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替父王不值
第六百零二章 替父王不值
“言君諾,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暫時可信’?前些天你在北嶺找我的時候,不是這麽說的。若非為了你,我何至於跟你一道冒險頂著皇甫景的懷疑,跑一趟來這裏受苦?”
言君諾橫臂抱胸,懶懶的挑眉看向他,“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你我心知肚明。”
沈墨池一噎,低下頭,聲音小了幾分,還帶著一點小委屈。
“我本可不必這般大費周章。”
言君諾嘴角勾了勾,算是認可了他的說辭。
兩人並肩而行,一同登上了崖嘴關的城樓,動作一致的負手看向白天戰爭留下的滿目瘡痍。
尚有精力的士兵們正在城外不遠處把白天雙方掉落在地的武器收拾好,順便把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拖拽到一堆做掩埋。
“西夏真的造孽。”沈墨池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言君諾頷首,“確實。”
不過,大勢所趨,沒了西夏,總會有南楚、北齊、桑東,甚至是他那個不安分且沒能力的侄子挑起戰火,五國亂起來隻是遲早的事情。
“如今西夏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投毒,不過是因為有了歐陽瑤的鼎力相助。”沈墨池淡聲開口,眼底寒意徹骨,仿佛提起的並非他的生母,而是殺父仇人。
“怎麽,打算回去西夏認祖歸宗,找回母妃了?”言君諾轉頭看向他,語氣難得戲謔。
沈墨池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的母妃,早已病逝,那個女人,如今隻是西夏大長公主。”
“這麽執著要在箭上塗滿劇毒把你的繼父射殺,”言君諾重新把目光落在遠處,“你心裏,依然還是在意那個女人吧。”
在意嗎?
沈墨池的目光追隨著言君諾的目光,一同落在遠處蒼穹的一簇繁星之上。
過了好一會,他才悠悠開口。
“我隻是替父王不值。”
愛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也許是感覺到沈墨池的情緒變化,言君諾沒有再說話。
他本就是沒有童年的人,年幼之時親眼看著母後在自己父皇的令下慘死在自己麵前,對於自己父母之間的某些愛恨情仇,他不屑提及太多。
對於別人父母的愛恨情仇,更是沒有任何好奇之心。
可是他不好奇,並不代表沈墨池不會告訴他。
“當年,你的攝政遺詔,,”
事情從他的攝政遺詔開始,言君諾再不好奇,也得耐著心思聽下去。
從沈墨池口中,言君諾知道了先平南王沈晏殊與西夏大長公主歐陽瑤的故事。
也知道了當初沈晏殊“背叛”大凰,少不了歐陽瑤的推波助瀾。
而偷取他的攝政遺詔,不過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他攝政以後會對平南王這一脈下手,給沈墨池多留一張底牌罷了。
至於沈墨池說他上一世揮軍反了大凰的理由,除了要為給沈晏殊報仇以外,主要就是言北祁在位期間,削藩之勢太過猛烈,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就在他打算起兵之時,恰逢某個蠢女人也在造反,他就幹脆隔岸觀戰,直至某個蠢女人找到了他,他就順水推舟的與她合作了,
眼看沈墨池的故事越說越歪,言君諾不悅的打斷道,“你說你父母的故事就說你父母的故事,扯上我的王妃作甚?”
小心思被戳破,沈墨池一噎,憤憤不平的把故事拉回到自己的父母身上 。
如同很多話本子開篇一樣,沈晏殊在遇到刺殺之時受了傷,被歐陽瑤所救,為了安全起見,兩人都隱瞞了身份,獨處期間,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然而,作為大凰唯一異姓王,沈晏殊對於某些身份上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彼時歐陽瑤化名池瑤,自稱是江湖上一個藥族小派的小姐,因父母雙亡,被仇家追殺,才不得不隱瞞身份。
如此蹩腳的理由,隻要細想就能推翻她的說辭,然而,偏偏聰明一世的沈晏殊在歐陽瑤麵前像著了迷一樣,被這個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根據下人所說,父王與那個女人在剛成親之時,確實也有過一段恩愛的日子。
但是,那份恩愛,在什麽時候開始變味的,很多人都說不出來。
隻知道,在那個女人生下了他以後,兩人發生過一次爭吵,之後,
一切似乎都沒變,但是,一切,又好像都改變了。
自沈墨池記事開始,他就發現了父母之間的感情,很是奇怪。
若說父王對那個女人很是在意,但是他卻常年不沾家。
回來也隻是抱著尚且年幼、連話都還未說全的他一字一句的念兵法,讀諸史。
在他大一些的時候,為他請來教習師傅,偶爾回來也會親自帶著他外出,教他騎射。
一般到那種時候,那個女人都會很自然而然的走開。
等到父王再次披甲征戰之時,那個女人才會重新接手他的教養,親自教他製毒用毒。
對外,他們一家三口也有過“幸福”的時候,隻是那種幸福的時光,並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在六歲那一年,他發現了那個女人的“秘密。”
“在父王征戰之時,那個女人到底做了多少采陽補陰的事情,連我自己也已經記不清了。
畢竟那種肮髒事被我碰到了也不止一兩次。
有時候是在花園,有時候是在涼亭。
可笑的是,即使父王回來了,麵對確鑿證據,父王也隻是把奸夫處死,那個女人,依然還是平南王妃。
直至父王後來被言君,也就是先皇秘密賜死,父王的心腹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到北嶺,把這樣的驚天秘密帶回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惡毒的女人,竟然用我的性命來要挾父王為西夏賣命。
在父王的孝期內,那個女人甚至不改浪蕩本色,不但不為父王披麻戴孝,還公然在她跟父王一同生活過的主院裏跟奸夫尋歡作樂,
我毒殺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女人的奸夫。
那一年,我八歲,我親自撞破了她的肮髒事,與她撕破了臉,可笑的是,直至那個奸夫在她麵前咽氣,她都沒有給奸夫施舍一個眼神,甚至在我麵前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再沒多久之後,那個女人就‘死’了,‘死’回去西夏了,”
從此,女人在他的心裏就是“薄幸狡猾”與“不知廉恥”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