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92章 捨命
血紅而死寂的眼神,但凡倒斗之人都再熟悉不過。
粽子!
這上百米的墓道中,幾百個泥塑,如果按照絲線互相牽連的規則,一個木乃伊連著一個粽子,就算對半分,還是有兩三百個粽子存在啊!
對,這裡的機關想明白了其實一點都不難。
無非就是提線木偶。
木乃伊是木偶,控制的細線掌握在另一邊的粽子手中。
粽子牽動細線造成恐慌,趁亂將人殺死。
問題是粽子怎麼能夠如同人一樣擁有自我意識從而牽動細線呢?
應該是下了蠱!
我突然想到了面具上那些詭異的符咒,那一定是控制粽子的邪惡咒語。
我沒命地往前跑,幾乎是慌不擇路,胖子緊緊跟在我身後,一面大喊:「小三爺,哪有粽子?媽蛋啊,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別光顧著跑啊!」
我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儘可能地在其他粽子醒來前穿過這條百米墓道,要不然……看看他們手上拿著的真刀真槍,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正想著,我突然感覺腳背被什麼東西狠狠一絆,頓時失去重心,一頭栽到地上。
跌倒那一刻,我暗叫一聲不妙,側頭望向跟前的那座泥塑,果然,那兵馬俑劇烈地晃動起來,一道月光從那面具底下一閃而過,它便朝我倒了下來。
它手上提著刀!一把帶著寒光的大砍刀!
「娘_的,這下死定了。」我只能選擇緊閉雙眼,等待死神到來。
突然,「砰砰砰」三聲槍響撕破地宮的沉寂。
「鐺!」
金屬撞擊聲在我耳邊響起,一大團碎泥撲頭蓋臉落下來,砸在我身上,我迅速睜開眼,看到一個面容已經被打得稀爛的兵馬俑重重地砸在我身邊,頓時碎成無數泥塊。
我趕緊爬起身,大喊:「誰開的槍?別開槍,槍聲會驚醒粽子的!」
「沒這幾槍你就死了!」少校的聲音。看來剛才是他開槍救了我。
剛想說點感激的話表表心意呢,我突然感覺腳下一沉,剛爬起來又被拽倒在地,一扭頭,卧槽,碎泥塑堆里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腳踝。
這特么就是從鬼門關里伸出來的手啊!
我抬起另一條腿,一下一下地重重踩那隻手,試圖將它踢下去,可貌似沒啥鳥用。
這時,泥塊堆「轟」地飛濺而散,一個粽子猛的挺起身來,「嗤」地朝我張大了嘴。
破碎的嘴唇里露出兩排凌亂的獠牙,一股惡臭噴得我直打嘔。
「我靠,粽子啊!」胖子大喊,也不管我了,丟下我就跑。
沒良心的傢伙,見死不救阿。
我狠踢幾腳,不但沒把拽我的手給踹鬆開,反倒更加激怒了對方,那粽子嗓子里「咕嚕咕嚕」地響著,另一隻手也要伸過來抓我。
我急中生智,抽出綠皮送我的那把刀,不由分說地就朝抓我腳的手掌削去。
用力一削,竟然破皮割肉異常鋒利,直接切下去半個手腕。
我大喜,卯足了勁用力一砍,那粽子的手掌直接就被我齊齊砍了下來,我抬腳一踢,把斷手踢飛,扭轉身就跑。
那殭屍被我砍了手,一時沒法從地上站起來,卻能飛快地爬行著追上來。
它弓起身子,爬得像一條瘋狗,張著嘴嘶吼著緊追不捨。
我跑得並不順暢,需要繞過一個個站立的兵馬俑,而且經過剛才少校那一通槍響,已經開始有兵馬俑出現了蘇醒跡象。
離我不遠處一個兵馬俑身上的泥塑「咔嚓咔嚓」地開裂,泥片不斷掉落下來,眼瞅著馬上就要出來。
這時,我看到一個人影一晃,刀光一閃,整個粽子頭顱連帶著還未碎裂的泥塑外殼,還有鎏金面具,齊刷刷地被砍飛了出去。
是綠皮!
他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
他手中的兵器竟然如此鋒利!
他砍掉一個粽子腦袋以後,又飛去奔向另一個馬上蘇醒的粽子,又一次輕而易舉的削掉了粽子頭顱。
此刻他看到了被粽子狂追的我,立刻折返過來:「別回頭,繼續跑,堅持住!」
他飛速地迎面而來,在距離我三米遠的地方猛然一撲,我側身一躲,他「呼」地掠過我的肩頭。
「噌!」一聲,接著就是沉悶的倒地聲。
我知道,他已經幹掉了追我的那隻粽子。
另一頭,少校也是手起刀落,連砍三個粽子頭顱。
但放眼望去,已經有十幾個粽子從泥塑中蘇醒過來,紛紛從四面八方朝我們湧來。
我們四人緊急聚到一起,背貼背,看著滿室涌動的青灰色粽子,並且還不斷有粽子在蘇醒中。
「怎麼辦,敵眾我寡,形勢對我們不太有利。」少校說。
「要突圍只能現在,這些粽子剛蘇醒,皮肉並未完全僵化,我們手裡的武器還能造成致命傷害,一旦僵化完成,形勢就更嚴峻了。」我說。
「那還等什麼阿,別浪費時間了,趁這些粽子把我們生吞活剝前趕緊突圍吧。」胖子最慌張,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瞄他一眼,說:「我們這裡數你肉質最為肥嫩,要不你當誘餌,把粽子引開,讓我們先撤,如何?」
胖子訝異地瞪著我:「小三爺,胖爺我可算是跟你出生入死好幾回了,你就這麼待我啊,胖爺我雖然細皮嫩肉,可也不能被這麼多粽子盯上呀,塞牙縫都不夠。」
綠皮異樣地望著我們倆,估計他想不通怎麼這種時候了,還有人開玩笑。
他是不知道,倒斗之人,最擅長的就是苦中作樂,我們每一個摸金校尉啊,都是一個合格的革命樂觀主義者。
就在我和胖子忙著爭論他的肉香還是我的肉有嚼勁時,背後的少校指了指遠處的墓道盡頭,淡淡地說:「綠皮,你有信心帶他們倆出去嗎?」
「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來斷後。」
「這太危險了,你幾乎不可能一個人突圍出來。」綠皮說。
少校微微一笑道:「那是我的事,你只要負責帶他們出去。」
大家都沉默了,誰都不傻,少校這個決定就是一命換三命,有去無回。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我說。
「辦法當然會有,但我們沒時間。」少校說著,突然語調一拉,厲聲喝道,「綠皮,雖然你已經退伍,但我依然以少校團長的名義命令你,傾盡全力帶他們倆出去,服從命令!」
「是!」
綠皮乾脆地回應。
果然是特種兵出身,軍令如山,在生命面前,尤其顯得重如泰山。
「我們走!」綠皮朝我們倆看看。
我還是扭頭望向少校,說實話,這個嚴肅固執的中年男人,我對他並沒什麼好印象,也並不打算跟他有進一步的交集。
但此刻他竟然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為我們爭取時間!
我突然感覺一切語言在這裡都失去了意義。
任何一句感激的話都會顯得矯揉造作。
我回過身,狠狠地將他擁抱。
「活著回來!」我在他耳邊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