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夢境
第54章 夢境
一身樸素道袍，尼姑打扮的袁月，跪坐在佛祖麵前，單手執禮，一聲一聲地敲著麵前的木魚。
神色虔誠，端莊嚴肅。
好似一個真的尋到心靈歸處的出家人。
林幽看著眼前這一幕，整個人都在無聲地顫抖著，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為什麽？為什麽這個殺人凶手，能完好無損地坐在此處？
為什麽還能心安理得的麵對佛祖？她難道不覺得良心不安嗎？她難道不怕受到佛祖的懲罰嗎？
袁月似是感覺到了她的到來，緩緩回過頭來，“施主，別來無恙。”
“施主？你是在叫我嗎？”林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袁月。
袁月點了點頭，目光和善，與一個出家人看素不相識的普通人一般無二。
林幽沉默了會兒，眼裏泛起冷光，“如今四下無人，你為何還要裝模作樣？”
袁月始終語氣溫和，“貧尼不知施主是何意？”
“我說，你的假麵具早已被撕開，你為何還要裝出這副溫柔善良的模樣騙人！”
“騙人？不知貧尼騙了何人？”
“你騙了我的母親！”林幽清冷的聲音突然尖厲。
她再也受不了麵前這人的裝模作樣，她以這副偽裝的善良溫柔的模樣生生將她的母親害了。
至死都把這人當做好姐妹，無法了解真相！
事到如今，她怎麽敢？怎麽敢還在此以這種麵目活在世上！
站在麵前的袁月突然笑了，笑得越發邪惡陰鷙，“怎麽？看不慣？你的母親可很喜歡我這般模樣呢！”
“你住口！”林幽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裏。
袁月似是很滿意她的反應，含笑在林幽身邊打著轉，“我可是你母親的好姐妹，你的母親可是日日都要喝我做的蓮子羹。你知道那裏麵有什麽嗎？”
林幽顫抖著，目光狠狠刺向袁月，可對方似是渾然不覺，“那裏麵可是有毒呢？你母親可是欣然笑納，每日每日，一滴不剩地全都喝進了肚子。”
“哈哈哈……”
袁月獰笑著，“那個愚蠢的女人，還真當我是好姐妹。不僅勸自己的丈夫好好待我，臨死之前還把你這個女兒托付於我。我可從未見過那麽蠢的人！”
“你住口！明明是你心思歹毒，殺害了我母親，如今怎麽還怎麽敢口出狂言，侮辱我的母親？”
林幽淡漠地眸子裏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詆毀侮辱她母親的偽善之人，心中翻滾著滔天怒意，她好恨，真的好恨！
這樣的人，怎麽敢踐踏她的母親？母親是那麽相信她，而她呢！不止把母親的信任踩在腳下，還在此嘲笑母親的善良！
“侮辱？不過是實話而已。”袁月嘲諷地笑了笑，又看向林幽，“你是不是很憤怒？你的母親早已是一坯黃土。而我，如今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蔑視的目光上下掃了掃，不屑道：“想要替你母親報仇？你這輩子都別想了。”
“我說了！你住口！”纖細的手臂突然狠狠扼住袁月的脖子，林幽麵色寒厲，似要將她吞吃入腹。
袁月被掐得麵色青紫，嘴裏仍在不停嘲笑，“你就是個廢物，蠢貨！跟你那沒用的母親一個樣！哈哈哈……”
“我現在就殺了你！”林幽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進袁月的胸膛。
可袁月似乎半點都不受影響，鬼魅般的聲音不停在林幽耳邊回蕩，“蠢貨，蠢貨！跟你母親一樣的蠢貨。”
“你母親死得活該！活該！”
“你閉嘴！閉嘴！”林幽雙目充血，目眥俱裂，不斷揮舞著刀子，一刀一刀刺入袁月的身體裏。
“給我去死！去死！”
“你閉嘴！你閉嘴！”
袁月像是殺不死一般，笑聲不斷，林幽機械地刺著，鮮血大片大片地噴湧在她的臉上，身上。
周圍一片猩紅，什麽也看不見。
“幽兒，幽兒，你怎麽了？幽兒你醒醒！”賀蘭景不停的呼喚著。
打從他一進來，便看見小翠滿臉焦急地在床邊打著轉。
而林幽則是麵目蒼白，滿頭大汗地躺在床榻上，嘴裏一直在不斷囈語，手腳抽搐，似是被魘住了。
賀蘭景眉頭緊皺，“幽兒這樣多久了？”
小翠急得哽咽，“小，小姐這樣有一會兒功夫了。奴婢試著叫了，可小姐一直都沒醒。九王爺，小姐這是怎麽了？”
“你先下去吧，有本王在這兒。”
賀蘭景動作輕柔地將林幽抱在懷中，困住她不停動作的手腳，生怕她傷了自己。
又小聲在她耳邊呼喚著，語氣溫柔，一聲一聲地安撫著。
眼見林幽漸漸平靜下來，小翠放了心，默默退了下去。
賀蘭景看著林幽蒼白的小臉，俊美的容顏上滿是疼惜，低喃，“幽兒，莫怕！阿景陪著你。”
深陷一片血紅的林幽，似是聽見了什麽，停下手中的動作。呆呆地看向聲音之處，“阿景。”
那人驚豔人心的俊美容顏衝她輕笑著，“幽兒，快醒醒！”
醒？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不見了。
不停獰笑的袁月，手中的匕首，滿身血汙的她，全都消失了。
林幽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入目便是賀蘭景擔心的神情。
見她終於轉醒，賀蘭景驚喜，聲音微微顫抖：“幽兒，你終於醒了？”
“我，我怎麽了？”林幽呆愣地看著賀蘭景，腦子裏一片混沌。
賀蘭景撫了撫她的臉頰，眼神憐愛，“沒事，幽兒隻是做了個噩夢。”
噩夢？林幽皺著眉，腦子中閃過一幕幕片段，袁月的獰笑，她不斷刺向袁月身體的刀刃，她，她是在做夢？
是了，袁月沒死，她被幽禁在福寧庵。
都是夢！
無聲的淚水緩緩流下，她沒給母親報仇！
“幽兒，你怎麽哭了？”賀蘭景一陣心疼，他從沒見過林幽哭。
“袁月沒死，我沒給母親報仇。”林幽低聲呢喃，語氣悲涼。
賀蘭景的心似是被突然死死攥住一樣悶得生疼，眼眶驀地紅了，“她會死的，你一定能給母親報仇。”
林幽看著自己未沾一點血汙的手，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聲音縹緲，“我還能嗎？”
滴落在手背上的淚珠滾燙，賀蘭景緩緩抱緊懷裏的人，語氣溫柔而篤定，“她會死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