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過完年節, 紀煬要離開的消息還是瞞得嚴嚴實實。
主要瞞著當地百姓,紀煬不想讓他們因為自己費心傷神, 負責交接的官吏們自然聽話, 嘴巴嚴嚴實實。
隻是每每下去辦差,總會有鄉親問他們:“怎麽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看你累的, 要不然坐下來歇歇?”
他們這當中有不少早就做過官吏,但從未在一個地方,如此受鄉親們愛戴。
之前都是躲著他們的走, 現在不僅主動打招呼,知道他們沒吃飯更會拉著坐下來吃個早點。
當然, 他們要給錢的, 如果不給錢, 被知府發現那可不得了。
久而久之, 官民的關係讓所有外來者都不可思議。
所以這會百姓主動關心, 也是正常的。
這小吏歎氣:“沒什麽事,也不是累的, 如果再累點就好了。”
???
這小吏沒事吧?
怎麽聽著跟傻了一樣。
小吏羨慕地看著鄉親, 有時候什麽都不知道, 那也是好事的。
不過再怎麽小心, 這事到底還會傳出去,畢竟換知府這麽大的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沒看古博城那邊, 韓瀟韓城主已經跑路了,所有事情已經交給布政使, 別人拿他也沒辦法, 誰讓他本就是代理城主。
韓瀟甚至都沒來灌江城, 隻是給紀煬送了書信,說以後定還會再見。
這分明是怕了紀煬,不知不覺再被拐過來,那怎麽辦?
紀煬看著好笑,但他知道韓瀟是趕在新知府來之前便離開。
他們韓家性格一直如此,這幾年來幫忙,已經超過想象了。
沒看玉敬泉,淩俊鵬他們家人都搬了過來,反而韓家則穩穩留在潞州。
這是早就有的打算。
韓瀟那邊離開,古博城便萬分不舍,這再聽說紀煬要走,更是心痛萬分。
就連補開的關市,都不能讓他們心裏好受點。
那關市原本是年前開,誰料去年大雪,推遲到今年,也就是昌盛四十一年的三月份。
以後的關市時間也已經確定。
每年的三月,六月,十月,各開一次,如果有其他事情,那再做調整。
過來交易的關外人,看著古博城以及其他灌江府各地商戶百姓的臉色,不知道還以為這次雪災,他們受災才厲害。
明明關外才損失慘重,許多部落甚至死傷過半,羊群更是無一幸免。
再看看人家關內,雖說也經曆雪災,但像沒事一樣。
他們雖在關外,也知道雪災時灌江府的情況,沒炭火的發炭火,沒食物的發食物,沒房屋的安置住處。
不管哪一點都是不他們能有的。
也有些因為這些事起了貪婪的心,可看看人家的城牆,看看人家的城門,你的鐵騎能踏過去嗎?
人家兵強馬壯,你打得過嗎?
還不如老老實實做生意。
今年雪災,人家關內還給他們一些優惠,買貨物贈送一些鹽巴,說是他們也受災了,幫幫忙,連買羊羔的價格都低了點。
至於灌江府百姓的臉色?
到底為何這樣難看啊?
難看的原因,已經在灌江城了。
那就是灌江府的新知府已經到了。
別看新知府比紀煬大近二十歲,但剛過來,就對紀煬作揖道:“紀大人的威名,下官早有耳聞了。”
官場上,也不論什麽年齡,自然還是按職務稱呼的。
不過看向紀煬,看他風神俊茂,眉宇俊朗,那身官服在他身上穿著,那就是明顯的華衣,到自己穿上,隻剩一身官場氣。
新知府咋舌,幸好紀煬已經成親,否則他這相貌,這本事再回汴京,那多少人戶都會明搶。
“在汴京跟吏部交接的時候,就聽說去年灌江府雪災的事,二十年不遇的雪災,您跟夫人兩人卻能處理得十分妥當。無一人傷亡不說,還在第二年立刻組織起來耕田,下官實在敬佩。”
這位新知府二十八歲中的進士,當官也有十三四年,能在這個時間升任知府的,定然也有些本事,更是從知縣做起,所以對實際的公務很是了解。
不懂政務的人看來,可能覺得厲害,但也就那樣。
隻有真正懂行的人才明白,從九月開始預防,能立刻組織府內百姓清雪,組織小吏捕快兵士巡查,這是何等的行動力跟掌控力。
隔壁涼西州知州,今年把雪災處理得也很好,災後的亂象全都沒發生,人員傷亡控製在百人以下。
但就是怕對比。
不過誰也沒拿紀煬這種教科書般的應對方式對比,實在太欺負人了。
越是到危難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能力。
紀煬的能力,毋庸置疑。
紀煬笑著客氣:“以後灌江府還仰仗您,你說笑了。”
他們這邊和和氣氣,手下人則一臉難受。
新知府帶來的班底頗有些不服氣,來了新領導,你們這些舊人怎麽這個表情,難道是想排擠新知府?
他們自然是忠心的,可隨著一點點交接,灌江府內裏的事實在讓人震驚。
要知道其他地方,百姓能擁有自己田地那都是少數人家。
可換做灌江府,上次平分土地可不是鬧著玩的。
家家戶戶基本都是普通農戶,稍微田產多點的,則要客客氣氣,遇到修路修水渠救濟雪災的,也要多出力。
百姓互相監督,誰家大肆購置田產,兼並土地,便會被周圍人舉報。
那些商賈更是要小心做人,苛待工人?那夥計們會聯合起來,將商賈告官的。
靠著底下百姓自己監督,極大遏製這些人的發展,稍有不慎,就會被告上府衙。
什麽?
灌江府對商賈豪強限製太多?
不爽你可以走啊。
走是不可能走的,先不說這裏都是祖業家產,再者西北幾個地方,哪裏比灌江府更安定?
衝著官府不收苛捐雜稅,已經可以了。
這種好地方讓他們走?
他們傻嗎?
新知府跟他們的親信,隻覺得去過那麽多地方,辦過那麽多差事,灌江府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
更別說百姓們受教育程度,就算是個老太婆,也認識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
各個縣城的醫女更是很多,極大保障很多人的健康。
灌江府能發展到這種地步,實屬罕見。
等他們再回來,對紀煬的態度,那不用說。
而紀煬跟林婉芸已經在打包行禮,他們一行人不日便要前往汴京。
這次回去,倒是不那麽著急,慢慢趕路即可。
不過到底帶誰回去,又是一件事。
玉敬泉跟淩俊鵬肯定是不帶的。
衛藍作為灌江府的捕頭,同樣不能離開。
而身邊小廝平安,家丁辛順一行,丫鬟素竹等人,肯定要跟著回汴京。
至於小吏?
其中“背叛”梁王的小吏蔡源,則不會不回去,就算回也要避避風頭,否則正撞槍口上。
紀煬已經給他在灌江城裏安排了個七品的職位,隻要好好做,以後不會虧待。
剩下的小吏裏麵,佃戶出身的小吏魯戰,還有小吏嶽文塞則會跟在紀煬身邊。
那個書生龔選要留在官學好好讀書,他的科舉之路還未結束。
除開他們,灌江府裏自然還有不少得力幹將。
算來算去,願意跟著他去汴京的小吏竟然有十七八個,紀煬選了其中五六個隨行。
還有個外鄉人卡裏,這會興奮地不行。
他來的時候帶的人就不多。
如今離開,同樣不要太臃腫的隊伍。
再說了,把這些人都帶走,灌江府還要不要發展了。
能被紀煬點名跟隨的眾人自然立刻回家收拾行李。
汴京!
要去汴京了!
他們有多高興,不能跟著紀煬離開的官吏們就有多難受。
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人人都知道,紀煬未來前途無限。
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會離開。
紀煬看著眾人,笑著朝默契來送行的知縣們道:“都說宰相起於州郡,又有人說,官之至難者,令也。”
“我在汴京等著諸位。”
這既然是鼓勵,也是誇讚。
雖說本朝沒有宰相的職位,但當朝大學士也有首輔之實。
紀煬說在汴京等他們,那就鼓舞他們,好好做事,回頭或許汴京再見。
那時候,大家就不是這七品芝麻小官了。
人群裏的知縣們齊齊拱手。
他們在灌江府這幾年學的東西,實在帶來太大改變。
作為長官的知府紀煬,是他們最要感謝的人。
有紀煬做上司,根本不用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隻要好好辦差,隻要為百姓做事,他就不會為難任何人。
很多人隱隱覺得,再也不會有紀煬這樣好上司了。
新知府看著,心裏更是感慨。
他做官這麽多年,屬下是真心送行,還是虛情假意,一眼便能分辨。
此刻府衙眾人的表情,顯然是真心的。
紀煬辦公務厲害,跟屬下相處也厲害。
他這樣的官員調到汴京,各處不搶著要才奇怪了。
閑話並不多說,紀煬交接好之後,還是找了個人少的清晨離開。
天還未亮,車馬已經啟動。
除了隨行的小吏仆人。
自然還有娘子林婉芸,兩個小孩江雲中江白鶴。
韓大夫等人會在女醫館再待一年,年底回潞州扶江縣韓家,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新知府自然前去送行,以後很多人都要依仗這位前途無量的伯爵公子呢。
衛藍跟附近的淩俊鵬過來送行。
兩個大男人眼裏都含著熱淚,看樣子恨不得都跟上。
可他們也不能走的。
他們還要看護好灌江府,不過說不定哪天,他們就會收到汴京的調令,重回知縣大人身邊。
大人為了他們的前途,如今不可能讓他們放下職務離開。
他們兩個眼眶紅得厲害,還有連夜趕來的玉敬泉玉娘子,同樣落淚。
紀煬好笑道:“又不是不見麵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回頭攢夠資曆,咱們汴京再見。”
這話倒是讓眾人又笑。
是了,要學他們知縣大人,要樂觀一點!
紀煬這邊如此,林婉芸女醫館那邊更是泣不成聲。
看著天都要亮了,再不偷偷離開,怕是不成。
一會街上宵禁就要解除,百姓們肯定會出來送行,還是趕緊走為好。
隊伍漸漸前行,灌江城守城的兵士以及將士首領薑茂,也目送知府大人離開,眼裏同樣含著熱淚。
但紀煬他們剛出城沒幾裏路,立刻被城外等到一夜的百姓圍住,千言萬語,都是挽留跟不舍。
“紀大人,您不要離開啊。”
“您真的要回汴京了嗎。”
“我們舍不得你們嗚嗚嗚嗚。”
“知府夫人,我們不舍得啊。”
“您以後還會回來嗎?以後灌江府再也沒有您這樣好的官員了吧。”
幾千百姓陸陸續續圍住車隊,邊哭邊說話,知道紀煬一定會走,還把自家的東西往紀煬車上放。
“這是我們家曬的肉幹,您跟夫人在路上吃。”
“我們做的果脯,您一定要帶上。”
“還有煮好的雞蛋,請您千萬別不要嫌棄。”
紀煬林婉芸一邊跟鄉親們說話,小雲中已經打聽消息回來。
原來是鄉親們知道紀煬要走,也知道是趁著宵禁街上沒人的時候走,於是提前出城,在城外等了一夜,就是為了給知府大人送行。
要說心中不感動,那是假的。
紀煬也沒想到,鄉親們竟然會這麽做。
再多的話也表達不了他的感激,紀煬隻能道:“大家放心,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縱然我在汴京,依舊會照拂大家。”
“相信新知府,也相信你們自己,灌江府,一定會越來越好。”
紀煬自然不會直接誇口說田稅的事。
可心裏動田稅,動關市稅的心更加堅定。
為了這些淳樸的百姓們,他都要去做。
馬車到中午,才又正式啟程。
這次他們將直接回到汴京。
馬車先到潞州城,再轉坐船隻,一直到汴京城,路上至少耗時三個月。
到汴京的時候,應該要到七月份。
可沒辦法,誰讓他們東西太多,水路也更安全輕鬆些。
巧的是,他們定下的行程,跟旁邊一個羊販子正好一樣。
到潞州的時候,那羊販子甚至租了條平穩又寬敞的大船,還買了不少上好牧草,每一隻羊都精心飼養,精心照料。
紀煬看的哭笑不得。
但這也證明如今灌江羊受歡迎的程度。
值得羊販子這麽精心喂養,那說明在汴京肯定極受歡迎。
這羊販子沒有看到百姓送行的一幕,隻當低調的紀煬等人也是商販,租船的時候還道:“你們買賣的什麽貨物?要是回汴京,怎麽不買點羊回去?”
買倒是買了,但紀煬他們隻是捎帶手,買的並不多啊。
羊販子還道:“看你們一車車東西,難道是果幹?他們那的果幹賣得也好,不知道為什麽,總比其他地方更甜。這次我也是銀錢帶的不夠,否則肯定要多買點。”
家丁辛順等人負責護衛紀煬的安全,自然想讓這個羊販子離開。
但紀煬默默聽這個羊販子說完,笑著道:“你說的對,他們那的果幹也很好。”
聽聽旁人的議論,也能讓紀煬自己查漏補缺。
他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靠的可不是傲慢。
不過辛順的忠心,紀煬還是記下。
之前身邊人多,衛藍又是個事無巨細的,所以他沒有凸顯出現。
如今衛藍不在,全程的安全都是辛順負責,連帶回來的護衛也是他調配,一路上竟然不比衛藍差。
身邊的小吏嶽文塞跟魯戰兩人,也已經完全勝任現在的差事。
但一上船,嶽文塞便吐得死去活來。
魯戰以前種田,身體好,反而什麽事都沒有,到了船上還捧著書卷。
魯戰身材高大又愛看書,這種反差也是很有意思。
別看他幾年前大字不識,如今已經在讀四書五經了,明顯是個好苗子。
去了船艙二樓,林婉芸小心翼翼放好“實驗室”裏的東西。
如今已經有了進展,這些東西可太重要了。
旁邊素竹在收拾東西,小雲中小白鶴則在下棋。
紀煬看了一眼,就知道小白鶴在讓著她哥。
江雲中以前是個暴躁性子,人也敏感警惕,如今在紀煬他們身邊養著,性格反而沉穩很多,才知道他之前那些敏感警惕,都是年紀太小,又想保護妹妹的緣故。
現在看著,倒像是他真實性格。
紀煬一進來,眾人下意識回頭看他。
紀煬好笑道:“要不要去釣魚?反正也沒事做。”
眾人一起點頭,就讓船夫準備好器具,一家人去釣魚玩。
這也是他們難得放鬆的時刻。
等到了汴京,卷王們可沒這麽悠閑的時間了。
話是這麽說,但他們一回去,肯定有無數宴席等著。
紀煬跟林婉芸釣魚的時候,還說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回去之後,他們住哪。
紀煬上次回汴京並未回伯爵府,而是去自家別院。
隻不過意外成親,成親的時候自然搬回伯爵府,可他們滿打滿算,在伯爵府也沒待多久。
這次跟上次不同。
這次回汴京,那必然是長住。
如果長期住到別院,必然會被禦史參奏,畢竟他便宜爹還沒死。
但住到伯爵府,難道開始宅鬥模式?
紀煬跟林婉芸下意識拒絕,可想想對付那些人,也不用怎麽鬥。
要不然請皇上賜個宅子?
人情也不是這麽用的啊。
不過說到底,就算住到伯爵府裏,那裏麵唯一正經的女主人,隻有林婉芸。
林婉芸笑:“還是回伯爵府吧,你庶弟不是成親了,如今伯爵府誰在管。”
庶弟的生母還是妾室,自然不能明著掌權,那隻有庶弟的娘子了。
林婉芸整好釣上一條魚,繼續道:“放心,後宅交給我。”
“花些時間擺平了,你我後顧無憂。”
在其他人麵前,林婉芸還會像她的名字一般婉轉點說。
但紀煬這裏,她不用隱藏自己的聰明。
“那畢竟是你的東西,不能給別人。”
這倒是真的。
既然如此。
就回伯爵府。
他這個伯爵府長子回去,也是宣告地位。
雖說如今的紀煬已經不需用什麽伯爵府嫡長子來證明自己的重要性。
可這層身份放在汴京,還是很好用的。
外放的時候不算明顯,可到了汴京,還是很有些說法。
紀煬點頭:“那你盡管去做,做成什麽樣都行,一定是自己舒服的模式。”
一戶人家怎麽過,全看當家娘子的。
他就聽她娘子的。
林婉芸眨眨眼:“肯定。”
兩人邊說話邊釣魚。
一個時辰過去,紀煬看看自己的魚簍,再看看婉芸的魚簍。
自己的空空如也,林婉芸的竟然滿載而歸?
他倆明明並排釣魚啊。
怎麽差別這樣大?
再看小雲中小白鶴都釣了些上來,這怎麽能行?
林婉芸忍不住笑。
過了半日,紀煬終於釣上來一條小魚。
不錯!
總算沒空軍!
眾人說說笑笑,路上過得很是愜意。
七月初二,船隻停靠在汴京碼頭,趕來迎接的王伯早早準備好,更是帶了不少夥計下人。
看著船隻靠近,王伯心裏萬分激動。
五年過去,王伯手裏多了跟拐杖,不過看他走路的模樣,拐杖根本跟不上速度。
王伯身後的大兒子急忙跟著:“爹,您慢點。別摔著了。”
紀煬看著便笑,也扶了扶王伯,見他走路極穩,默默收回手。
王伯的身體,根本不用扶的!
“少爺,五年半沒見,您,您可還好。”
王伯聲音帶著激動。
雖說他們兩月便通一次信件,但寫信跟看到真人,還是有很大區別。
紀煬認真回答:“很好,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好,都好。”王伯急忙忙給後麵下船的芸娘行禮,林婉芸快步上前扶起,“您是相公身邊的老人,怎好行此大禮。”
王伯看著少爺的娘子,見他們兩個郎才女貌,眼神透著溫和,顯然感情極好,偷偷摸摸淚。
真好啊。
他們少爺如今名聲好,官運也好,娘子娶得也的京中翹楚。
若老侯爺泉下有知,肯定很高興。
眾人寒暄一陣。
王伯聽到紀煬說要回伯爵府,立刻打起精神,整個人都煥發光彩,中氣十足道:“好!就要回伯爵府!您是未來伯爵府的繼承人,怎麽好讓他人鳩占鵲巢。”
巧了,紀煬林婉芸也是這樣想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伯爵府的正門,角門的小廝嚇得跌倒。
少爺,少爺回來了?
而內裏已經得了消息的紀煬庶弟夫婦,還有實際掌握伯爵府的庶弟生母,早就坐立不安。
在知道紀煬調回汴京的時候,他們就害怕有這一刻。
原本以為紀煬會再住到別院。
可沒想到,他剛下船,就帶著家眷來了伯爵府正門?!
雖說他久居外地,有了那麽大功績回來,伯爵府的大門也是開得的。
但真開了,豈不是坐實他伯爵府繼承人的位置?
就在裏麵眾人還在慌亂的時候,紀煬指揮手底下的護衛去開門。
難道他們不開?自己就不能動了?
笑話。
這些護衛們原本就是邊關的將士,衛藍跟淩俊鵬,還有吳將軍千挑萬選,給紀煬帶了二十人回來。
這二十人身上的殺伐之氣,豈是伯爵府小廝比得上的。
其中十人直接從角門進去,從裏麵開了伯爵府大門,並笑道:“大人!這可比當初開灌江城的城門容易多了吧?”
剛想反抗的家丁們聽了這話默默退下。
開灌江府的城門?
這些是打過仗的兵士?
紀煬接話:“你們都是開過古博城城門的,這肯定不算什麽。”
古博城?!
收複古博城的兵士?!
竟然在他們少爺身邊當護衛?
紀煬看著眾人的表情,心裏竟然有了個離譜的想法。
身邊有真正上過戰場的將士當護衛,那他這個紈絝豈不是沒人敢惹?
不錯,是個思路。
以後誰敢多說半個字,就要拿點紈絝的樣子出來!
汴京城,不講理的紀煬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