持幾天或許就到了！」
中年人沒有等到這一天。滾裝船還繼續向前巡航。他已經不說話了。
當龍小九從他身上跨過去的時候，無意踢了他一下。
發現他一動不動，身體是堅硬的。
龍小九悲憤欲絕，決定搶先走出船艙，跟上面的船員理論理論！
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是複雜的。必須面對難以估量的結果。
比如，船員不再送他出國，到非洲的目的地，而是讓他在別的國家流浪，漫無目的的流浪下去。
這樣的結果是難以承受的，龍小九可能會喪失所有的身份，也無法完成他心中設定的任務。
龍小九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他認為自己太冒失，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就魯莽的出國。
那個叫周芷若的女計程車司機，叫他上船他就上船。他太相信別人了。別人是什麼人，為什麼這樣做，他都沒想清楚。
可以這麼說，跟偷渡客作伴的十幾天，龍小九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反思了一遍。
龍小九變得成熟了。也願意從方方面面思考問題。
他感到懊悔，覺得自己應該跟著關小果回去。回到海虹公司有什麼不好，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開自己的無人機。發展無人機的事業。
龍小九用一個詞語來概括自己的行為。
那就是「心高氣傲！」
認為總部首長不重視老段和他的「空地一體戰」，導致師傅積勞成疾，不幸離世。
龍小九把這筆賬算在孟鎮南頭上，所以才做出了悄悄逃離的選擇。
他是想用實際行動教訓那些人。結果那些人毫不知情。
來到滾裝船上過著艱難的日子，倒把自己給「教訓」了！
這是意外的收穫，讓龍小九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龍小九思前想後，做下了一個聰明的選擇。
先不想如何到瓦爾波，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
龍小九在漆黑的船艙內喊：「同胞們，我們快活不下去了？該怎麼辦？」
上百號人的船艙寂靜無聲，沒有一個人願意回答龍小九的問題。
兇狠的船員把這些偷渡客的膽子都嚇破了，誰又敢反抗？
他們現在的樣子，就是待宰的羔羊。暴徒什麼時候磨刀霍霍向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只能靜靜地等待死亡。
「這裡面已經死了兩個人了！還有個五歲多的孩子，如果不及時就醫，也會死在這裡。這裡空氣不流暢。傳染病肆虐，我們吃著霉變的食物，在這樣的環境下哪有不得病的？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必須出去，再不出去我們會閉死在這裡!」
龍小九繼續鼓動那些偷渡客。
這些來自華夏的偷渡客，無動於衷的坐在黑暗的船艙里。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更沒有人願意跟著龍小九冒險。
龍小九覺得過了！
指望這些迷迷瞪瞪的偷渡客跟著他冒險，去攻佔這巨大的滾裝船，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再說這滾裝船上有多少船員？來自哪裡？準備去向哪裡？龍小九一無所知。
但龍小九顧及不上了。
他必須上去。
不說為這一百多條命，為他自己也得上去。
他的任務還沒進行。
還有很多事情他還沒經歷過，他必須好好的活下去。
哐當哐當！
龍小九爬在梯子上，用拳頭敲那扇橢圓形的門。同時用洪亮的嗓音喊：「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病了，快死了！快把他送上去找醫生吧？」
沒有人回答。
下面的偷渡客睜著大大的眼睛，驚恐的看著龍小九。他們都用責備的眼神望著龍小九，彷彿龍小九這樣做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龍小九對這些偷渡客徹底徹底死了心。
這是一群喪失了狼性的華夏人！
在如此的關頭，在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還迷迷糊糊，不知道悔改！
「快來人啊！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看見船艙上面沒有反應，龍小九把門敲得震天響。
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吸引船員的注意。
龍小九是這樣想的，等船員開門，那就擊倒他，然後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