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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人在家中坐魂在天上飄

  第201章 人在家中坐魂在天上飄

  皇帝起初還算淡定,可逐漸手就抖了。


  他反複看了幾遍,不停做著對比。


  眉毛不像的,嘴角不像的,耳朵不像的……


  到最後手裏隻剩下兩張,而心已經被撓爛。


  有些事,禁不起琢磨,更怕琢磨。


  皇帝從來如此仔細琢磨過蕭惟璟的長相,光憑那張臉便已經判了罪。


  可這一疊畫,卻讓他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同父同母,他跟蕭靖之確實很像,但如果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很多不同之處。


  他是剛硬的劍眉,蕭靖之則是羽玉眉,眉型相對柔和很多。


  他隨先帝的瑞鳳眼,而蕭靖之則是隨太後的睡鳳眼,雖然都是鳳眼,可形狀卻是有區別的。


  兩人五官組合像雙胞胎,可皇帝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拆解過。


  十張畫中,看似全部都是蕭惟璟,甚至不乏有蕭靖之的影子,可在蕭惟璟身上能找到更多他的特征,高山根瑞鳳眼,尤其是薄唇嘴角往下,顯得嚴肅偏執,真是似極了他。


  而蕭靖之嘴角上挑,顯得五官柔和溫潤……


  皇帝心如戰鼓,如果他能過早關注到這些,便會發現蕭惟璟不但形似還神似,跟蕭靖之的差別還是挺大的。


  生性多疑不假,但該有的判斷還是有的。


  隻是,皇帝對這個答案接受無能,整個人的狀態非常糟糕。


  他錯了嗎?


  他可是九五至尊,怎麽可能會錯!


  皇帝瞬間老了十幾歲,麵紅脖子粗連手心都在冒汗。


  將最後的畫擱下,發顫的手藏在龍袍之下,抬頭望著不遠處站姿挺拔如鬆的蕭惟璟,他冷漠疏離,深邃的眼神不帶任何感情。


  視線逐漸模糊,皇帝仿佛看到年輕時的自己,帶著渾身戮氣隔空怨懟。


  此時此刻,他不敢與之對視,心中掀起驚天駭浪。


  “晉王與朕年輕時如出一轍,此事到此為止,若有人再拿此事議論,一律杖斃!”


  語畢,起身負手而去,身姿卻不似之前挺拔,掩飾不住的疲倦跟遲暮。


  安公公心思細膩,將畫稿全部隨皇帝匆匆離開。


  皇後等人錯愕,沒想到醞釀已久的滴血認親,居然會這樣草草收場。


  晉王跟皇帝是像,但跟蕭靖之也是同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空穴不來風,宜妃這賤人平時謹慎得很,偏偏被趙妃的貓嚇得,禦醫多年後死亡,這一切沒有鬼才怪了。


  偏偏沈寧是個有手段的,也不知給皇帝灌了什麽迷魂湯,他突然就改變主意。


  皇後意興闌珊,說了幾句場麵話,率領眾嬪妃給太後請安後便離開。


  回到榮華宮,皇後屏退左右,雍容華貴的臉漸露怒意,吩咐道:“郡兒,沈寧這人不簡單,你日後可要仔細了。”


  蕭君郡眉頭緊蹙,“母妃,沈寧患有失心瘋,她就是個不知輕重死活的瘋子。”


  “縱然是瘋子,也是懂旁門左道的瘋子,你看她在皇宮這幾天,招惹多少事出來。”


  沈寧這人確實邪門,什麽催眠,素描,連幾千年的滴血認親,她說推翻就推翻了。


  太後受妖尼蠱惑,本來就已經斷氣了,她一頓亂七八糟的鼓搗,居然又讓人活過來,想想都毛骨悚然。


  皇後隱隱覺得不妙,“沈寧這人留不得了。”棋子沒做成,反倒成了絆腳石,好好一盤棋全讓她破壞了。


  今天這出戲,也不知皇帝信了沒有。


  郡兒是儲君不假,但皇帝本就奪嫡上位,沒有立長立嫡的固執做法,真要走老路的話,蕭惟璟的狠厲不比皇帝差,尤其被折辱多年,論兵權或手段,郡兒根本不是對手。


  蕭惟璟以前愛惜羽毛,自打娶了沈寧之後,名聲便臭不可聞,如今更是連臉都不要了。


  沒有顧忌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


  人一走,慈寧宮清靜下來。


  知子莫若母,太後深深吐出口氣,皇帝把這事裝心裏了。


  她握住沈寧的手,眼裏全是慈愛讚歎,“你這丫頭啊,是老天爺補償給惟璟的。”


  終於有那麽一個人,不顧生死護著他了。


  不但醫術好,更是有膽有謀,就是規矩差了些,還得好好調教才行。


  有長公在,沈寧沒有過多停留,陪著聊了會天就離開。


  回到房間,卸下滿身鬥誌,疲倦倒在榻下。


  “王爺,咱們什麽時候能出宮?”


  父不父,母不母,一群鉤心鬥角的醃臢貨,稍微行差踏錯半步,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沈寧實在受不了高能節奏,想要回陶然院休息。


  蕭惟璟沒說話,魂都丟了。


  沈寧抬腳,輕輕戳了他兩下。


  得了,人在家中坐,魂在天上飄。


  其實,她挺能理解他的,要是換成自己估計早瘋了。


  雖然說誌不同道不合,但好歹還在同一條船上,拍檔的心情還是要顧及的。


  她盤腿坐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的結果,你不滿意?”


  蕭惟璟回眸,視線落在她臉上,“你曾說我會暴斃而亡,到底是什麽原因?”


  “誰說的?”沈寧否定加警告,“我可沒說過,別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要是胡咧咧傳出去,我命都沒了,到時拉著你一塊死。”


  蕭惟璟眼神冷厲,“你我之間還有秘密嗎?”


  她將他扒個底掉,就不允許他扒她?

  否認沒用,早趁她喝醉酒套的七七八八。


  沈寧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喝醉誤事啊。


  “你今天說得頭頭是道,又是割血又是畫畫,把本王裏外剖析了遍,這套做派套你的身上不剛好適用?”


  祖宗啊,她扒他底褲是為了求生好吧,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不是互相傷害的時候啊。


  沈寧忙捂住他的嘴巴,“我的事,回家再說。”


  回家?


  她把王府當家了?

  蕭惟璟心情稍好,沒再互捅刀子,但執意要答案,“我到底怎麽死的?”


  沈寧打死不說。


  “隔牆沒耳。”


  反正都鎖死了,有什麽不好說的。


  沈寧試探道,“你不會把我當妖怪燒了?”


  “你多少次精神分裂了,跟妖怪有何區別,我燒過你嗎?”


  沈寧想想也是,以後還有硬仗要打,遲早是要攤牌的,湊上前低聲道:“其實吧,我還是沈寧,但是挨了你毒打後高燒不退,迷迷糊糊做了場夢,生死徘徊間夢了些以後的事,你最後確實死了。”


  大反派是配角,大結局光環在主角團,對他並沒有過多著墨,通過側麵鏡頭描寫。


  隻知道宜妃在他耳邊低語兩句後自戕,然後他跟著暴斃的。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宜妃到底說了什麽。


  但經過今天,她若是還猜不出來,腦子就真的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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