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其實都撐不下去了
第656章 其實都撐不下去了
在墓碑前,戈佩就有什麽就說什麽了。
她說,“你在恨你自己。”
葉梟蹙眉看向她,“你要是沒話說的話,可以不說。”
“你為什麽恨陸家呢?你全是因為姐姐嗎?不是,你對姐姐的感情,更多的其實是愧疚,沒有幾分愛情,你的怨恨,是來自於當年,她為了救你犧牲自己,你無能,你沒有辦法保護好陸家,所以,你就開始報複性的跟陸家作對,後來即使陸勁宴死了,你也不想善罷甘休,連帶著陸家的兩個兒子也跟著討厭。”
葉梟的心狠狠一震。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
但是這些話,又好像沒有問題。
戈佩的話字字珠璣,是把他的胸膛剖開,把心挖出來給他看。
他無處可逃。
不想麵對自己醜陋的心,所以閉眼不看,這麽多年,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戈佩見他臉色這麽難看,故意問道,“我還有很多話呢,你還要聽嗎?”
“不用說了。”葉梟的聲音喑啞。
戈佩,“那我就先走了,你跟姐姐說會話吧。”
“嗯。”
戈佩走後,葉梟把那封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原本是要燒給她的。
她托夢給戈佩,就是對自己還有念想,但是她不應該還有念想。
這麽多年了,她一直困在回憶裏,困在所謂的家族婚姻裏,困在所謂的貞潔裏。
她不該被葉梟耽誤了。
如今在另一個世界,葉梟想說的是,“投胎去吧,下一輩子,你應該做一個更幸福的女人,遇到真正疼愛你的男人,這一生你遇到我,是你的劫數。”
要不是他,換做另外一個男人,她的命運也不會這麽坎坷。
葉梟對著墓碑深深的鞠了個躬,站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戈佩在車子裏快要睡著了。
見葉梟上來,她打了個哈欠道,“你可算來了,都幹了什麽啊。”
葉梟現在心情沉悶,不想說話。
戈佩發動車子。
在路上,戈佩又多嘴問道,“你跟葉心音到底在吵什麽?”
葉梟本不想說的。
可是如今,他憋著也沒有什麽意思,就說道,“陸勉要死了,你知道吧。”
戈佩無所謂道,“我知道啊,他得了癌症。”
“癌症這東西沒法治,他要死,也是他的命。”
“幹嘛,葉心音要給他治好啊?這不是異想天開嗎?之前得胃癌,能治好就已經算是老天爺額外開恩了,現在他的癌細胞擴散,早就該死了。”
“我知道這些,你不必重複一遍。”
戈佩好奇問道,“你想幹嘛?葉心音跟你吵架,是求你幫她嗎?”
因為葉梟以前是神醫。
但是他的神奇之處,不在於給西藥做出貢獻,而是在中醫上麵格外出彩。
葉梟之前有一個老師傅,是比他還要厲害的隱居半仙,從未出現在城市裏,如今要是還活著的話,也是百來歲了。
反正戈佩是不相信什麽神仙的。
都是自己的技術厲害罷了,也有運氣的成分。
葉梟說,“當年我的師傅救了很多人,他一生坦蕩,隻救急救窮,不救有錢人,但因此,他被有錢人打壓,在十年前就已經不再露麵了,現在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戈佩眯了眯眼睛,被葉梟這句話給整得不知道怎麽說了。
他想表達什麽呢?
突然提及自己的師傅,是想跟葉心音妥協,給陸勉治病嗎?
戈佩嘲諷道,“你不會真的就要原諒陸家人吧?陸勉現在你也要治,你跟你女兒一個德行,都是假菩薩心腸。”
“我沒有說要治。”葉梟道,“我的事,跟你又有什麽關係,你在這多嘴什麽?”
戈佩聳肩,“隨便你咯,你厲害,你想幹什麽都可以。”
車子到了地方,戈佩沒下車,葉梟頭也不回的走了。
戈佩靠在椅子裏,拿出一支煙點上。
……
陸勉倒下了。
從上次去過實驗室之後,回家就不斷咳嗽。
他之前一直硬撐,現在是撐不住了,一次暈倒之後,就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
葉心音來看過,跟米露說,“先照顧吧,我不能給你結論。”
米露站在那,看著一動不能動的陸勉,精神拉扯了很久。
眼前不斷有影子忙碌,影影綽綽,她什麽都看不清。
隻能看清陸勉消瘦的臉頰,深陷的眼窩。
還有逐漸沒有聲息的身體。
米露低聲道,“葉心音,即使他癱了,什麽都不能動了,渾身都是假的,那也是我所期盼的。”
葉心音,“一個全身癱瘓的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我知道,但是他至少還活著,我每天醒來,他還能看看我,知道我是他的妻子。”米露哽咽道,“要是沒有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葉心音心裏一酸,“別為難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吧。”
“我接受不了,不管什麽代價,不管最後他變成什麽樣,都讓他活著,好不好?”
“米露,我已經……”
已經盡力了。
即使求來葉梟,也不一定能治好他。
葉梟的病實在太棘手了。
渾身都是癌細胞。
要是常人,早就死了。
葉心音吸了吸鼻子,跟米露說,“其實陸勉,也撐不下去了,癌症是格外痛苦的病,他時時刻刻都在疼,疼得睡不著,疼得無法呼吸,但是他為了可以多待一段時間,一直撐到現在。”
她看向床上的陸勉,他嘴巴微張,沒有了意識。
但是微眯的眼睛裏,還能看到一點生命的存在。
他在硬撐。
但是身體已經不允許。
米露泣不成聲。
她自私的想讓陸勉活著,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隻要活著。
但是又不想讓他這麽痛苦。
這個選擇對於米露來說實在太痛苦了,她不想麵對,背過身去哭。
葉心音的心像是被什麽揉捏著,無法呼吸。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響動。
葉心音看過去,卻沒見人影,隻留下一道半開的門。
葉心音擦幹淨眼淚,走出去,隻看見大頭在外麵。
“你怎麽在這?”她問。
大頭被這悲傷的氣氛沾染了,也覺得難過,“我跟陸總一起來的。”
“那陸景霄人呢?”
“走了,剛才聽完你們的對話,轉身就走了,去哪兒我也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