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北村沒活幹了?
第117章 北村沒活幹了?
曹氏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好不精彩。
想她在村裏人送外號曹二皮,在吵架上就沒輸過,今天被人指著鼻子罵可還行?
刻薄的吊梢眼一沉,往站在麵前眼眶通紅一聲沒吭的玉蓮臉上從下往上一撩,憋著一口氣張嘴就想罵。
眼角餘光見她旁邊的舒映桐漫不經心地抖了一下袖子,鋒利的刀尖已經從袖口默默探出。
呐呐的又閉上了嘴。
生平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抄家夥的,有本事嘴上見真章!
舒映桐靜靜等姚氏罵完,看了一眼玉蓮,“走了。”
玉蓮輕輕點頭,見姚氏擺手示意讓她先走,垂下頭跟在舒映桐後麵無聲流淚。
南村這些非親非故的人都願意為她出頭,而她的血脈至親卻隻記得從她身上榨油,榨不出來了連渣也要拿去跟人換點下腳料錢。
姚氏第一句便讓她不要開口,她又何嚐不感激她?
親娘親哥上門,無論提什麽要求都繞不過一個孝字,她開口拒絕就是不孝。
姑娘和姚氏自擔惡名,把她護在身後。
玉蓮噙著眼淚抬頭望了一眼從東邊山頭升起的朝陽,抿著嘴角微微彎起。
這個冬天真暖啊,,
“這棉絮彈好了太鬆,還得滾兩遍壓實了才好布線。”譚嬸抱起角落立著的圓木走到台子邊。
比台子寬度還餘出一段的圓木上纏著舊得發灰的棉紗,一看就知道用了不少年頭了。
朱萸甩了甩酸脹的手臂,扶著另一頭,兩人推著圓木在堆成棉被樣式的棉絮上來回滾動,毛躁蓬起的棉絮壓得服帖了不少。
譚嬸笑著看她偷偷揉腰的動作,“頭一天做這活是會這樣的,等牽好了紗,嬸子給你揉揉。過兩天習慣了就好了。”
“嘿嘿,沒事,我還沒那麽嬌氣!”
朱萸笑嘻嘻的擺手,用力錘了兩下手臂想說自己強壯得很,錘得齜牙咧嘴皺成苦瓜臉,偷偷吐了一下舌頭。
“你這丫頭就是嘴硬。”譚嬸搖頭失笑,“不過我也做不來彈棉花的活,剩下的活鬆快,我都是做這些。”
譚嬸抱了一支用得薄薄的細棉紗卷出來,拍了拍上麵的棉紗,愛惜地摸了摸。
“那時候逃荒難啊,家裏人都讓我們把這些寶貝賣了,這些棉紗少說也能換幾斤口糧。我想了很久還是沒舍得。”
在另一張台子彈舊棉絮的譚叔解下彈花弓放在一邊,拿了兩根細長棍把棉絮托起來,眼一瞪滿臉不讚同地咕噥:
“賣就賣了唄,給娃子換幾斤糙米不挺好的麽,就你摳。大人吃什麽無所謂,娃子咋能跟著咱們吃那些!”
譚嬸白了他一眼,“哼,你也不看現在棉花啥價。這些都賣了,你還有閑錢置辦得起來?沒了這些,這些天人家能白白給你送糧來?”
譚叔被噎得說不出話,在一起這麽多年,老伴什麽性子又不是不清楚。
再強嘴就得挨眼刀子了。
況且她也不是沒理強三分的人,當初死死的把著這些家夥事不肯拿去典當,不就是盼著捱到天涼了能給家裏人掙點口糧?
朱萸見譚嬸虎著臉在台子上鋪紗,機靈地上去幫忙,笑嘻嘻地打圓場。
“都有理哈,別吵啊,那些苦日子捱過去了就算了嘛。我們村最苦的時候沒東西吃,又出不去。吃完了草吃樹,什麽都沒了就把房子裏的木頭拆下來磨麵吃。一大半人肚子漲得跟懷了娃子一樣。”
村裏人不人鬼不鬼的慘狀還曆曆在目,好些人差點沒熬過去。
每天都有人閉上眼就不會再睜開了。
其中有好些人都給過她或多或少的恩惠。不管是教她種地也好,給她一個餅子一把豆子也好,那都是在她年幼最難的時候伸手拉她一把的恩人。
所以舒映桐和景韞言把她救了之後,她第一個想法就是讓這兩個有本事的人救一救她的同村。
抽空來看朱萸的胡楊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朱萸笑嘻嘻地說那些悲慘遭遇,言語輕鬆沒有任何博同情的意思,但卻讓他心裏跟針紮似的疼。
“算了,我才不和這根木頭強嘴。反正我這點棉紗線也保下來了,家裏人也好好的。這日子呀,越來越有奔頭了。”
譚嬸笑眯眯地把棉紗網鋪好,無需言語,譚叔立刻把棉絮放上去,一人一邊麻利地幹活。
一手拉著網邊往上翻,一手把棉胎往下塞,兩人低頭一點點地挪動著步子。
朱萸認真地看著他們手上的動作,突然感覺有隻溫熱的手掌把她的手包在手心裏。
想也沒想的就甩開,轉頭看見胡楊滿是心疼的神色才頓住了動作。
“咦,你來幹嘛?北村沒活幹了?不可能啊…”
北村在官道旁開辟了一大塊空地打地基,現在都開始建房了。
門窗房梁,圓椽方桷,一大堆的木工活,他還有空上這來?
木棚裏到處都掛著棉絮絨,風一吹微微抖動,幾人頭上身上也沾著絨毛。
“來看看你。”胡楊抬手拈去她發髻上的棉絨,看著她的素淨發髻連個頭繩都沒有,心想著給她添點什麽。
“我有什麽好看的,你就是想偷懶。”朱萸不自在地偷偷轉了轉手腕,瞪了他一眼。
一來就抓著她的手,就算藏在台子底下也會被人看見的好不好!
膩膩歪歪的會被人笑死的好嗎!
胡楊眉眼一彎,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好看,怎麽看都看不夠。”
“你,”朱萸做賊似的看了看譚叔和譚嬸,伸手偷偷擰了他一把,氣急敗壞地小聲罵他:“太不要臉了!”
胡楊站直了身子抿嘴笑笑,隻管看她羞憤地小臉,並不辯解。
“人家胡楊還不是看你做活累著了心疼你這丫頭,逮著點空就來看看才好放心,生怕我和你譚叔把你當牛做馬呢~”
譚嬸拖長了聲調打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還是現在的年輕人會疼人,我那會兒就是累死也沒聽見他給我說句軟話。”
譚叔轉身拿了牽紗蔑,挑了一根粗紗線不服氣地回嘴,“說啥說,我那不是給你抓藥了麽!咋的,不比說東說西管用?就你事多!”
也不知道這些女人心裏咋想的,那嘴上叭叭地說能管啥用,是開過光能治病還是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