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整潔的辦公室內百葉窗被齊齊降下,隔絕了外麵窺探的目光,薑濃還關了門,這坐著輪椅還能一絲煙火氣不帶搞完這些,讓傅青淮微微挑眉,摘下口罩的同時說:“薑主播倒有幾分金屋藏嬌的架勢了。”


  薑濃表情尷尬,被金屋藏嬌這四個字引得,想起京圈裏的邵明珠曾經說過一句話:她說,傅青淮像是高居於雪山神域裏睥睨眾生的白孔雀,誰見了都不敢妄想建一座房子,造個金絲籠子困住他。


  如今這談不上奢華的主播辦公室,倒是把素來行蹤神秘的他圈住了。


  薑濃纖白手指扶著輪椅,四下無人時靠近些,輕聲解釋:“從事新聞行業的,多少都有點八卦欲,我是怕他們撞見了三哥這樣的名人,會跟品論奇珍異獸一般好奇,到時候驚動了台長就不好了。”


  傅青淮無論是到哪裏,他的名氣早已遠播,特別是財經頻道的主播們,要是知道這位大人物就擱在新聞台的某一間辦公室裏,都能把她這裏踏平不可。


  所以薑濃連冬至都不讓進來了,環顧了下四周,指了指左側角落的單人沙發:“你坐著,我要忙工作了。”


  話落間,又覺得該買扇屏風來檔住他的容姿的。


  好在傅青淮倒是也配合,畢竟小助理沒有人權。


  ,,,


  沒有人權的小助理冬至被趕到了茶水間,一邊接著熱水,一邊用紙巾擦著鼻涕,紙杯剛接滿,肩頭就讓梅時雨卷著厚厚的檔案給敲了下。


  “冒昧問一下,你家主播回來上班了?”


  冬至扶住紙杯,對梅時雨這種既有禮貌又缺德的主播,隻能挨跪的份兒:“回來了,帶了個明星助理,現在連辦公室都不讓我進了。”


  他覺得自己離失寵隻差一步之遙,表情哀怨。


  梅時雨聽他感冒連說話都黏糊糊的,不過明星兩個字,被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隨即轉過臉朝外麵區域的辦公室看去:“光天化日之下,找個明星還關緊門窗,這年頭有點權的都不老實啊。”


  冬至顯然邏輯思維跟他不是一個頻道,還惦記著被取代的事,嘀咕著說:“那野男人長得真是神顏級別,好吧,我承認我在美貌上略輸一籌,但是誰有我這隻報喜鳥貼心呢。”


  梅時雨放鬆時喜歡用散裝粵語聊天,帶著慵懶口音,竟也能接過這話:“看來那份早間報紙上的新聞是真的,傅氏家主深夜車禍危在旦夕——”


  冬至禮尚往來也接過來說:“我聽隔壁文娛部的也在討論呢,聽說千萬豪車都給撞成廢鐵了,也不知道人怎麽樣,不過神級別的大人物就算真掛,估計為了不影響家族大局,也會封閉死消息。”


  梅時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又想著。


  薑濃身為被傅家主圈養的小情人,都敢帶明星來新聞台招搖過市了,那多半是知道些不可言傳的內情,此刻不去刺探更待何時?

  梅時雨直接搶過冬至手上的熱水,燙得他纖瘦的幾根手指在動,咬著粵腔的字說:“我去給你家主播送點溫暖。”


  辦公室這邊。


  薑濃剛坐在辦公椅上,腿蓋好純白的絲絨毛毯,沿著她裙擺貼著。


  還未翻開眼前的檔案資料,緊閉的門被不打招呼推進來,完全無視了掛在門外的勿擾字眼,梅時雨進來卻未發現有野男人,這倒不妨礙他開口就說:“薑主播,節哀。”


  薑濃如今最聽不得的節哀兩個字,這樣會讓她想到季如琢的病情。


  以至於淡妝的清麗臉蛋微變,笑容也更是勉強三分:“有什麽事嗎?”


  梅時雨看她這副反應,心底的猜測瞬間被證實,他邁步走近,高挑的西裝身形借著桌沿而立,先伸手從褲袋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了過去。


  薑濃:“?”


  梅時雨那頭過了耳的烏雲短發略垂,襯得白皙的臉表情沉重:“這事我不會往外傳,話說傅家主車禍到底嚴重到了哪一步,不會是真跟報紙上說的那樣吧?”


  “車禍?”


  薑濃第一次對文字感到如此陌生,清透的秋水眼微微訝異。


  梅時雨也看她,覺得不像是裝懵,倒像是對車禍的事概不知情。


  琢磨了會,又懶洋洋地問:“你沒看報紙啊?”


  薑濃這幾日在傅家老宅養傷,對外界的消息是封閉的,別說報紙了,連手機都被傅青淮給沒收了,除了得聯係冬至說一下工作事宜,和關心季如琢開始接受治療,還能碰個十來分鍾的。


  其餘時間,她都是在翻書,給傅青淮念經書。


  梅時雨也沒費口舌,掏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了幾個關鍵詞,車禍新聞都被撤的一幹二淨,好在他有法子,隨即遞給了薑濃。


  毫無心理準備,這篇報道的每個字都刺傷了她眼。


  梅時雨說:“車禍現場照是找不到了,不然可以給你瞧下觸目驚心的畫麵,聽記者報道是說……傅家主深夜外出,連隨行的秘書司機都沒帶,可能是車技不佳吧,直接撞護欄上了——”


  薑濃指尖很涼,唇輕聲說:“他車技很好。”


  傅青淮的車技在除夕夜時她領教過,而這場車禍發生的時候和路上,正巧與那晚完全吻合,他是在趕來找她時……


  這個念頭一旦深入,薑濃又想到這幾日在老宅,與他朝夕相處的細節。


  她也不管梅時雨在場聽著,握緊了手機邊緣說:“難怪夜裏他要點檀香,原來是怕我聞見身上帶傷,睡前還哄我喝安眠的藥,是怕我想跟他親熱麽?”


  這聲音太細,梅時雨聽不太懂:“什麽香?”


  薑濃眼睫毛重重的垂了下來,好在沒有徹底失態,隻是將手機還給梅時雨:“我知道了。”


  梅時雨:“?“


  想接著問來著,卻察覺薑濃表情不好惹,話便默默地咽了回去。


  這時恰好辦公室的門被重新推開,他原是要走,回頭一看有個身形矜貴的男人步入進來,整潔幹淨的袖口露出一小截腕骨,膚色冷冽的白,連握著茶杯的手指都是精致的。


  那隻報喜鳥說的沒錯,即便是帶著口罩,都掩飾不住那股神顏的氣息。


  梅時雨略眯起眼,隻是瞧著跟傅青淮還有幾分相似。


  他拿回了大白兔奶糖,一邊走,一邊沒忘活躍氣氛,跟安靜坐著的薑濃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薑主播,你對男人的審美哦,還是這麽高級。”


  無人配合笑。


  梅時雨優雅地翻了個白眼,直接走人。


  傅青淮是將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忽視個徹底,順手將門給關上,方才出去給薑濃泡杯奶粉喝,卻被新聞台的格局迷了路,多花了五六分鍾。


  看薑濃沒了先前笑顏,默不作聲地翻閱起檔案文件。


  他緩步走過去,將冒著絲絲熱氣的奶遞過去,也熏染得薑濃垂落的睫毛有些濕潤,還未喝,人倒是透上了一股奶味:

  “你要不喜歡梅時雨,三哥幫你料理了他。”


  “——”男人聲線寡淡到聽不出真假,薑濃更是猜不準他城府極深的心思,手指翻著文件驀地頓住,抬起如水浸染過的眼看過去。


  傅青淮把口罩重新摘了,露出俊美的臉。


  他戴眼鏡時,很容易將眸底的浮動情緒藏得更徹底,薑濃盯著看,很想罵他一句騙子,話到口中又舍不得真罵。


  “怎麽了?“


  安靜半響,傅青淮又問,薑濃帶傷緣故,落在他眼裏是哪兒都易碎的,就連抬頭時,衣領露出的雪白脖子都帶著脆弱弧線。


  她不打招呼就想碰傅青淮的大衣,起先以為隻是單純的碰,也未躲。


  直到薑濃蔥白纖細的手指滑過深灰色羊絨料子,沿著冰涼的襯衫還要往裏,卻被傅青淮給攥著了腕間,他長指剛握過滾燙的茶杯,還殘留著溫度,纏繞著一絲灼感在她雪肌處。


  “門沒鎖。”


  傅青淮以為區區三個字就能讓薑濃驚慌失措,誰知她膽子也大,執意想脫他的:“傅助理,你知道麽,助理是得絕對臣服於上司的命令。”


  “有要臣服到寬衣解帶這一步麽?”


  “有,不信你回頭去脫粱澈的試試,他絕對不敢抵抗你。”薑濃解了襯衫頂端的一顆紐扣,繼而又被他給係上,這倒是跟玩鬧似的,直到她脾氣漸漸上來。


  那淡紅的唇抿著,連聲音都透著氣急的腔調:“傅青淮,你能藏一輩子嗎,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尊精致華美雕塑而成的瓷器品,磕碰了就拿去修補好,就沒事了?”


  傅青淮見她直言點破,極淡地笑了一下,卻不讓她繼續解紐扣。


  薑濃指尖都險些將他質地昂貴的襯衫扯出淩亂折痕,恨不得用盡力氣去撕碎掉來,可惜沒那個本事,隻能生生氣紅了眼尾。


  “不讓你看,是怕你看了又要哭一場。”傅青淮沒有再妄圖粉飾太平,語調低淡卻耐心解釋,指腹輕柔地拂過她眼,又沿著滑嫩的臉頰一側慢慢下來,揉了幾許那唇。


  這幾日喉嚨很渴,許是戒了烈酒緣故,又許是沒吻她了。


  傅青淮最擅長克製自身的欲望,被薑濃眼睛緊緊盯著,俊美的麵容還要帶笑:“三哥不是好端端在你身邊麽,車禍都是報紙上誇大其詞寫的,回頭三哥就公開發律師函,去敲打敲打那些媒體人。”


  “你自己撞的車,關媒體人什麽事。”


  薑濃手指發白,忍不住去覆上他的胸膛,隔著麵料摸到了清晰分明的肌肉線條,靜半響,她低語:“我保證不會哭的,三哥……你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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