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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我向來不講理

  第160章 我向來不講理

    南村的建築工人隊伍又壯大了。


    大砂堆旁空地上有個小型沙堆,中間打一個窩,倒上兩筐水泥,再從河裏引過來的水渠裏挑幾擔水倒進去。


    把外圍的砂子往窩裏翻,攪拌均勻之後就是水泥砂漿。


    挑小桶的村民絡繹不絕,每個來等裝砂漿的人都有意無意瞟一眼這個大紅色的身影。還得把握分寸,瞧得久了容易憋不住笑。


    司曜雙手握著鐵鍬,苦大仇深地往小桶裏鏟砂漿,平時神采飛揚的臉自從來了工地再也沒笑過。


    瞧了一眼濺得像煙花炸開一樣的靴子,還有袍子上星星點點的水泥印子,頓時心痛得想吐血。


    瞥了一眼樂嗬嗬搬磚的景晁,到底沒敢把手裏的鐵鍬扔地上。


    天知道一段日子沒見,師父他老人家居然又研製出了新的毒!

    沒有藥櫃,隻能拿解毒丸暫時保住性命,也在房裏昏迷了一天。


    拿解藥的條件就是留在村裏做苦力。


    雪梅揉了揉被扁擔壓得酸疼的肩膀,蹲在水渠邊洗了手臉。走到旁邊大木桌拿了一個碗盛了一碗熱水,蹲在地上慢慢喝著。


    太久沒幹體力活,不過是挑了兩天砂漿,這肩膀酸疼酸疼的。


    抿嘴自嘲地笑了笑,以前上山砍柴下地幹活都是力氣活,這身子現在倒是嬌貴了不少。


    “老二媳婦呀,商量個事唄?”


    旁邊蹲下來一個人,雪梅轉頭看著滿臉堆笑的景晁,直覺這個事肯定算不上什麽好事。


    還沒能等她開口拒絕,景晁指指遠處正在努力幹活的司曜,“他穿那身哪像是來幹活的,那死貴死貴的袍子就這麽給他糟蹋了。你看…”


    雪梅眼睛驟然睜大,連忙擺手打斷他的話,“不行的,不行的…你還是找別人做吧。”


    “哎?怎麽不行,你不是給我做了一身麽?”


    “那…那不一樣…”雪梅垂下眼睛,臉色飛上兩抹紅暈。


    “嘖,你這就有點恩將仇報了啊~”景晁眯起眼睛鄙夷地看著她。


    “啊?這話從哪裏說起呀?”雪梅頓時懵了,愣愣地想自己哪裏恩將仇報了?

    景晁哼了一聲,掰著手指頭,“我家老二這幾天有沒有教你認字?有沒有陪你看書解說?有沒有教你草藥藥性?”


    雪梅點點頭,“可是…”


    “沒什麽可是。”景晁大手一揮,擲地有聲。


    “你知道請個教習先生得花多少銀兩麽?再說了,我家老二的醫術在外頭還是有一些虛名的。能得他指點教導,給他做兩身棉衣褲難道不應該嗎!”


    偷偷瞅了一眼她低下頭咬著下嘴唇萬般糾結的神色,立刻加重了語氣,“不應該嗎!”


    雪梅頭垂得更低了,微微點了點頭。


    “哎,這就對了嘛~”景晁賊兮兮一笑,起身背著手心滿意足加快腳步走了。


    雪梅垂著腦袋盯著手裏的碗,突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慢慢站起身。


    突然理清了思緒,猛地回頭卻發現景晁已經沒影了。


    她哪裏請司曜做什麽教習先生了啊!他有沒有名很重要嗎!

    懊惱地跺跺腳,怎麽就被他繞進去了呀!


    吃完晚飯,雪梅梳洗打理幹淨自己,認命的去了庫房取出一大卷靛藍布匹抱著回房。


    不情不願輕輕推開門,隻見裏頭的人紅袖生風,一柄折扇在空中旋了幾圈穩穩落在手中。


    他瀟灑轉過身來啪的一聲合扇,眉梢一揚,“你怎麽來了?”司曜有些驚訝地看著門口的人。


    時辰尚早,閑來無事耍練耍練,沒想到她會來。


    一般到了晚上,她都是吃過晚飯直接去慧茹房間的,第二天早上才會過來找他。


    雪梅微微嘟起嘴,踏進房間小聲抱怨,“還不是因為你師父。”把布匹放好之後走到雜物架前踮起腳尖勾上麵的小笸籮。


    “嗯?我師父怎麽了?”司曜上前想幫忙,不過看她摸到了就沒多管閑事。


    雪梅把最上麵的小笸籮拿下來,一轉身便撞上他的胸膛,“哎呀。”沒端穩,小笸籮被撞到之後自然脫手。


    司曜伸手一撈,穩穩接住遞給她,“怎麽這麽笨的?”


    雪梅氣惱不已,接過來瞪了他一眼,“你好不講理,你要是不站在我身後怎麽會撞到!”


    司曜痞痞一笑,握著折扇往手心一拍,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向來不講理。”


    雪梅抓笸籮的手指緊了緊,深吸一口氣轉身放在桌上,取了粗線和粉石,“站好。”


    司曜瞅了瞅她撐線拉直的動作,“你要為我量體裁衣?”視線飄到桌上那卷布匹上,“該,不會是用那匹布做麵料吧?”


    看到這熟悉的顏色就想起師父身上那一言難盡的棉襖棉褲,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用飽含希冀的目光看著她,希望能從她嘴裏聽到否定。


    “嗯,村裏紡的棉布,這個顏色染得最好。我答應你師父給你做兩身衣裳,幹活方便些。”


    雪梅一手拿線一手拿粉石,在他跟前站定。粗略掃了一眼他袍子上的水泥點子,確實糟蹋了好料子。


    而且她洗的時候都不敢用搗衣棒捶打,一點一點搓洗真的累人。


    蓼藍草在田間地頭水溝邊很常見,莊稼人討厭這種有根就能活的雜草。不過也願意專門收集起來拿回家做染料。


    棉布在村裏可是好東西,大多都是穿自己織的麻布,一般人家想穿還穿不上呢!


    司曜垂頭看看身上,舌尖來回舔著後槽牙,再去幹兩天活,這身袍子肯定沒救。


    那都是銀子啊!


    算了,醜就醜吧,髒活累活都幹了,再談什麽美醜還有什麽意義。


    雪梅看他站直了身子張開雙臂,抿抿嘴角忽略心裏的不自在,捏著線繞到他身後量肩寬和臂長。


    回到桌邊用木尺量出線長記錄下來,回到他麵前舉起著繩子踮了腳尖也不太好量他的脖子。


    “頭低一點。”


    司曜配合的彎腰,發現她長得很嬌小,還不到他肩膀高。


    一低頭就聞到她脖子上的甜香,不是某一種脂粉花香,而是多種香味糅合在一起的清淡香味。


    這讓對香料頗有研究的他頓時很感興趣,湊近了細嗅,“好香,你抹的是什麽香?”


    溫熱的暖息噴灑在脖子上,雪梅拿粉石的手抖一抖,麵紅耳赤一把推開他,捂著脖子咬牙羞惱瞪他。


    “登徒子!”


    他是狗嗎這樣嗅人家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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