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沒有靈魂的軀殼
霍桓坐在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根雪茄,臉上布滿了漠然之色。
他這一生,就是為慕青檸而生,為慕青檸而死,其他所有的事在他眼中,都是過眼雲煙。
一個本就不被他承認接納的兒子,他從來就沒有放在過眼底,送進刑堂又何妨?
當初,他是給過那小子機會的,可是那小子卻非要一次又一次的來破壞他的好事。
他沒有那麽好的耐心跟他繼續耗下去了。
霍桓將雪茄在煙灰缸裏摁滅,冷冷的站起身吩咐道:“先送進刑堂關著,如果他死都不願意妥協,那就按流程走,死了活該,不死算他命大。”
“是……”
旁邊穿著黑色衣服的下屬低低的領命,聲音裏卻帶著一絲不確定。
因為,他怎麽都沒料到,先生居然真的要對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下手……
先生用盡半生精力和財富,才創下了這偌大的暗夜組織,說句不好聽的話,先生已經快五十歲了,總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到時候,這麽大的組織,總該有人來接管,最適合的人,便是先生的兒子,可是先生卻要置自己的親兒子於死地……
那下屬怎麽想,都想不透霍桓為何要下如此死手。
當初軍部和暗夜正麵對上的時候,先生也隻是請人洗去了少爺的記憶,並不曾對少爺動手。
後來,少爺恢複過來,再次對暗夜組織進行絞殺,先生折損良多,也從未想過要少爺的命。
先生不惜一切抓走少爺的女兒,也隻是想用嬰兒威脅少爺別再插手暗夜堂的事情而已。
從頭到尾,先生都沒有真正的想要過少爺的性命。
可是現在,先生為什麽卻要將少爺送進刑堂……
還不等他想清楚,霍桓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下屬一出去,客廳就空了下來,窗外的樹枝被風吹著搖曳著,樹影照射進來,一室斑駁。
霍桓本想起身進房間,可是在看到那一扇緊閉的房門時,他的眼眸忽然浮起了一抹黯淡,他靠坐在沙發上,沒忍住,又點燃了一支雪茄。
煙霧繚繞之中,他寡情冷厲的麵容稍顯的有些柔和。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緊閉的門上。
明明隻是一扇門,可他卻仿佛透過這扇門,看到了慕青檸緊閉的心扉。
二十多年了,他和青檸在一起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可是那個女人的心卻猶如冰塊一般,怎麽都捂不熱。
他幾乎用盡了所有他能用的辦法,卻依然無法讓慕青檸再一次愛上他。
二十五年前,年輕的慕青檸站在他的麵前,告訴他,說她愛他。
那些記憶明明都已經很遙遠了,也變得模糊不清了,可是他卻永遠都記得慕青檸那雙被愛意填滿了的月牙眼。
那時候的她,是那樣的愛他。
可是,他卻失去了那樣純粹的愛著他的慕青檸。
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而今的慕青檸,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表麵上屈服他,暗地裏卻總是要逃離。
他真的是沒辦法了,沒有任何辦法了,才想出了這樣的下下策……
霍桓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起身走向客廳的儲物櫃,然後將一個桃木製的盒子給取了下來。
那盒子上貼了黃紙封條,看起來似乎是被做了什麽法術一般。
霍桓麵色嚴肅,小心翼翼的將那黃色的封條給撕開,取出了一個黃色的紙包。
他將紙包給打開,裏麵是淡粉色的粗砂粉末,在燈光下透著瑩瑩的光。
這是多情水的配料之一。
他走訪了全世界各地許多地方,才要到了這一味配方,又請孔大師做了法,才將這配方保存了下來。
給他這個配料的人說,隻要在多情水中再添加一些他的血液,那麽,喝下這杯水的人,就會徹底的愛上他。
但是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讓對方心甘情願的將這杯水喝下去。
他答應慕青檸不再傷害蘇紫和那個孩子,慕青檸答應他心甘情願將這杯多情水喝下。
隻要她喝下了這杯水,那麽,她一定會像二十五年前那般愛他。
對,一定會這樣。
霍桓拚命的在心裏說服自己,這才顫抖著手接了一杯溫水,將那包粉色的粉末倒了進去。
一杯無色的清水瞬間變成了銀粉色。
霍桓盯著那杯水,然後抬起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自己的血液滴了幾滴進去。
他的血一被滴進去,一杯水忽然就從粉色變成了猩紅色,看著就像是一大杯血,血腥味也散發出來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小心翼翼的將杯子拿起來,抬步朝房間門走去。
慕青檸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口緊張的連忙閉上了眼睛,裝作熟睡了的樣子。
雖然她知道霍桓愛她,可是她卻是從內心深處都害怕這個男人。
那種害怕和恐懼,已經長在了她的骨髓深處,無論她怎麽的偽裝平靜接受,都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哢噠。”
房門的把手被旋轉,房門被推開,慕青檸的那顆心徹底懸在了嗓子眼。
很快,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床邊凹陷了一塊,然後霍桓將什麽東西輕輕地放在了她的床頭櫃上。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又想幹什麽,她也不願意去麵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隻好死死地閉著眼睛裝睡。
坐在床邊的霍桓看著床上的人不停抖動的羽睫,不由輕輕地笑了:“青檸,我知道你沒睡。”
少年時期他就知道,每每青檸裝睡時,總是那長長的羽睫會出賣她。
她不擅於說謊,更不擅於偽裝,任何時候,總能被他一秒鍾拆穿。
可是少年時的說謊和偽裝,充斥著青春時特有的朦朧和愛戀。
而今,她偽裝,卻是為了逃避他。
霍桓的目光落在床頭的那杯猩紅的液體上,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很快,很快他們就可以像二十多年前那樣,彼此愛慕,彼此心心相印了。
那杯叫做多情水的液體放在床頭,倒映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卻莫名發出了一絲詭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