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孩子
第七十二章 孩子
“意思就是，陛下答應可以為她說媒，卻絕不下旨賜婚，說是這樣的行徑同山賊土匪強搶民女，本質上並無區別。”榮修儀為許聽瀾答疑解惑。
“他也好意思說出這句話，噦。”
一定是李顯允這厚顏無恥不自知的話，讓她胃裏繼續泛著酸水，連忙拿了杯熱茶壓了壓，這才平靜些，
“下次，我再也不吃那麽多了。”許聽瀾捏了捏腰間的肉肉，別了別嘴。是該消停些了，自己反胃不說，還胖了一點。
今天本來想穿的天藍色宮裝，那扣兒都係不上。
“你不隻在賢妃姐姐這裏吃得多，早上讓你等我打扮，你都快把我的青梅幹吃完了，也不嫌棄酸牙。”
“誰讓你磨蹭的，那我餓的慌嘛。”
許聽瀾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顯琳大長公主……這份勇氣，也十分……難得。”賀貴人向來佩服膽大的人，自己很多時候也想鼓起勇氣訓斥店裏麵偷懶的夥計，可總是拉不下臉，於是躲在內室，讓憶恩出去訓話、給人一種她沒有那麽好欺負的假象。
“就她那丫頭片子？本宮還見過更猛的女子呢。”慧賢妃冷不丁的一句，讓空氣一凝結，榮修儀與她相視一笑並未作聲，而其他三個女子連帶著小長平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慧賢妃清了清嗓子，以一句話敷衍過去：“說了你們也不認識，不過長平你記住了，以後看上誰家臭小子，一定跟母妃說。”
“母妃您會去給長平說親？”
“不是，母妃會一箭射死他。”慧賢妃語出驚人。她看了看手裏的牌，興奮說道，“胡了胡了，岫嵐，承讓了哦。”
“賢妃姐姐技高一籌，嬪妾過會繼續討教，也該讓聽瀾來過過癮了。”
“好啊好啊，我早就等不及了……噦。”
許聽瀾話音未落，又捂著嘴，連忙讓嬤嬤尋了些酸口蜜餞壓下去。
“今日可是我生辰，聽瀾你怎麽回事。”羅貴人雖然口中嫌棄，還是走了過去給她撫摸著背，替她順氣，問道，“你這兩天是不是吃了什麽相克的東西，快說說都吃了什麽。”
“今早就吃了這些糕點和你的青梅幹，昨天晚上吃了肉燕餛飩和兩杯酸梅湯，昨天中午吃了啥來著，誒呦我這腦子。”
羅貴人覺得自己也是腦子笨，讓這個糊塗蛋去回憶，還不如直接去問她家茝茝，剛要開口，卻被慧賢妃攔了下來。
慧賢妃離開牌桌，走到許聽瀾位子前，上下打量著她，跟榮修儀呢喃道：“好似，是胖了些……”
慧賢妃讓小長平回屋呆著去，噤了噤聲，嚴肅問道：“你多久沒來月事了？”
許聽瀾茫然：“我這月事從來就沒準過，我想想啊……”
許聽瀾還在閉眼數日子，羅貴人的手一僵，讓賀貴人過來繼續順她的氣，然後自己蹲在她身前，將她手腕輕輕抬在自己腿上，伸二指搭脈。
羅貴人凝神，突然眼眶還是紅了。
“蠢家夥，你這腦子別算了，你……這是有了。”羅貴人起身，退到慧賢妃身後，別回頭去，不讓別人看見她掉的眼淚。
隻有榮修儀反手握緊了她的手，無聲安慰著她，榮修儀心中又何嚐沒有難過，不過更多的是為她開心罷了。
“有了？……有了！”許聽瀾這才想起，往前推算到秋末才是最後一次來月信。自己隻當是冬天太冷，她這破毛病作怪。
許聽瀾突然很慌，她渾身顫栗著去握住賀貴人的手，胡言亂語道：“肯定是岫嵐診脈診錯了。”
“許聽瀾，你這是不相信我的醫術！”羅貴人已經收拾好情緒，重新站出來又是往日的羅岫嵐。
“嬤嬤，去太醫院請個太醫來……”慧賢妃命令道，又怕打草驚蛇，說道，“去請那個紀太醫，她是千靈山後裔，醫術你總該相信了。”
至於她身後的周家，那就不必擔心了，在皇宮裏是周皇後的天下，周家的手已經被她嚴防死守不得進入了，聰明如紀太醫也早早認清事實，求了皇後庇佑。
“脈相流利，如珠圓滑，是喜脈之兆。”紀太醫笑眼迷迷，學著那些老太醫的作派，清嗓子恭賀道，“恭喜明容華，賀喜明容華，您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子了。”
塵埃落定，一錘定音。
紀太醫先一步去告知了皇後娘娘，慧賢妃作為過來人也是難掩興奮，絮絮叨叨地同她講著懷孕的一應事宜，羅貴人和賀貴人一人站在榮修儀一邊，爭著吵著孩子生下來了誰當最親的姨娘。
隻有許聽瀾茫然無措地坐在位置上。
“聽瀾，你怎麽了？”
許聽瀾沒有回複慧賢妃的話，別的娘親有了孩子都該很開心的吧，可是她為什麽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難過的情緒卻越來越強烈。
許聽瀾突然哭出了聲，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孩，撲在最近的慧賢妃懷裏，止不住的嗚咽。
為什麽這條小生命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啊，為什麽要在她打算徹底遠離李顯允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他兩個人共同的孩子。
孩子，應該如同阿娘說的那樣，是爹娘相愛才會出現的。可她同李顯允，注定沒有未來的。
與其在這個沒有愛的環境裏長大，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出生……
“聽瀾，有了孩子之後是會多想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的，你聽姐姐的話，先回宮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一切有我們在呢啊。”慧賢妃好像有心靈感應般，從許聽瀾眼底讀出了她隱藏的心思，於是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小心地寫著兩個字。
“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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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允坐在宣室殿內批閱奏章，眼前除了公文奏章，還有一個木質筆筒簡易做成的簽筒，裏麵有六支竹簽子，可上麵寫著的全是許聽瀾的名字。
是了，便是他從前好多次因為想念，隨口說了個抽簽決定，又怕被她發現自己的心思，一張臉無處安放，閑來無事製成的證據。
一直放在桌上，並不在意，可今日莫名地灼傷了他的眼睛，讓他心中鬱結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