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莫有德

  第四百七十章 莫有德


    天色漸亮。


    一群鼻青臉腫的高大壯漢以紀剛為首,幾十號人捆住了雙手像串葫蘆似的被衙役趕往去縣衙的路上。


    不時的引來早起百姓的圍觀。


    百姓不明所以,紛紛都在討論。


    “誒,那不是紀鏢頭嗎?昨天才看到那些人去押鏢啊,怎麽今天就被串成串串啦?”


    “唉,你們不知道嗎?紀鏢頭騙人家的錢啦。”


    “騙錢?”


    “對對,我記得之前好像已經被上門追過有一次債了,沒想到這次直接騙錢被抓,,”


    “唉,好賭惹的禍啊,”


    振威鏢局。


    項知樂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動了動略微僵硬的肩關節。


    冬忍見狀,立刻上前幫她錘了錘肩。


    與她相對而坐的,是一名身材稍矮,滿臉和善的微胖中年男人——莫有德。


    經過半宿的對質,莫有德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跟項知樂溝通了半宿,莫有德最終還是決定繼續接手鏢局,但是要從項知樂手上買下來,至於紀剛他們的所作所為,他決定要他們退錢並遣了小廝報官,與紀剛等人對簿公堂。


    莫有德的硬氣讓項知樂心底生出了幾分讚賞,她不僅吩咐春愁等一下跟中年男人去戶房做好地契的改動,還非常大方的對中年男人開口道。


    “莫老板若是需要慕某這邊的配合,可以遣人跟我這位屬下溝通,能夠提供證據,慕某這邊定不會私藏。”


    “那就謝謝慕老板了。”莫有德憨厚有禮的對他拱手一笑。


    由於擔心生變,夏念依然沒有帶地契出門。


    當她跪在地上跟項知樂說明原委的時候,莫有德笑著開口了。


    “如果慕老板不介意,莫某的車駕載上慕老板的人也是足夠的。”


    項知樂明白,地契沒有過戶,錢銀沒有交接,莫有德是擔心起變卦。


    她看向春愁,後者對她微微頷首表示沒問題。


    項知樂才頷首,“那就麻煩莫老板了。”


    ,,

    馬車到達金府門口。


    一名衣著打扮光鮮的中年婦人吸引了莫有德的注意。


    可是那名中年婦人似乎十分敏感,覺察到他的目光,立刻往他這邊看。


    莫有德連忙放下了車窗簾子。


    像極了做賊心虛。


    他暗罵自己,“莫有德你光明磊落大半生,心虛個球。”


    幾乎就在同時,兩人的談話聲傳進了他的耳中,他連忙閉嘴屏息。


    “怎麽就你回來了?”


    “金姨,你昨天該不會從我們出門就在這裏開始等了吧?”


    “沒有的事,我這是年紀大了,睡不著,,”


    不難聽出,聲音的主人在心虛。


    接著,他在馬車裏聽到了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大約過了一刻鍾。


    馬車外再次隱隱傳來了兩人的談話聲。


    “我知道了金姨,今晚的事情說來話長,這會我要先跟莫老板處理了地契的事情,其他事情,等少爺回來再說。”


    “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忙。”


    從頭到尾,莫有德都在注意聽著那名被喚做“金姨”的女人的聲音。


    她的口音,是地道的北嶺口音,說話時候腔調圓滑,落在他耳中就像唱曲一樣,

    這名女子,


    能在門口站一宿等晚輩回府,不管晚輩怎麽說,她依然還是好脾氣的叮囑晚輩路上小心,,


    應該會是個好母親吧。


    春愁跳上馬車後,莫有德再次偷偷掀起了車簾的一角,看了一眼那扇緩緩關閉的大門,記住了府門前的匾額。


    金府。


    ,,

    振威鏢局。


    莫有德跟春愁離開了以後,項知樂也沒有久留。


    在剩餘殘眾期待的目光下,她冷然轉身,不想與振威鏢局有其他瓜葛。


    在她即將踏出振威鏢局的那一刻,紀柔叫住了她。


    “慕公子。”


    簡單做了梳洗以後,她的精神狀況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


    聽到她的呼喚,項知樂停住了腳步,沒有轉身。


    紀柔還想要上前,卻被她身後的家丁攔下了。


    “讓她過來。”


    聞言,家丁們訓練有素的讓開了一條道。


    紀柔連忙走到項知樂的麵前。


    “慕公子,我之前,”


    “不必再說了,”項知樂抬手打斷了紀柔的辯解,眼底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你我本來非親非故,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也算是為妹妹當初一時心軟思慮不周買的教訓了,往後你們都好自為之吧。”


    紀柔語塞。


    確實,他們之間本就非親非故,鏢局的人惹出來了麻煩,別人憑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施以援手?

    更何況,在那之前,鏢局的人還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換做是她,她也不一定能有一再容忍的氣度,


    想到這裏,紀柔抬眸看向麵前這個其貌不揚的高瘦男子。


    如果不是麵前的人模樣太過普通,聲音太過渾厚而有磁性,且比當時的“慕公子”要高出一個頭,紀柔實在難以想象,兄妹二人的小動作竟然可以相似得如此驚人,簡直就像同一個人。


    不對,麵前的慕公子,比幾個月前的“慕公子”更加果決不近人情。


    這也許就是男女之間的差別吧。


    眼看麵前的人已經沒有了陪她發呆的耐心,紀柔對他拱手道。


    “麻煩慕公子幫我給慕姑娘帶一句話,就說,紀柔讓她失望了。”


    項知樂抬腳的動作微微一頓。


    “好,我會轉告她的。”


    直到項知樂帶來的人走得一幹二淨,紀柔目送那些人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正要轉身往回走,就看到張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後的回廊下。


    “張伯。”


    張伯駝著背,拄著拐走到了她的身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渾濁的眼裏隱含著微弱的光。


    街上,早已行人攘攘。


    “你為鏢局已經做了很多了,命中注定是這樣,咱就不要強求了。”


    “張伯?”紀柔驚詫的瞪大了眼看向身邊的老人,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就放棄了鏢局。


    “孩子,你還年輕,不要活在別人的眼裏或者嘴裏,你明白嗎?”


    說完,張伯忍不住輕咳了幾聲,短短幾天的斷水斷糧,似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精氣神。


    紀柔這時才發現,張伯臉上的溝壑看起來更深了,背也更駝了。


    但是他看向紀柔的目光依然矍鑠,“想做什麽就去做,為自己活一次。”


    老者堅定的目光,讓紀柔鼻子一酸,頓時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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