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大勢已去
第332章大勢已去
司徒婉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麽意思,隻是心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陰影。
太子府離國舅府不算太遠,隔了一條街,長街兩旁商鋪林立,能看見的都是來來往往的達官貴人。
這個時辰人不多,女子們回家早,但依然有幾個貴夫人或是結伴、或是帶著女兒在珠寶閣裏挑首飾。
司徒婉帶著侍女路經此處時,便無法避免地被人注意到。
“司徒姑娘,恭喜啊。”一位貴夫人剛從珠寶閣裏走出來,就看見走到街上的司徒婉,“這是出來逛逛,挑一些出嫁的首飾?”
出嫁的首飾?
司徒婉一怔:“出嫁?”
皇甫家去提親了?
“司徒姑娘難不成還不知道?”貴夫人笑了笑,笑得一臉和善,“皇上今日剛下的旨,取消了你跟皇甫淩風的婚約,把你賜婚給了忠義侯,並責令十日之內完婚。”
司徒婉一怔,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你說什麽?”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一定是聽錯了。
“回家問問你的母親就知道了。”貴夫人笑意裏透著幾分憐憫,“皇上也是感念忠義侯當初救駕有功,這麽多年無人照料起居……”
司徒婉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聽不進去了,眼前這人的笑容仿佛帶著惡毒的意味,看在她的眼裏就是赤裸裸的諷刺嘲笑。
司徒婉疾步離開,臉上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逃離一般往國舅府方向而去。
不可能。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因為走得太急,她一個趔趄之下摔倒在地,侍女嚇得趕忙上前攙扶,司徒婉踉蹌著站起身,狠狠甩開她們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司徒家方向疾跑回去。
回到國舅府,門衛看清來人,對著大門內喊了一聲:“大小姐回來了!”
前院灑掃的侍女們一窩蜂湧了出來,紛紛關心:“大小姐,您沒事吧?”
“小姐有沒有受委屈?”
“有沒有人為難大小姐?”
司徒婉被小人們小心翼翼地迎了進去,她看著眼前這些麵孔,聲音僵硬:“我母親在哪兒?父親呢?”
“大小姐。”一個嬤嬤走過來,麵色凝重,遲疑著開口,“大少爺剛被送了回來,這會兒情況不太好,老爺夫人都在床前守著呢。”
情況不太好?
司徒婉咯噔一下,“大哥怎麽了?”
“大少爺派死士行刺太子妃,皇上下旨杖責八十。”嬤嬤憂愁地歎了口氣,“宮裏的人都知道大少爺得罪的人是太子,如今太子監國理政,侍衛下手自然不會留情,大少爺被送回來時奄奄一息,大夫看了之後都……都……”
司徒婉眼前發黑,一陣毀天滅地的絕望感驟然襲來,她不敢相信如此巨變會發現在她的家裏。
她不過是在太子府待了一天,怎麽就……
司徒婉忽然踉蹌著朝內院走去,心頭被恐懼填滿,耳畔回蕩著那一句句話:
皇上下旨杖責八十。
皇上下旨把她賜婚給忠義侯。
皇上責令十日內完婚……連皇後姑姑都護不住他們?
巨大的打擊讓她渾身力氣驟失,司徒婉身子一個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摔得狼狽而絕望。
“大小姐!”嬤嬤和侍女連忙奔上前,“大小姐。”
司徒婉動也不動地趴在地上,雙手緩緩攥緊,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
“皇後對朕的處置方式可有不滿?”
晚膳時分,武帝把主動來謝恩的皇後留下一起用膳,帝後二人許久沒如此安靜地用過一頓晚膳了。
皇後一點胃口都沒有,卻還要極力維持皇後的風度,連笑意都帶著幾分勉強:“皇上龍恩浩蕩,臣妾不敢不滿。”
“你心裏自然是不滿的。”武帝語氣平靜,卻充滿著讓人不敢忽視的帝王威嚴,“朕應該是最了解你的一個人。”
皇後臉色微變,起身跪了下來。
武帝吃了最後一口,不疾不徐地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一旁龍榻上坐了下來,元海躬身奉上剛沏的茶水。
皇後跟著轉身,麵朝著皇帝的方向跪著,曾經的尊貴榮華於此刻隻剩下了卑微。
“朕提醒過你不止一次。”武帝端著茶盞,“太子是朕的兒子,也是你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二十年前我們對他有虧欠,二十年後你該做的是補償,而不是一味地跟他作對,試圖讓他聽你的話……他憑什麽聽你的話?”
皇後垂眸跪著,不發一語。
“朕能給他的不多,唯有一張龍椅。”武帝倚在龍榻上,聲音裏泄露出幾分疲色,“隻要他是個有能力的人,朕就不會幹涉他任何事情。朕相信他的眼光,相信他那麽多年經曆之後會擁有強悍的意誌,不會輕易被美色蠱惑,他喜歡的女子一定是配得上他的……皇後,朕同樣不是一個會被美色迷惑的君王,否則你的後位應該坐不了這麽久。”
坐擁天下的一國之君想要什麽樣的美人得不到?後宮嬪妃成群,皇後丟棄了自己的兒子之後,連母憑子貴的籌碼都沒了,她能多年執掌中宮,除了帝王信任和尊重,她還有什麽籌碼?
憑著司徒家給她的倚仗嗎?
可事實證明司徒家其實不堪一擊,兵權沒有,朝中亦無權,多年榮華靠的都是皇後,他們有什麽底氣理所當然地認為靠著皇後就能為所欲為?
皇後神色怔忡,眉眼間終於有了幾分頹然之色:“臣妾該死。”
“朕給過你機會了。”武帝揮了揮手,“看在太子的份上,朕不會廢你後位。隻要你以後安分守己,太子登基之後你還是太後,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皇後僵滯著良久,才緩緩叩首謝恩:“臣妾明白了,謝皇上恩典。”
“以後沒什麽事就別召司徒家的人進宮了。”武帝淡淡說道,“好好待在鳳儀宮修身養性,沒事就抄抄經書,為太子祈福。”
皇後沒什麽表情地應下,很快行禮告退。
走出大正宮時,她望著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際,心裏無比清楚,司徒家大概是走到了榮華盡頭,再也回不去以前的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