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像長輩一樣給她留了後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像長輩一樣給她留了後路
趙川雲冷嗤一聲,伸手往錦盒一搭。
順著廣袖一拉,桌麵上早已沒了剛才那個精致錦盒的蹤跡。
趙川雲離開後。
丁吉利才收起臉上的諂媚笑容。
油膩的大臉對著趙川雲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濃痰。
對著門外喊了一聲。
“來人。”
一身穿帶有“衙”字短衣,配著長刀,膚色蠟黃,個子不高,身形壯實,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樹墩的男人躬身上前。
“大人。”
“那些奸商都抓拿回來了嗎?”
“回大人,一個不落全在牢中了。”
“好,”
還沒來得及等丁吉利發話,門外一名膚色黝黑,身材高瘦得像根竹竿一樣的衙差腳步匆忙跑進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道。
“大,大人,門外來了一個長得跟個娘們似的的小鬼,說是州牧大人府上的人,來跟大人討人了。”
“州牧大人?”
丁吉利小聲嘀咕了一下,很快,細小的眼睛就泛起了精光。
“州牧大人忙得很,哪有時間討什麽人?外麵那個小鬼肯定是冒充的,趕緊把他也一並拿下。”
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奸商”又多了一個,一舉兩得。
原先朝廷沒有下令要徹查北嶺稅收的事情時,這些大官一個都不見蹤影。
這徹查令一下來,個個都上趕著來他這裏找好處。
呸,一個個的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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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濕,四處老鼠亂竄,彌漫著一股尿騷味的牢房裏。
金玉金花跟其他十幾個沒有背景的小商人被關押在了一起。
就著火把的微弱亮光一看。
得。
一大半都是跟自己一同抱團取暖的合作夥伴。
果然這世道,身後沒人,是真的會死在最前頭的。
金花看著苦哈哈的眾人,忍不住扯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沒想到才分開幾天,咱又碰上了,這算不算緣分?”
其中一個蓄了胡子,身形瘦小的中年男人對著牢門“呸”了一聲。
“狗官。”
仿佛給了他回應,緊閉的牢門突然有人開鎖了。
大罵“狗官”的那個人一溜煙似的躲到了人群後。
牢門外,陸續進來了三個獄卒。
為首的那人拿著一卷藍麵名冊。
“下麵我念到名字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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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嶺跟安建的路程並不遠,騎馬的話,半天就到了。
然而從南嶺趕路去安建就必須要途經北嶺,為了節省時間,項知樂特地繞道不進城,錯過了北嶺全縣搜查逃犯的一幕。
等她趕回安建已是金玉金花出事的兩天後。
秋思麵沉如水,然而緊繃的身形卻出賣了她此時此刻的焦慮。
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一下,項知樂擰眉。
“發生什麽事了?”
秋思沉默的把一個擦拭的幹幹淨淨的樟木匣子捧到了她的麵前。
匣子不大,是一個四周以黃銅精致的包了邊的樟木匣子。
匣子上還有一封蠟封完好的信。
信的封麵端正的寫著“阿樂親啟”四個字。
字不算好看,沒有高門大戶所追求的風骨遒勁,然而字字有力,如同寫字人的寬厚敦實。
一股不安從項知樂心頭湧現。
“這是,,”
“金玉金花的鋪子被查封了,春愁陪她們回去北嶺,沒多久就遣信二回來,說她們讓我們帶著這些東西走。”
項知樂抖著手拿起了信封,摒著呼吸抽出了裏麵信。
她敢保證,信紙上的字是她這輩子看過的,寫得最醜的字。
“阿樂妹妹: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可能已經不在了。
因為如果我們在,絕對不會讓你看到這麽肉麻的東西。
謝謝你給了我們重生的希望。
其實第一看到你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很喜歡你了。
可惜跟你認識的時間太短,南嶺北嶺還有好多好看好玩的地沒帶你去看過。
我們無兒無女的,是打心眼裏把你當女兒來看了,雖然我們知道我們不配。
如果有來生,我們希望可以做你真正的親人。
匣子裏的東西不多,算是姨母給囡囡的嫁妝了。
自己藏好,不要告訴將軍爺。
金玉
金花”
看完兩個名字的落款,項知樂仰首把眼裏的水光隱了回去。
視線移到了秋思手上的樟木匣子上。
匣子邊上是一個精致的小銅扣,沒有上鎖。
她抖著手輕輕一按。
“啪嗒”一聲,扣子彈開了。
兩根做工不算精細但是分量很足的金簪,幾朵帶有南方特色的纏線珠花下麵,是滿滿當當的碎銀子。
滿滿當當的碎銀子下麵是一遝厚厚的百兩銀票。
還有北嶺一個莊子的地契,南嶺新買莊子的地契,南嶺一套兩進宅子的地契以及,北嶺的醉香居。
倉惶的蓋上了盒子的蓋子,項知樂隻覺得眼前一片迷蒙。
她從來沒有想過,兩個隻是萍水相逢,沒有血緣關係的,朋友,竟會這般真心實意的給她準備嫁妝。
項府不曾為她考慮半分的事情,她們為她考慮了。
她們怕君諾以後不要她,像長輩一樣給她留了後路。
她們聽進去了她的分析,但是害怕會連累她。
所以才讓春愁回來讓她帶著東西走。
如果這樣都不算親人,
那什麽樣才能算親人?
項知樂橫臂一抹,匣子一收。
狐眼裏泛起了駭人的冷光。
轉身快步往外走。
“去北嶺。”
秋思看了一眼在一旁自從項知樂出現後,視線就不曾離開過項知樂半分的離月。
後者依舊擼著兔子,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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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毒瘴四起。
北嶺靠北一座荒廢的城隍廟裏。
春愁帶著金玉金花一身狼狽的躲在早已褪色的神像後。
“金玉,金花,你們怎麽樣了?”
金玉雙手被夾得紅腫,嘴角的傷口堪堪結痂,看了一眼身上被鞭子抽打得血跡斑斑,奄奄一息的金花,疲憊搖了搖頭。
推了推她,口齒不清的小聲開口道。
“大春,你快走,別管我們,他們很快就會搜到這裏來了,”
連著兩天帶著金玉金花東躲西藏早已讓春愁精疲力盡。
看著往日精神奕奕的調侃她要給她介紹北嶺俏兒郎的金花如今呼吸虛弱得幾乎看不見。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血液裏的那股嗜血暴戾因子在蠢蠢欲動。
按計劃,她是打算讓信二回去給秋思報信後拿著攝政王府的侍衛腰牌打著五州州牧的名號先把金玉金花撈出來。
沒想到狗官居然不認令牌,還非要說她是假冒的,要把她抓起來。
北嶺的牢房根本關不住她,所以她胸有成竹的將計就計,打算混到金玉金花身邊保護她們,沒想到那個狗官再次壞事,居然在看到她的模樣以後,臨時見色起意,把她私下關押到了另外的牢房。
等她把狗官打暈找到金玉金花的時候,姐妹花正在被動用私刑,金花一身鞭痕,身上還壓著千斤頂,吐血不止;金玉雙手被上了夾棍,要是再慢一點,她的舌頭就要被生生扯掉,
這根本就不是在審理犯人,而是打算通過審訊直接滅口。
北嶺的縣令,好大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