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狀告

  第269章 狀告


    她說話的樣子,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哪有之前的囂張跋扈。


    “老太太,你說這話難道不覺得虧心嗎?”夏錦洲氣極,光他知道的,他們府裏虐待下人的事就不少,這種謊話她是怎麽說得出口的?

    “錦洲,你怎麽能這樣跟我母親說話?她可是你的長輩。”東方英琪板著臉訓斥道,儼然一副 好兄長的樣子。


    ”好了,這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既然都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如這樣,由本官陪著夏家人一起進去如何?


    正好本官最得力的女仵作也跟本官一起來了,讓她替本官拜訪一下四夫人也使得。“


    說著,鄭興言後麵的隊伍裏就走出來一個背著工具箱的女子,看起來約莫三十,梳著團髻,隻用一根簡單的木簪別著。五官清秀,又帶著幾分英氣。


    上前行了一禮,與鄭興言相視一笑,就低眉順眼地站到了鄭興言身後。


    忠義郡王妃母子倆心裏都有了不好的感覺,這鄭府尹是有配而來,就是衝著他們家來的。


    ”今日多有不便,不如改日。“東方英琪忙陪上笑臉。


    這時候朱紅的大門裏,突然傳來一個淒厲的女聲:”救命,二爺,救救我們小姐。“


    一個頭發淩亂的丫鬟模樣女子衝了出來,跨過門檻時腳抬得不夠高,重重地摔了下去,臉直接磕到了石板地麵上,瞬間血肉模糊。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替她覺得疼。


    暮雨忍著疼痛爬起來,嘴裏吐著一口血,還混著一顆門牙。


    這會兒也來不及管這麽多了,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夏錦洲麵前,哭著說:”二爺,咱們家小姐要被他們欺負死了,快救救小姐吧。“


    夏錦洲心一緊,祈求地看向鄭興言。


    鄭興言看了眼臉色有些發白的東方英琪母子,一揮手:”還不快帶路。“


    幾人跟著暮雨進了大門,東方英琪他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個主人竟然直接被無視了,慌忙追進來。


    一進大門,滿目都是正紅色,刺得夏柒月幾人眼睛生疼。


    忠義郡王府的膽子還真是夠大。


    正紅色是專屬於正妻的顏色,就連宮中妃嬪、王府側妃都沒有資格使用。


    這忠義郡王府卻膽大包天,除了大門外沒掛,門裏竟然處處都裝扮得跟娶正妻一樣。


    鄭興言和他的女仵作饒有興趣地左看右看。


    夏錦洲隻覺得自己的一腔怒火比這正紅的綢子還要灼熱。


    夏柒月看了眼不起眼的角落,那個給他們駕車的暗衛站在那裏,衝她微微點了點頭。


    夏柒月放了心,跟大家一起快步到了夏梵梨所在的白蕊院。


    院門竟然被反鎖著。


    夏錦洲上前,直接一腳踢開大門。


    院中一個長得黑胖的婆子罵罵咧咧地走出來:”要死啊,弄這麽大動靜,是不是想讓爺扒了你的皮。“


    一看到夏柒月他們,就愣住了。


    夏錦洲小跑著往正屋裏衝,那婆 子想攔,夏錦洲惡狠狠地吼了句:”滾。“那婆子就縮到了邊上。


    夏柒月和女仵作跟著進了屋,鄭興言自覺地坐到了門口廊下,其它屬下在他兩側站成一排,正好攔住想跟著進去的東方英琪等人。


    院子裏竟然除了這個婆子,另外隻有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一看就是幹灑掃的。


    夏錦洲一進屋就聞到濃重的藥味,心道不好,想也不想衝進去。


    夏梵梨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氣溫已經接近零度了,屋中竟然沒有點上炭火,又沒有人氣,更顯得寒冷。


    夏錦洲心上像被人刺了一刀,疼痛難忍,一步步走到夏梵梨床前,手慢慢摸到了她頸部動脈,一顆心才好些。


    夏柒月上前給她把脈,麵色越來越沉。


    ”流產後淋漓不止,還有嚴重的外傷,內髒也有受損。“


    夏錦洲紅眼含著淚水,小聲呼喚:”姐姐,姐姐,我是錦洲啊,你睜開眼看看我。“


    夏梵梨依然沒有動靜,處於昏死的狀態。


    夏柒月從隨身的布包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顆瑩白的藥丸,送到夏梵梨口中,又在咽喉處按摩了兩下,藥丸就被咽了下去。


    接著拿出銀針,揭開夏梵梨的被子,才發現被子也不怎麽厚實,被麵上還有不少發暗的血跡。


    夏梵梨隻穿了一身半舊的裏衣,手腳都因為寒冷變得發白。


    夏柒月讓夏錦洲先出去,她要給夏梵梨檢查傷勢。


    夏錦洲雖不舍,也隻得乖乖擦了淚退出去。


    夏柒月看向那女仵作,發現對方看著她的眼神正發著光,有些尷尬地問:”這位嫂子怎麽稱呼?“


    女仵作笑著回答:"我看娘子比我年紀小些,不介意的話可喚我一聲芸娘姐姐,不知娘子怎麽稱呼?"

    "我叫夏柒月。"夏柒月莫名覺得這位芸娘讓她十分親近,一見如故,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她都想拉著她好生聊一聊了。


    夏柒月看看旁邊站著,還一臉血汙的暮雨,說:"這屋裏太冷了,沒有炭盆嗎?"

    暮雨紅著眼,委屈地直搖頭。


    夏柒月歎了口氣,也對,要能有也不會讓著屋子冷著了。


    "你去問郡王府的人要兩個炭盆來,放心,有鄭大人坐鎮,料想他們也不敢不給。"

    暮雨出去,很快就端了兩個炭盆進來。


    夏柒月又對芸娘說:"芸娘姐姐幫我一起把夏小姐的衣服脫了,我好給她上藥。"

    芸娘放下工具箱,跟夏柒月合力解開夏梵梨的衣服。


    隻見那雪白的肌膚上,全是青青紫紫一條又一條的傷痕,已經結痂,但看傷口的情況,應該是藤條一類的東西打的,傷得不輕。


    好歹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出身,又是在堂堂郡王府上,竟然會發生這種事,簡直駭人聽聞。


    屋外,東方英琪母子正在跟鄭興言和夏錦洲對質。


    "本官算是見識了,堂堂郡王府的正房夫人的院子,竟然簡樸如斯,忠義郡王府果然好教養。"鄭興言臉上沒有表情,眼中卻滿是嘲諷。


    東方英琪母子臉上都火辣辣的,知道對方是說反話呢。


    夏錦洲的眼睛紅紅的,大聲質問:”我姐姐八十抬嫁妝嫁進你們郡王府,才不過幾年的光景,竟然淪落到連下人都用不起的地步,郡王府真是好手段。"

  第270 章 傷情

    忠義郡王妃尖聲說:"這能怪誰?還不是她自己不善經營,又整天的隻知道揮霍,她沒錢了怎麽能怪到我們身上?"

    若不是從小的教養,夏錦洲真想撓破這老虔婆的臉。


    "嗬,我年紀小,但也知道各府都沒有讓媳婦自己養自己的理。


    主子跟下人的月銀,主子日常的用度,公中都要出銀子的。


    再不濟,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百姓都懂的理,做男人的要養自己的妻兒,除非是那家男死絕了,否則哪來媳婦養家的事。”


    “小畜生,你敢咒我夫君和兒子,老娘跟你拚了。”


    丈夫和兒子就是忠義郡王妃的心頭肉,誰也別想沾一口。


    現在有人當著她的麵咒他們死絕了,氣得她連做為一個郡王妃最基本的儀態都維持不住了,活脫脫一個鄉野潑婦衝向夏錦洲。


    夏錦洲身形一閃,就避了開來,忠義郡王妃就這麽當著眾人的麵摔了個狗吃屎,那滿頭的珠翠此時已經歪歪斜斜,繁複的發髻也散亂開,臉上精致的妝容沾上了泥土,模樣狼狽又滑稽。


    兩個年輕夫人模樣的女子連忙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卻被她一人給了一個耳光,兩人也隻委屈的受了,不敢多言,還要幫她收拾妝容。


    忠義郡王妃活了一輩子,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大吼道:“英兒,還不快替我打死這個小畜生。”


    東方英琪臉黑得能滴出水來,沉聲道:“錦洲,你太過分了,我母妃是你的長輩,你如此目無尊長,我這個做姐夫的,隻能替你爹娘教育你一二了。”


    夏錦洲一臉不屑地看著他:“東方英琪,你有本事就來,小爺皺一下眉頭就算我輸。”


    東方英琪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想打人過,一口銀牙幾乎已經咬得稀碎。


    鄭興言卻突然站了起來,淡淡地擋在兩人中間,說:“行了行了,小孩子不懂事,口無遮攔的,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他這明顯的偏幫讓忠義郡王府眾人都覺得憋悶。


    東方英琪這時候也顧不上人家官職比他高了,冷冷地道:“鄭大人是陛下信賴的臣子。


    能坐上京城順天府尹的位子,下官還以為鄭大人是最公正嚴明的,沒想到也有偏心的時候。


    就不知道鄭大人和夏府或者是夏錦洲有什麽關係,值得鄭大人不要自己的名聲,也要這般偏袒。“


    鄭興言也不惱,語氣平和地說:”本官與夏府不過是點頭之交,夏小公子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要說偏袒,本官跟老郡王以前還共事過,要偏袒也該偏袒郡王府才對。“


    東方英琪:你當我是瞎子還是傻子。


    正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芸娘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雙手捧著恭敬地遞給鄭興言,然後又退到了一邊。


    鄭興言看了看,把紙疊好,收到自己袖袋裏。


    ”行了,驗傷的結果也出來了,傷者的證詞也有了,夏小公子,不是要狀告你姐夫嗎?走吧,跟我一起回去升堂。“


    夏錦洲哼了一聲:”他不配做我姐夫。“


    東方英琪有一瞬間的慌亂,忙說:”鄭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鄭興言眼眼微眯,冷冷地說:“夏家二公子夏錦洲狀告忠義郡王四子東方英琪虐待正妻,惡意傷人,以妾為妻,證據確鑿,這案子本官接了,你說什麽意思?跟本官回順天府衙門吧。”


    忠義郡王妃連男女大防都顧不得了,抓住鄭興言的衣服,哭道:“鄭大人,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呀,我兒清清白白一個人,你怎麽能說帶走就帶走。”


    芸娘眼中閃過不快,用力一扯,把鄭興言 的衣服從她手中解救了來,側身把老太太擋開。


    東方英琪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自己好歹也是正 經的皇室子弟,對方竟然這麽不給麵子。


    “鄭大人慎言,不過是我夫妻之間一點小誤會,到鄭大人口中就變得這樣嚴重,鄭大人這樣濫用職權,不怕下官到聖上麵前參你一本嗎?”


    “冥頑不靈。”鄭興言白了東方英琪一眼,淡淡地說了這麽幾個字。


    夏錦洲在一旁突然有點蒙,如果他讀的書沒有錯,這告別人最基本的得遞狀子吧?他怎麽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事?


    東方英琪麵露猙獰:“鄭大人一定要這樣針我忠義郡王府,哪就別怪下官不客氣了。”


    “哦?我倒要看看,是怎麽個不客氣法。”鄭興言靜靜地看著東方英琪,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氣勢卻比劍拔弩張的東方英琪高了不知道多少。


    “等我父親和長兄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東方英琪一時還真想不到他對對鄭興言做什麽?好像除了放狠話,他什麽都做不了。


    鄭興言嘴角微微勾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輕視差點把東方英琪氣炸。


    ”來人,把被告帶回順天府。“


    順天府的官差立即上前押住東方英琪,任由忠義郡王妃怎麽叫囂咒罵,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帶走。


    ”姓鄭的,你不得好死,還有夏家的小畜生,你們一家子都不得好死。“忠義郡王妃哭起來跟那街邊的潑婦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鄭興言依然是毫無波瀾,淡淡地說:”郡王妃與其在這哭鬧,不如想想怎麽讓原告撤了狀子。“


    夏錦洲說:”我要帶我姐一起走。“


    鄭興言停住,說:”那你去問你姐。“


    夏梵梨已經醒了,她已經告訴夏柒月她們,她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原來那日被撞流產以後,她本來以為這以庶為嫡的事就結束了,哪知道她躺在屋裏做小月子,那女人卻挺著肚子來找茬。


    她也是金尊玉貴嬌養大的小姐,脾氣能有多好,刺了幾句。


    那女人回去就說肚子疼,是夏梵梨害的她。


    東方英琪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被那女人的話刺激了,又來找夏梵梨吵,吵著吵著,就動起了手,隨手拿起雞毛撣子,不顧梵梨還臥病在床,把她打暈過去才算。


    等她醒來,她身邊就隻剩下暮雨一個貼身伺候了,院子也被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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