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到站

  第140章 到站

    和兩家人都說好了,最後要說的就是安安了,張晚晚看著無憂無慮在玩著發條青蛙的安安,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安安突然放下他的小青蛙,跑到張晚晚麵前,問道:“媽媽,你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張晚晚笑了一下,問道:“你怎麽知道?”


    安安歎了口氣,那小表情似乎在說媽媽你怎麽那麽笨,他開口道:“媽媽,我很聰明的,你都看了我好久了,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啊?”


    他居然戒備問道:“媽媽,你該不會是想罵我吧?我今天沒犯錯啊。”


    張晚晚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沒有,你今天很乖,媽媽確實是有話要和你說,你還記得爸爸嗎?”


    安安用很“媽媽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看著她:“當然記得啊,爸爸不是早上的時候去養豬了嗎?”


    “不是這個爸爸,我說的是……林長風爸爸。”


    “哦,媽媽你說的是那個死了的爸爸啊。”安安恍然大悟。


    張晚晚:“……”


    小孩子對於死亡沒有概念,也就沒有忌諱和難過,更何況林長風在安安隻有幾個月大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在安安的印象中,就隻有每年去掃墓時張晚晚才會跟他提起的爸爸。


    “是的,就是林長風爸爸,他的爺爺也就是你的太爺爺想見你,媽媽帶你去見他好不好?不過是在很遠的地方,那裏叫京城,要坐兩天的火車才能去到,你要跟媽媽去嗎?”


    安安疑惑問道:“太爺爺?他為什麽想見我啊?我不認識他啊。”


    “因為你也是他的家人啊,他以前是不知道你,現在知道了,所以就想見見你,等你們見麵後就認識了,他現在就隻有你一個家人了,如果你不去見他的話他就隻能孤零零的一個人生活,怎麽樣,你要不要去看望他。”


    安安還小,張晚晚沒和他說太複雜的東西,隻能盡可能簡略的解釋一下。


    “那媽媽你不也是他的家人嗎?媽媽是我的家人,我是他的家人,那媽媽也是他的家人啊,還有爸爸,爺爺奶奶都是他的家人,他怎麽會隻有我一個家人呢?”


    張晚晚啞然失笑,“對,我們都是他的家人,但他住在很遠的地方,不能過來看我們,爸爸和爺爺奶奶都很忙,也不能去看他,隻有媽媽和你沒有那麽忙,怎麽樣,你要不要和媽媽去看望他?如果你不喜歡呆在那兒的話我們看望他一下就馬上回來。”


    安安長“唔”了一聲,才道:“那好吧,我有好多好多的家人和朋友,他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好可憐的,那我就和媽媽去陪陪他吧,我要跟他說他還有很多很多家人。”


    張晚晚鬆了口氣,她沒想到安安那麽容易就答應了,她還怕他不願意離開家人去見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呢。


    安安同意後,其他的就容易了,張晚晚花了兩天時間準備要帶去京城的行李,因為不知道要住多少天,所以玩帶的東西多了些。


    除了吃穿用的除外,張晚晚還帶了些藥材過去,光人參就二十棵。


    這些藥材除了拿去賣,還有一些是要送人,京城腳下,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大人物,有需要結交的,人參是一個很好的禮物。


    因為未來可能三個月不會再見麵,出發前的一個晚上,盛北淵終於吃到了這個夏天心心念念的肉,作為這塊肉的張晚晚,被折騰得身子都快散架了。


    出發的那天,盛北淵送他們到車站去,上火車票,他們先給許鬆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上車時間,到時候好去接人。


    站台上,盛北淵絮絮叨叨的叮囑:“在火車上要時時注意行李,不然可能會被偷,遇到事情不要貿然出頭,你一個女人帶著小孩容易遇到危險,有事找列車員……”


    這次張晚晚沒有嫌他煩,盯著他的臉認真的聽著,可能三個月都不能再見麵了,嘮叨就嘮叨了點吧。


    廣播聲響起,該到上車時間了,張晚晚不舍的撓了撓他的手心,“我們走了,等到了地方我發個電報回來,如果那裏打電話方便的話我就打電話。”


    安安也依依不舍的摟住爸爸的脖子,“爸爸,我會想你的,我給你寫信,你一定要回信給我喔!”


    盛北淵親了親他的臉蛋,允諾道:“行,一定給你寫。”


    要不是這兩天養豬場的豬熱生病了,離不開人,盛北淵真想送他們去再坐火車回來。


    跟列車員說一下後,盛北淵將行李給他們送上去才下來。


    火車發車,夫妻倆不舍的揮手再見。


    一個女人帶著小孩獨自坐火車還是麻煩了些,首先是行李要看著,安安要去廁所時張晚晚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她要去廁所也不放心然後安安一個人呆在車廂裏,這樣不能兩頭兼顧就很麻煩。


    不過幸好遇到了一個熱心的回城知青幫忙,才沒讓這段行程變得太狼狽。


    知青是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叫鄧文靜,比張晚晚還要大些,聽說下鄉十年了,差不多是下鄉熱的時候去的,現在才回來。


    兩天的旅程很煎熬,有個人陪著聊聊天還能讓時間過得快些。


    鄧文靜帶著興奮得語氣說道:“真沒想到我還有回城的一天,去年參加了高考沒考上,我還以為不能回來了呢,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家人給我找了個工作,借著這個工作我便能回去了。”


    興奮完,她又有些埋怨道:“當初下鄉的時候說得多麽的美好,沒找到和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吃的住的都很差,不過這些年來也都習慣了,幸好我一直堅持不結婚,不然現在不好走了,當初和我一起下鄉的知青都陸陸續續和當地人結婚了,就我一直堅持著要回城,才沒有隨便找個人嫁了,你不知道,他們現在多後悔,有的人高考考上了,為了去讀大學不惜丟下孩子,有的人婆家或嶽家根本就不讓去考,怕的就是出現拋家棄子的情況,唉,也幸好我沒結,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下鄉十年,知識都忘光光了,今年也沒什麽把握,還想著明年再試一次呢,現在找到工作是最好不過了,看書看得我都要吐了。”


    聽著鄧文靜說下鄉時的事,張晚晚覺得挺有意思的,上輩子學曆史的時候,她就聽說過知青回城熱,那時候不少知青考上了大學都拋家棄子的,那些孩子後來過得都不是很好。


    也難得鄧文靜在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回城的情況下十年堅持不結婚。


    鄧文靜問道:“妹子,你是要去京城的吧?你去那裏幹啥呀?”


    “有個親戚病了,去看望看望他。”


    “那怪遠的,要不是旅程的終點是家,我都不願意一個人坐那麽多天的火車外出,真希望哪一天火車能再快點,最好從祖國的最南端到最北端可以一天之內到達,這樣就不用這麽受罪了。”


    說完,她都笑了,覺得自己的想法也太異想天開了。


    張晚晚道:“會有的。”


    她這不是安慰鄧文靜,未來,交通工具多樣化,一天時間內從南到北根本不是難事。


    兩天時間有人陪著聊天也不是太難熬,除了在車上不便洗漱外,現在大熱天的,等到下車的時候張晚晚都感覺自己餿了。


    她聞了聞安安的頭發,“咦”了一聲,“你現在是小臭安了。”


    安安毫不在意,“沒關係,等一下洗洗就好了,我又變成小香安了。”


    聽著母子倆的對話,鄧文靜笑了一下,她俯下身來捏了捏安安的小臉,道:“我要走了,安安再見。”


    安安朝她揮揮手,“姨姨再見!”


    鄧文靜轉而對張晚晚爽朗一笑:“難得在火車上還能遇上這麽個有緣人,希望我們以後還能再有緣遇見,到時候我請你吃烤鴨!”


    張晚晚笑笑:“那希望我們有緣再見!”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有的隻是在某一段旅程中遇到,相談甚歡,到了目的地之後,便開始分道揚鑣,分開前留下一句“有緣再見”,也算是對這段美好旅程的祝福了。


    出站之後,張晚晚便看見了舉著她名字的牌子,視線往下移,便看見了舉著牌子的一個年輕人和站在他旁邊的許鬆。


    張晚晚高興的揮手,大聲喊道:“許爺爺!”


    她這一喊,許鬆和那年輕男人也看到她了,擠著人群走過去。


    “總算見到你了,我還真怕這裏那麽多人你找不到我們呢。”


    張晚晚露出大大的笑容,親昵道:“許爺爺,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麽神采奕奕的!”


    許鬆哈哈笑了一下,“老了老了,倒是安安,兩年沒見,都長這麽大了,爺爺我都快認不出了!”


    安安好奇的看著他,問道:“您就是許爺爺嗎?”


    許鬆點點頭,擼了一把他的頭發,“咋了,不認識了?”


    安安搖頭又點頭,脆聲道:“認識,你每次寫信給爸爸媽媽我都有看,但是我不知道長什麽樣了,爸爸和媽媽說我小時候你經常抱我,可能那時候我還太小,所以忘記了,現在我知道你長什麽樣了,以後一定不會再忘記的。”


    許鬆哈哈笑了起來,將他一把抱起,“你小子,比你爸機靈多了!”


    張晚晚笑道:“許爺爺,我們先離開這裏吧,人擠人的,出去再說。”


    許鬆點點頭,為她介紹身邊的年輕人,道:“這是我的警務員,你叫他小黃就好,小黃,幫忙將行李拿出去。”


    小黃板正的道了聲“是”,才和張晚晚打了聲招呼,將行李扛在肩上。


    安安好奇的問道:“黃叔叔是和大伯一樣的人嗎?”意思是是不是和盛時淵一樣是軍人。


    “你小子真是眼尖,怎麽看出來的?”


    安安有板有眼的說道:“因為他站得和大伯一樣。”


    “不錯,挺會觀察的。”


    許鬆一邊抱著他往外走,一邊讚揚道。


    出了車站,許鬆帶著他們走到一輛轎車前。


    “哇,小汽車!”安安激動喊道。


    “走,今天咱們坐小汽車!”


    上了車,張晚晚帶著歉意道:“耽誤您的時間來接我們了。”


    許鬆虎眼一瞪,嘴角往下一耷,佯裝生氣道:“把我當外人了是不是?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接你們我有的是時間,下次你再這麽說就不要再寄東西給我了!”


    張晚晚連忙告饒:“是我說錯話了,一家人互幫互助是應該的,許爺爺您別生氣。”


    安安也用小手撫摸著許鬆皺起的眉頭,吹了兩口氣:“氣氣呼呼,要笑起來。”


    許鬆捏了捏他的臉,嘴角這次翹起來,“你小子怎麽那麽會哄人,跟你爸就不一樣。”


    安安反駁道:“才不是呢,爸爸也很會哄人,媽媽每次生氣了爸爸總能把她哄開心。”


    聽著車上的其他sa都在笑,張晚晚有些尷尬,這小破孩,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在一處警衛亭前停下。


    許鬆道:“晚晚丫頭,你和安安登個記,之後便能隨意出入了。”


    張晚晚點頭,帶著安安下去填了信息。


    填好後,車繼續行駛著,幾分鍾後,停在了一棟小樓房前。


    “到了到了,這就是我家了,你們伯母在家裏等著呢。”


    許鬆說的伯母是他的兒媳,他有一兒一女,兒子兒媳前些年也是因為他而被外放,他回來後他們才能跟著回來。


    聽到車子停下的聲音,吳玉芬將門打開,發現還真是公公接人回來了,她笑著迎上去道:“這就是晚晚和安安吧?我姓吳,叫我吳伯母就好,誒喲,長得真俊俏,多虧你們在村裏的時候照顧我公公,不然他人這麽老了要做這麽重的勞動還不知怎麽辦才好。”


    吳玉芬的聲音很熱情,可能是經過了好些年的勞作,臉上有些蒼老憔悴,不過長相卻很舒心。


    張晚晚擺擺手,“沒事的,許爺爺也教了我們很多東西,我丈夫把許爺爺當老師對待,我們孝順他是應該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