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再進秀眉山

  第79章 再進秀眉山

    一開始還叫罵連連的矮胖婆子聲音越來越低,坐在她肚子上的玉蓮發髻散亂,臉上一道一道的血痕也沒心思擦。


    隻管盯著矮胖婆子,嘴裏一遍一遍念著為什麽。


    手掌像提線木偶一樣一下一下抽在矮胖婆子那糊了一臉鼻血高高腫起的臉上。


    “行了,你跟我走。”舒映桐截住她的手腕。


    玉蓮慢慢轉過頭,茫然地看著她,似乎沒聽懂,嘴唇蠕動還在小聲念著為什麽。


    舒映桐不想廢話,剛把她從矮胖婆子身上拉下來,發現拉不動。


    轉頭一看,玉蓮那隻手被眼睛腫得隻能看見一條縫的矮胖婆子緊緊攥住了。


    看著被自己和矮胖婆子一人拽著一條手臂拉扯的玉蓮,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雪亮。


    突然有靈感破土而出。


    不想浪費時間的舒映桐倒退兩步一腳踩上那條胖手腕,那隻手抖了一下乖乖鬆開。


    “你把她喊醒,一會帶她來我房間拿藥。”


    姚氏應聲,鬆開金魚眼的頭發,上前攔住已經魔怔的玉蓮,開始輕聲細語的問話,以此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舒映桐對姚氏交代完立刻快步回村,沒想到一個插曲能讓她豁然開朗。


    回到房間馬上添水磨墨,提筆在石拱橋圖紙上開始修改。


    厚石條人工成本大,基本上是民工一塊一塊背下山的,而且按趙州橋來建造,需要非常多的厚石條。


    舒映桐提筆畫圖,把長方體厚石條改為薄壁弧形石板。


    然後采用這樣的石板豎著分聯並列砌成拱形。


    弧形板石拱橋相較於先前仿趙州橋輕很多,適用於軟土地基。


    在拱圈內添加從玉蓮身上得來的靈感:長鎖石。


    一個能牽製薄壁弧形石板拱圈,不至於讓它們橫向變形的東西。


    房門沒關,姚氏帶著戰戰兢兢的玉蓮進了房間。


    舒映桐抬頭打量了幾眼,看她樣子已經從癲狂狀態清醒,臉上的血也被清理幹淨,現在大概是在後怕。


    “坐。姚大嫂去拿我的醫藥箱給她上藥。”


    “噯。”


    姚氏搬了兩張凳子擺在舒映桐桌子對麵,把還在發抖的玉蓮按在凳子上,轉身熟門熟路的在雜物架上抱來醫藥箱。


    “你想怎麽樣。”


    舒映桐不怎麽會安慰人,問事情都是單刀直入。


    說話又不軟,冷冰冰的話語聽在別人耳朵裏倒有些質問的感覺。


    玉蓮一想到今天魔怔了,把婆母打成那樣,要是把她告到縣衙去肯定要挨板子下大獄,這下真是任誰也救不了她。


    “怎麽抖這麽厲害,是我手勁大了嗎?”


    姚氏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注意她的狀態,發現她的臉越來越白,整個人都開始哆嗦了。


    盯著地麵上下牙打架,額頭頻頻冒冷汗。


    “你不是陳家兒媳婦。”


    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讓猶如溺水的玉蓮抓住了一塊浮木,猛地抬頭愣愣的望著舒映桐嚴肅認真的臉。


    “被打還手,合情合理。”


    又是一句鏗鏘有力的肯定句,玉蓮漸漸忘了害怕,就這麽傻愣愣地看著舒映桐的眼睛。


    這雙眼睛裏的堅定仿佛能為她掃平一切,隻要看著就能感覺踏實,心安。


    “沒簽賣身契,沒上戶籍,她不算是你婆母。跟個普通婦人打架,用不著坐牢。”


    “真的嗎…可是她外甥…”


    “嗐~你不就是奔著我們姑娘名聲來的麽?鑽這牛角尖做什麽真是的。姑娘說了你要是打贏了就給你做主,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姚氏倒了些藥粉在她頭皮上抹勻,渾不在意地接話茬。


    打個架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是,我聽伍德貴來家裏吃飯的時候說了幾回這邊的事。他說安大人都對姑娘禮讓三分。我實在是沒法子了,隻能來碰碰運氣。我不想被賣到暗娼館…”


    被戳破心思的玉蓮低頭小聲解釋,她怕她們罵她自私自利。


    可是,能堂堂正正的活,誰又真的願意屈辱的在那種地方過活…


    “喜歡孩子麽?”


    “喜歡的喜歡的!”玉蓮用力點頭,鼻子陣陣發酸,低頭絞著衣角喃喃自語:“隻是我沒用,護不住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很喜歡孩子…很喜歡的…”


    姚氏歎了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都是做母親的人,能理解這種心情。


    舒映桐輕叩桌麵,又打量了一遍玉蓮,思慮再三,手指一停,朝姚氏沉聲道:


    “我最近比較忙,沒時間帶元寶去玩。你把她安排在珍娘屋裏幫忙。”


    珍娘的房間在最中間位置,出門不遠就是大曬場。


    又要準備冬衣冬被,又要照顧孩子,元寶這野猴子天天在屋裏哭鬧。


    安排個人給珍娘幫忙,讓她喘口氣輕鬆輕鬆。


    “行,我去安排。”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玉蓮感激涕零,不停道謝,能留在這裏,陳家就不敢鬧上來。


    了卻兩樁事,舒映桐心情還不錯。拎了個背簍帶上一些戶外用品和手弩,準備再去一趟秀眉山。


    上次去的時候好像看見有幾棵野生油茶樹,當時情況緊急,為了那些野豬沒心情管旁的,這回倒是能抽空去看看。


    無人打理的秀眉山遠看還行,走近了一看就跟野蠻生長的眉毛一樣,亂糟糟的。


    荒林雜亂。


    因為降雨量不夠,野草隻長到半人高,和許多不堪用的細弱雜樹灌木占領小半山頭。


    舒映桐握著一把反彎刃柴刀開路,走過的地方留下一路斷細枝碎草葉。


    時不時蹲下身子用刀頭鏟些紅土壤查看。


    油茶樹在荒林裏很顯眼,紅色油茶果在墨綠枝葉間迎風搖擺。


    有的油茶果已經開裂成三瓣,露出黑褐色的油茶籽。


    這具身體在山間行走的記憶裏沒有大規模在山頭人工種植油茶樹的畫麵。


    轉念一想就明白其中緣由。


    油茶樹對土壤、陽光、年降水量都有嚴苛要求。


    一株油茶樹從樹苗到掛果需要三至五年,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管理。


    生長周期長,掛果慢,土地不是私有承包製,產油量比不上其他經濟作物。


    最重要的,山茶油並不是生活必需品。


    被田租賦稅壓得直不起腰的農民,沒人願意幹這種高投資回報慢的事。


    舒映桐手指一用力,手上的茶果哢嗒一聲裂開,三粒茶籽滾出一粒落在掌心。


    油茶樹全身都是寶,旁邊還有橡子林,這一片山頭栽上油茶樹,伴生的茶樹菇和其他菌類也能成為收入來源。


    辛苦投資一兩年,一世回報,甚至後人也能受益。


    這買賣,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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