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 經紀人
燕妮聽見偷禮服的竟然是自己表妹,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禮服是她偷得,殺人的是不是她?即使不是她,也是她的同夥。媽呀,太嚇人了!身邊竟然時時刻刻跟著個惡魔,不,是兩個惡魔,小馬也有份參與!」她的另一個助理姓馬。
燕妮喊起來,「警察同志,趕緊把她們抓起來,可不能讓她們再害人!這樣,你們先別聲張,我打電話找了理由把她們騙過來,你們就來個請君入甕,瓮中捉鱉。」
三流的演員,配三流的劇情,就是不知道她的演技是幾流。
看著她戰戰兢兢的打電話,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個莫名其妙的理由,眾人不由得皺眉。果然明星只能遠觀,所有的形象都是包裝出來的。
不一會兒,一個個子高挑素麵朝天的女孩子進來。她瞧見屋子裡的架勢先是一怔,再見自個表姐的表情跟往常不一樣,頓時就有些明白。
「你是林慧?我們是刑警大隊的。」
「禮服是我拿走的!」曲寞他們剛剛表明身份,她就坦誠了自己的罪行,「不過這事是有原因的。」
這女孩夠聰明,說話不繞圈子,倒是合曲寞的胃口。
「你的朋友小馬怎麼沒來?」曲寞對這個有些興趣。
「她聽見表姐在電話里說話奇怪,猜到是禮服的事露陷,嚇得不敢過來。」林慧瞧了燕妮一眼,「本來我以為表姐是找我們詢問對質,沒想到竟然是報了警抓我們。表姐,咱們到底是親戚一場,你不用這樣絕情吧?」
「你這個變態的殺人兇手,現在還裝無辜!」燕妮見有警察在場,膽子大了不少,跳出來指責她。
林慧聽了一皺眉,再想到眼前的都是專管大案要案的刑警,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勁。
「警察同志,我和小馬只是看不慣表姐的驕橫跋扈,故意把禮服扔掉,並沒有殺人啊!」她趕忙解釋起來,「那天,表姐讓我們去車上取禮服。天正下著濛濛細雨,我們害怕禮服被淋濕表姐又會罵人,就豁出自己挨澆用傘擋住口袋。
誰知道一出停車場小馬就摔了一跤,手掌和膝蓋都磕破了皮,新買的衣服也弄髒了。這時候表姐打電話進來,嫌我們動作慢,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她總是不聽人家的解釋,一切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稍不順心就發脾氣,從不考慮人家能不能下得了台。我和小馬早就受夠了她的壞脾氣,打算這個月做完領了工資就走人。
當時我想給她點教訓,就和小馬商量把禮服扔掉,讓她沒有衣服參加典禮丟丟臉。誰曾想她假裝受刺激暈倒,竟然上了頭版頭條,倒弄巧成拙了。」
「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竟然在背地裡這樣算計我。」燕妮聽見這話惱了,「你也不想想,是誰想要把你帶入這個圈子給你工作,是誰想要找導演給你角色,是誰想要……」
「表姐為了我倒是沒少想,可惜一樣都沒付之行動!」
一句話把燕妮堵得說不出來話,只低聲狠狠的罵著「白眼狼,忘恩負義」之類的話。
「你們把禮服扔到哪裡?當時有誰看見?」曲寞追問著。
「典禮在悅來酒店舉行,我們就把禮服扔在二樓安全樓梯的垃圾桶里。因為包裝袋太大,又是紙殼做的塞不進去,只好拎回去。我們就假裝說從車上拿下來,突然發現是空的。當時我把風,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經過。」林慧回憶了一下,「現在的人上樓都坐電梯,那裡很少有人經過,也沒有攝像頭。」
「三號那天晚上九點半左右你在哪裡?」在所有的發現中,現在能跟兇手扯上聯繫的人就是林慧,郝明必須盤問清楚。
「三號。」她想了一下,「我和小馬在表姐這裡幹活,一直到十一點半左右才離開。」
郝明瞧了燕妮一眼,見到她點點頭,「這個我可以證明。那麼就是說她們不是殺人兇手?」
「需要核實一下才能下定論。林慧小姐,請你不要離開本市,隨時接受我們的詢問。」
「嗯。」林慧點頭,「我有個疑問,你們怎麼這麼肯定禮服是我們偷走得?」
事發之後燕妮報了案,可民警並沒有查出什麼,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監控錄像,停車場裡面和酒店大堂都有攝像頭。」今個兒碰上曲寞心情好,竟然給她解釋起來,「你們從車后廂拎出口袋,是兩個人加著小心合力完成。很顯然,裡面並不是空的。
進入大堂之後,你們選擇爬樓梯,可當時等電梯的人並不多,兩部電梯都在三樓附近。燕妮小姐的休息室在五樓,這個選擇顯然不明智。
等到你們再次出現在五樓的監控下面,袋子是一個人用一隻手拎著,很明顯,裡面是空的!從大堂到五樓,禮服消失了,誰從中搞鬼答案並不難猜。」
林慧一臉的恍然大悟,滿眼都是敬佩。
曲寞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通,裡面傳來陸離的彙報。
「已經從酒店方面調取了一號那天所有參加典禮的賓客名單,另外還有所有住宿客人的名單。我又詢問了負責二樓收垃圾的清潔人員,並未發現可疑。
因為二樓樓梯沒什麼人經過,那裡的垃圾桶也是兩天才清理一次。清潔人員前一天剛清理過,所以一號那天並沒有去。二號去清理時,裡面只有幾個煙屁股。」
「煙屁股?」曲寞眼神一斂。
「酒店的垃圾每天有專車送到垃圾管理站,那幾個煙屁股早就找不到了。」陸離又接著說。
意料之中,好幾天過去,怎麼還能找得到?曲寞讓陸離把名單帶回警局,又讓眾人收隊回去。
「誒,就這麼走了?偷禮服的事怎麼算?我的人身安全會不會受到威脅?」燕妮急忙喊起來。
郝明回頭告訴她:「燕妮小姐,有事聯繫民警,如果情節嚴重會轉到刑警隊。希望我們不用再見,否則……」
額,燕妮又被他嚇了一下,臉色難看極了。
曲寞戴著眾人回了警察局,陸離帶著名單回來了。
他讓王仁甫把唐寧手機的通話記錄拿來,上面不僅有電話號碼,還有號碼持有人的名字。兩份名單放在一起篩查,竟然讓他們發現了一個相同的名字——蔣粵。
「曲隊,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陸離拿著名單疑惑地說。
「馬上去請燕妮——經紀人,到警察局來一趟。」曲寞稍微想了一下說,「他就是蔣粵!」
「曲隊,有新發現。」還不等陸離帶人去請人,以柔急匆匆進來,「我在死者的牙縫中發現一絲類似血液的痕迹,經過法證科化驗,證實是人的血液,而且是少見的RH陰性!」
這真是個讓人興奮的發現,極有可能是唐寧掙扎時咬住兇手留下的。
「曲隊,我這就帶人去抓蔣粵回來。」陸離自動請命。
不到一個小時,蔣粵就被帶回警察局。
「你們抓我做什麼?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小心我告你們濫用職權!」他依舊翹著蘭花指,尖聲尖氣地嚷著。
「蔣先生,只要是中國合法公民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們不會誣賴任何一個好人。」
「你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他翻白了陸離一眼,「我說得是身份,不是身份證!」
「沒空跟你耍嘴皮子,你認識照片上的人嗎?」陸離把唐寧的照片摔在他面前。
他拿起來瞧了一眼,頓時臉色一變,隨即又恢復正常,「不認識!」
「不認識?」陸離哼了一聲,「那我告訴你,照片上的女孩叫唐寧,就是前幾天命案的死者。怎麼樣,想起什麼來了嗎?」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蔣粵的眼神遊離閃爍起來,刻意迴避照片上的人。
「你確定不認識唐寧?」看見他點頭,陸離把通信記錄拿出來,「你在案發前兩天打過死者的電話,而且打過兩次,通話時間分別是五分鐘和十分鐘。別告訴我你打錯了,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
「沒錯,我就是打錯了。打錯電話很平常,覺得小姑娘聲音好聽多聊幾句也很正常啊。而且我是個經紀人,專門挖掘新人,感興趣就聊聊也這沒什麼。」他嘴巴硬得很,就是不承認和唐寧有聯繫。
他越是這樣百般抵懶,身上的嫌疑就越大。
陸離盯著他的眼睛逼問著:「你見唐寧長得可愛漂亮,就動了歹心,以做明星為借口把她騙到家中。然後對她百般誘惑,見她不上當就在紅酒中下毒。
你將她的肚子剖開,取出內臟,清洗乾淨裝在紅色塑料箱中,扔在火鍋店的送貨車上。你又把屍體的肚子縫合上,然後給她梳頭化妝,換上當季最新款的禮服,最後運到服裝店擺在櫥窗里。」
「我沒有殺人!」蔣粵聽了嚇得尖叫起來,「媽呀,太嚇人了!警官,我膽子小,你不要嚇我啊。」雖然零零散散聽見些關於這個命案的小道消息,可這樣完整詳細的情節描述還是第一次知道。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場景:兇手拿著刀,在漂亮女孩無暇的胴體上面劃過,血「噗嗤」一下竄出來,濺得兇手滿頭滿臉。兇手並不在意,反而露出滿足愜意的笑,把手伸進女孩的肚子使勁掏出來.……
「啊~」他飆得高音讓大夥的耳朵根子都疼起來。
這傢伙,比老娘們還能吱吱!陸離離他最近,冷不丁聽見這動靜一皺眉。
「我沒殺人,我不是兇手!」他一個勁的重複這兩句。
用力過猛,把人嚇蒙了。看樣子攻破心理防線這一招要講究度,不是誰都能遊刃有餘啊。
陸離給他倒了一杯水,「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我們不會放過壞人,同樣也不會冤枉好人。」
他喝了幾口水,又張羅要上廁所,回來之後整個人顯然鎮定了許多。
林瑞打發下屬過來進行活檢,取了蔣粵舌面的唾液化驗,結果明天早上就能出來。
「你們要化驗什麼?」蔣粵明顯有些慌亂。
「我們在死者的口腔中發現血跡,而且是罕見的RH陰性血。如果證實是你的血跡,那麼就有證據證明你是兇手,我們會依法把你移交給檢查機關。」
「RH陰性血?」他顯然吃了一驚,滿臉都寫著「有事」兩個字。
「我並沒有殺她!」他再次強調,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其實我認識唐寧,之前在街上遇到。我見這個女孩子有氣質又漂亮,就留了電話想培養她做明星,之後打過兩次。而且在她死的前一天見過面,也就是丟禮服的那一天。」
「哦?你們見面做什麼嗎?幾點碰面,幾點分開,有沒有其他人在場,統統詳詳細細的說出來!」
他稍微想了一下,接著說:「那天大約是下午一點左右,當時她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想要參加典禮卻沒有邀請函,被頂層的保安攔下來。我去那邊找人,她突然喊我的名字。我認出是她,就跟她聊了幾句。原來她是燕妮的粉絲,過來找燕妮合照簽名。
我看見她漂亮可愛,就……就有些喜歡。你們也知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很隨便,又都想要做明星,只要給她們一丁點的好處就能跟她們上床。
我假說帶她去找燕妮,卻把她帶到我的房間。我先用語言試探,她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我以為她同意了。
可沒想到她開始掙扎,還說自己的表哥是刑警。我知道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說不要,心裡卻高興。我把他撲倒在床上,她卻拚命地打我,還把我的脖子咬出血。
其實我也是個有身份,講究情調的人,這種事情你情我願才好。我放開她,她就跑了。我覺得脖子很疼,就去衛生間照鏡子,發現脖子上面有明顯的牙印。
我不敢露出來,只好換了件高領衣裳,出來就去二樓找燕妮。小馬她們正在裡面,說禮服丟了。我馬上想對策,接連幾天都在忙,直到看報紙寫唐寧的事,旁邊還有一張她的生活照,這才知道她死了。
可她真得不是我殺的!不然上次你們打電話,我也不可能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是個人渣!利用自己工作的便利誘姦花季少女,還說什麼有身份講究情調。
「老實交代,你用這種辦法強女干過幾個女孩子?」陸離真想一拳頭打扁這張欠揍的臉。
「警官,冤枉啊。」沒有證據他怎麼可能老實交代,「這是第一次,我也不是什麼菜都吃!」
曲寞一直沒說話,偶爾在他的黑色筆記本上寫幾筆。
「一號那天,也就是丟禮服的第二天下午六點以後,你在哪裡做什麼?三號那天晚上九點半左右你在哪裡?」陸離再次追問著。
「我還能幹什麼?燕妮那位小祖宗住院,每天都有記者來醫院,還有粉絲探望。我忙得不可開交,從一號忙活到三號早上才陪著她回家。
到了家,她又發脾氣說家裡臟,打電話叫兩個助理過來打掃。我有些累,就先回家休息了。回到家我就洗澡睡覺,哪裡也沒去。」之前林慧也提到三號晚上被叫去燕妮家裡幹活,倒是對上了。
「這一個人住?」陸離看見他點頭,接著說,「那就是說,三號晚上九點以後,沒有人能證明你到底在做什麼。而且一號六點以後,你是否一直在醫院也沒有人能證明。也就是說,你有殺人和拋屍的時間,而且有動機。」
「警官,我真沒殺人,我冤枉啊!」他聽見這話急了,跳腳嚷起來,「我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殺人?還掏內臟這麼噁心,額。一提到就想吐,我可做不出來!」說著掏出紙巾捂住嘴巴,一臉的嫌棄。
「化驗結果明天出來,你有重大嫌疑,暫時還不能放你離開。」
蔣粵,年紀三十二,男性,本科學歷,常年在娛樂圈打滾對美妝、服飾都有一定的研究。獨居,有車,性格——女性化。
他身上的特徵有百分之五十符合曲寞之前對兇手的描述,又有作案的動機和時間。要是明天早上化驗結果出來,證實死者牙齒縫裡的血跡是他的,那麼就八九不離十了。
「他不是兇手!別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他身上。」曲寞卻肯定的下了結論,「禮服、蔣粵、唐寧、悅來酒店!兇手發現禮服帶走了它,殺了死者把禮服穿在她身上。禮服是從悅來酒店拿走的,唐寧恰好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那裡,兇手會不會在那裡看見死者了呢?
按照蔣粵的口供,死者那天是大約下午一點半離開他的房間。馬上去酒店調取監控錄像,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果然,他們通過查監控錄像,找到了唐寧離開酒店的身影。
「找到她去酒店時的影像!」曲寞一直盯著屏幕。
上面的唐寧背著雙肩包,一身休閑運動的打扮,腳上一雙平底帆布鞋。
很快,另一份錄像被送過來,曲寞讓人同時放兩個錄像,讓眾人對比著看,「發現什麼了嗎?」
眾人都盯著屏幕,覺得她除了出來時頭髮有些凌亂,其他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啊。
「停!放大!」曲寞命令著。
兩個鏡頭都定格在背包上,眾人細看才發覺兩個包包被撐開地程度不一樣。後者明顯鼓溜了很多,包口的抽帶微微鬆開,露出一點點白色的東西。
曲寞再讓人把鏡頭停在她的表情上,前後差別不大。
「剛剛遭遇了色狼,差點就被強女干,表情中卻帶著一絲雀躍,這不合常理。而且她的背包里明顯多了東西,可能是那件禮服。」
陸離分析著,「唐寧的性格大大咧咧,有些像男孩子。她遇到那樣的事,當時可能氣憤多於害怕,卻肯定不能是雀躍。一定是跑到樓梯附近,偶然看見那件禮服,小姑娘自然都喜歡漂亮衣服,所以她一掃心中的鬱悶甚至還有些興奮。」
查了一圈,還以為找到拿走禮服的人就會順藤摸瓜找到兇手。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禮服竟然是被唐寧拿走了,這條線索又斷了。
「曲隊,我有了些發現。」王仁甫氣喘噓噓的進來,先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然後才接著說,「唐寧同寢室的同學反映,她被害前幾天晚上從外面回來,明顯有些興奮。她說那天有些倒霉遇見個娘娘腔色狼,不過禍兮福所倚,竟然有意外之喜。
同學追問,她神神秘秘不說,只說過幾天會在系裡的舞會上亮瞎大夥的眼睛。而且失蹤那天,她說去逛街買鞋子,要陪漂亮的衣服。」
「我們看唐寧失蹤那天的錄像,雙肩包里鼓囊囊,明顯是塞滿了東西。要是我推測的不錯,她一定是帶著禮服打算配一雙合適的鞋子。」曲寞肯定地下了結論。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很好解釋禮服為什麼會穿在唐寧身上了。
「不過這樣一來,死者在酒店遇見過兇手的可能性就沒了。」陸離覺得線索一下子就斷了,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查。
「不!只是可能性降低了。」曲寞不同意,「死者不會跟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走,還一起吃飯、喝酒。他們一定碰過面,而且兇手還給死者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抓緊給死者的父母錄口供,看看能不能有發現。」
唐寧的父母全都病倒,孟哲一直在醫院照顧。陸離曾經去過一次,一提唐寧他們的情緒就控制不住,自然也沒問到什麼。
第二天,法證科那邊出結果,證實死者牙縫中的血液正是蔣粵的。這個結果在大家意料之中,人是暫時不能放了。那樣的人渣關幾天也好,免得他出去禍害少女!
陸離又去醫院,見到孟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由得有些心疼。可失去至親的痛苦,旁人怎麼勸解都沒有用。他能做的只能是努力找證據,儘快把兇手繩之以法。
「老大,案子現在怎麼樣了?」孟哲一個勁的追問。
可他在停職期間,按照規矩又需要迴避,所以陸離不能透露關於案情進展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