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顧盼抬頭看他。
陸雋也垂著眼眸凝望著她,指腹摩挲她柔嫩的臉頰。
男人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神很溫柔很溫柔。
暖色的燈光從頭頂灑下,落在他身上,使他肌膚更顯蒼白,從顧盼的角度望去,甚至能看見他脖頸上的淡青色血管,看起來既漂亮又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跟稍早前抵在出租車門上,用著高大的身軀,拚盡全力守護她的模樣,形成強烈對比。
她明明應該生氣,斥責他一次又一次的莽撞行事,也不希望他再一次為她陷入險境;然而當自己被困在出租車上,渾身無力而又深陷恐懼時,他拉開車門的那一瞬,她真的有種在絕望黑暗中迎來希望曙光的感覺。
就像當初逃離淹水商場時,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那種心口瞬間被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充盈、填滿的震撼,久久難以平複。
“盼盼?”
顧盼沉默得太久,久到讓陸雋坐立難安,他忐忑地看著她,右手重新攬回她的細腰,重新用力將她按進懷裏。
“我……”陸雋舔了舔唇角,有些不確定地問,“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你別生氣,當我沒說……”
他像對待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地哄她。
小心翼翼,怕碰碎了她般的,輕聲呢喃。
卑微而又虔誠;深沉而又隱忍;熱烈而又克製。
這種發自內心的純粹的愛,遠比那天他在直播鏡頭前,在全國觀眾的見證下,所說的那些毫不保留的告白,更加地動人。
在顧盼的心尖帶起一陣陣顫栗。
她臉埋在男人懷中,眼眸緊閉,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
鼻尖縈繞不散的藥味,仿佛在提醒她,這個在人前總是高傲強勢,氣定神閑;在商場上向來殺伐果絕,強大得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早就為了靠近她,害怕失去她,傷痕累累。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曾退縮。
就像個不懂放棄為何物的瘋子,一次又一次,堅定不移地,朝她走來。
一往無前,勢不可擋。
偏執而又瘋狂。
“盼盼?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你別嚇我。”
男人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柔軟的薄唇也再一次貼上她的額頭。
顧盼感覺到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不止嘴唇,就連他強勢地攬著自己的有力手臂,此時亦微微發抖。
她心裏有個地方突然就疼了起來。
陸雋左手打著石膏,麻醉還沒退,右手抱著顧盼不敢放,想按呼叫鈴都沒辦法,心急如焚。
就在陸雋考慮要不要放聲大喊時,顧盼終於抬頭看他。
“我沒事。”
陸雋看到她一雙眼依舊紅彤彤的,心裏狠狠一疼。
他在她眼尾輕吻著,輕聲慢語地說:“怎麽了?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你起來,我幫你按呼叫鈴,讓護士進來幫你檢查一下好不好?”
男人昔日的疏離淡漠,早已被溢於言表的溫柔與擔憂所取代,就如她記憶中那個人前冷漠而獨對她溫柔的少年。
那個她曾經用整個青春去喜歡的少年。
獨一無二的哥哥。
顧盼沉默地看著他,搖搖頭。
陸雋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的確讓她感覺到了真誠,讓她明白,她當初所以為的“追妻遊戲”,並不是一時興起。
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他會有這麽大的轉變呢?
是因為她消失整整半年,他害怕了,所以幡然醒悟?
顧盼做了個深呼吸,輕聲道:“哥哥。”
“嗯?”
陸雋漂亮的桃花眼裏泛著細碎的光,溫柔得不可思議。
“現在,我是相信你是真的愛我。”
陸雋的心跳在頃刻間停了半拍。
仿佛不敢相信。
整個人怔怔地望著她。
下一秒。
心跳突突的開始加速。
“但是……”
顧盼垂下眼眸,目光掠過男人的喉結,下顎,嘴唇,而後對上他那雙清冷而又勾人的桃花眼。
“我們結婚之後,為什麽總是不回我微信?”
“為什麽明明喜歡我,以前卻總是對我忽冷忽熱?”
半年前離開江城的時候,顧盼就告訴過自己,以後不管喜歡上誰,不管跟誰在一起,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將疑問憋在心裏。
她不想再自己猜。
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兩人結婚後,陸雋人前對她疏離淡漠,人後又對她極盡誘惑,勾得她神魂顛倒,真的讓她有些陰影。
她擔心,要是自己哪天真的重新接受陸雋,這狗男人又會有恃無恐,故態複萌。
顧盼的神情嚴肅而又認真,陸雋喉結滾動了下,攬著她腰肢的大手不自覺地收緊。
“盼盼,哥哥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聽完之後不能生氣。”
他清雋的眉眼難得地浮現一絲窘迫與明顯的緊張。
“也不能不要我。”
顧盼沒吭聲。
陸雋臉色微沉,側過頭,緩慢地啄著她的頸側、耳根。
他的吻很溫柔,也很纏綿,讓人流連忘返。
顧盼被他親得耳根微紅,膝蓋發軟,她微微撐起身子,警告地瞪他。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說到一半,男人的大手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強勢而又不失溫柔地將她按回懷中。
顧盼心髒驟縮。
他的唇重新貼上她的耳廓,沙啞的嗓音帶著瘋狂的熾熱和陰暗的壓抑:“我怕我會忍不住,將你藏起來。”
顧盼怔了下:“什麽?”
他的唇貼上她光潔的脖頸,輕輕摩挲著,纏綿而又溫柔,卻也帶著瘋狂而又壓抑的陰暗,危險的感覺讓她心尖都在顫栗。
“盼盼,你永遠也不知道,回國之後,我在顧家看到你的第一眼,心裏就有一道聲音在叫囂。”
陸雋突然沉默下來,久到顧盼不耐煩地動了一下,催促他:“哥哥再不說,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男人低啞的嗓音,才又重新在她耳畔緩緩響起:“那道聲音叫我把你藏起來,關起來,綁在床上。”
顧盼呼吸一滯。
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陸雋。
陸雋低眸看她,眼眸裏盡是陰暗的偏執,喑啞的嗓音裏,是低沉的欲`望:“這樣你就隻能看我,隻能依賴我,隻能愛我,誰都不能再覬覦你,也不能再多看你一眼。”
隻有他看得到她,隻有他能擁有她。
讓她將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味道,深深刻在骨子裏,烙印在心頭上;讓她心裏眼裏隻有自己,隻記得與他一塊時的愉悅滋味。
顧盼根本不知道自己對他而言是什麽樣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對她的掌控欲以及占有欲有多變態,變態到他一回國就想囚禁她。
陸雋一直知道自己心裏有病,自從那年離開江城就病了。
明明遠在異國他鄉,明明又累又忙,明明看不到她,但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會忍不住幻想,等他回國時,不管顧盼是不是早就結婚,不管她還喜不喜歡自己,他都會把她弄回身邊,極盡占有。
讓她時時刻刻沾染上他的味道,再也沒辦法像當年一樣狠心無情地拋棄他,再將自己耍得團團轉。
陸雋知道自己的感情很扭曲,也很不對勁,他一直在看心理醫生,但是根本沒用,他想要顧盼想要得發瘋,隻要一想到她,心裏那股陰暗就會如藤蔓般瘋狂滋長,根本控製不住。
當初陸雋是真的想這麽做的,想把這些陰暗可怕的念頭付諸行動,但是當他坐在顧家大廳的沙發上,抬頭看到顧盼穿著純白的小洋裝,從樓梯上,一步一步來到他麵前。
當她羞澀地垂下眼睫,輕咬唇瓣,甜美而又溫柔地喊他哥哥時,這幾年來在心裏不停地瘋狂叫囂的那道聲音,突然間就消失了。
他隻聽得到她又輕又軟的嗓音,眼裏也隻有她甜美的笑容。
他恨她,但更愛她。
他想要她想要得發瘋,但又怕太靠近會忍不住毀掉她。
想她隻屬於自己,隻看得到自己;但又想她開心,看她事業有成,有越來越多的粉絲能喜歡她、支持她。
他對顧盼的感情太矛盾,於是他最後終於親手弄丟了,他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寶貝。
趴在他胸膛上的顧盼始終沒有說話,陸雋攬著她腰肢的手再度收緊,顫抖。
他閉了閉眼,重新隱藏起所有的侵略與陰暗,嗓音極低,也極溫柔:“盼盼別怕,我沒有那麽做,我也不會那麽做,我有在努力吃藥控製自己,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會傷害你的事。”
陸雋深吸一口氣,聲音因為極力壓抑而微微顫抖:“我也不會再對你忽冷忽熱,不會再有恃無恐,不會再逃避自己的心意。”
不會再害怕失去你,就不敢愛你。
不會再害怕傷害你,就不敢靠近。
更不會再自以為是,高高在上。
所以,盼盼,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愛我?
偌大的病房裏,壓抑而又安靜,男人明顯壓抑的呼吸聲,急促而又粗重,略顯突兀。
顧盼不說話的每一分每一秒,對陸雋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他很快就受不了,再度低下頭去,去尋找她的嘴唇。
男人的唇從她的耳畔掠過,來到她柔軟的嘴唇。
扣在她纖腰上的大手突然收緊,他重重含住她的唇。
男人的吻炙熱,滾燙,而又隱忍到極致。
卻仿佛,能灼傷她的心髒。
等顧盼反應過來時,已經在回應他的吻了。
她不知何時弓起背脊,撐著手,傾身去吻他。
她雙手掌心觸碰到的是男人堅實的胸肌,長發自她臉頰兩側披散下來,遮擋住男人漂亮清雋的眉眼。
陸雋半躺在升起的病床上,眯著眼,仰著脖子看她,眸色很暗。
所有的陰暗與偏執,都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眼眸深處,隻餘深深的溫柔與滿足。
男人蒼白的脖頸與臉頰,漲潮一般漫起誘人的紅。
顧盼眼睫輕顫,微微睜開的杏眸裏,浮著一層水霧。
模糊地視線裏,男人眼尾處隱隱泛著一抹紅,在蒼白肌膚的襯托下顯得極為妖異。
男人的眼眸,溫柔中帶著欲色。
四目相對的這一刻,顧盼忽然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失控的心跳讓她渾身泛起陣陣顫栗。
她逐漸沉醉在陸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
那雙,從始至終,都隻看到得自己的眼眸。
吻漫長而深入。
就在兩個人都開始喘不過氣時,病房的門忽地被人敲響。
“盼盼,你跟陸雋談完了嗎?簡助理說有急事要通知他。”
是顧沉的聲音。
大哥就站在病房外,隨時都有可能進來……
顧盼急促狂跳的心髒猛地縮緊,像是再也不能負荷一般,她猛地站直身,後退一步,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失律的心跳讓她指尖控製不住地顫栗,嘴唇舌根都是麻的,臉頰耳根也燙得要命。
顧盼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也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心悸得難以自持。
就連昨天陸雋幫她……都沒有。
顧盼羞恥地咬了咬嘴唇,偏過頭,做了個深呼吸,這才故作冷靜地垂下眼眸,望向陸雋。
陸雋依舊躺在病床上,平時清冷禁欲的桃花眼,染上一抹淡紅,微微上翹的眼尾帶鉤似地撩人。
他跟她一樣,胸膛不停地起伏,被她啃咬得有些紅腫的薄唇微啟,輕輕的喘著氣。
身上的病服不知何時被撩了起來,露出結實漂亮,壁壘分明的腹肌,勁瘦的腰。
他微微仰著脖子,半睜的眼縫潮濕,近乎迷戀地看著她。
眼底猶帶欲色。
突起的喉結上下滾動,莫名透著野性。
“盼盼……”
他嗓音又低又沉,透著點倦懶微啞,蘇得讓人腿軟,輕易就能蠱惑得人神魂顛倒。
顧盼心髒猛地一顫,臉頰湧上一股熱意,耳廓也被震得發酥發麻。
她抬手揉了一下耳朵,猛地上前,伸手,遮蓋住他那雙深邃而又充滿誘惑的桃花眼。
簡直就是個勾人心魂的男妖精。
陸雋困惑地“嗯?”了聲,眼睫輕眨兩下。
男人長而濃密的睫毛掠過掌心,帶起一陣麻癢,顧盼仿佛被燙了一下,刷地收回手。
滿臉通紅。
再度對上陸雋那雙迷蒙而又溫柔的眼眸。
顧盼心髒猛烈顫抖,連帶手指都不受控蜷縮了下。
“……”
這男人真的太欲了。
脆弱而清冷。
還乖。
忽然很想繼續親他。
這個想法實在太過羞恥,顧盼臉上的熱意完全降不下去。
大哥就站在病房外,還在敲門喊她,她腦子裏居然都是陸雋。
顧盼微微偏開頭,避開男人的目光,正想後退一步,腕子就猛地被陸雋拽住。
“盼盼……”
陸雋眼神清醒許多,隻是嗓音依舊沙啞得厲害,一開口就勾人耳膜,尾音撩人。
“你不會後悔了吧?”
“你……”陸雋喉結艱澀地滾動一下,“在害怕嗎?”
顧盼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垂眸道:“沒有,我沒有怕你,簡助理不是有急事嗎?先讓他進來再說。”
陸雋將她逃避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握著她腕子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眼睫輕顫。
他安靜地看著顧盼微紅而又美好的側臉幾秒,輕聲道:“好吧……那你讓他們進來。”
“……”
怎麽語氣聽起來怪委屈的?
顧盼擰眉看他一眼。
陸雋神色很淡,根本看不出情緒,隻是剛才始終直勾勾地看著她的桃花眼,現在不再看她,而是微微垂著,涼薄的嘴唇微抿。
很有以前那股愛搭不理,冷漠疏離的味道。
要是之前,顧盼肯定又要誤會,但不知為何,聽完稍早前陸雋那些毫不遮掩,近乎自我剖白的話之後,她莫名看出了一點委屈的味道。
“盼盼?你跟陸雋在幹嘛?再不出聲,我就開門了。”
顧盼太久沒有回應,病房外的顧沉已經快耐不住性子,聲音明顯多了幾分急躁。
顧盼不得不喊道:“哥,再給我一分鍾!”
顧沉安靜下來,也不再敲門。
顧盼垂眸掃了眼握在腕子上的大手,接著看向陸雋打上石膏,懸吊在胸前的左手。
她抿了抿唇,忽地俯身,撐著病床床沿傾身看他。
近得仿佛要吻上他一樣。
陸雋呼吸微滯。
“所以哥哥以前都在壓抑自己是嗎?”
陸雋抿唇,點頭,慢條斯理地說:“但我已經知道那麽做是不對的,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對你。”
“哦……”顧盼好笑地睨他,“當初是怕嚇到我?”
陸雋輕輕嗯了聲。
“……”
顧盼目光複雜。
也終於明白,為何這狗男人破罐子破摔之後,會跟以前差那麽多,還越來越黏人。
“我沒有生氣,”顧盼衝他溫柔一笑,“也沒怕你。”
陸雋的心仿佛瞬間被填滿,唇角不自覺地翹了翹。
顧盼緩緩站直身,拉開他的手,轉身喊道:“哥,好了!”
病房門立刻被人拉開,簡助理滿頭大汗,推著輪椅衝了進來。
陸雋漫不經心地睨他,看清楚簡助理的臉色之後,皺眉道:“什麽事這麽慌張?”
顧沉步伐沉穩的跟在後頭,抬眸掃了妹妹一眼,目光掠過她略微紅腫的嘴唇,眉稍微挑。
顧沉很快來到顧盼身邊,不鹹不淡地問:“親這麽久?”
顧盼:“……”
她想否認,但是剛剛他們好像的確親了很久。
站在病床旁的簡助理急道:“陸總,不好了,夫人心髒病發從二樓摔了下來,現在正在手術室裏急救!就在這間醫院!”
陸雋猛地坐起身來,因為動作太急、太快,牽扯到身上其他的傷,眉頭重重地擰了一下。
顧盼亦是臉色煞白:“媽怎麽會從二樓摔下來?”
簡助理說:“聽家裏的保姆阿姨說,夫人跟沈小姐發生爭執,兩人當時就站在樓梯口,保姆阿姨想要上樓查看究竟時,兩人就一起摔了下來。”
“媽在哪個手術室?立刻帶我過去。”
陸雋一開口,簡助理立刻將他扶到輪椅上坐下。
顧盼也走過去,幫他將點滴移到輪椅的醫療杆子上掛好。
幾人來到手術室前時,張姨正在門口來回踱步,神色緊張。
張姨看到顧盼跟陸雋一起過來,微微一怔。
顧盼問:“沈煙呢?”
張姨說:“沈小姐摔下來之後昏迷不醒,醫生正在給她做檢查。”
接著張姨開始解釋事發經過,說到她聽到“綁架”什麽的時,在場的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陸雋臉色尤其難看:“你確定你沒聽錯?沈煙跟人講電話時,說了‘綁架’?”
張姨拚命點頭:“雖然當時我人在一樓,但是沈小姐非常激動,大老遠都聽得到她的聲音。”
陸雋立刻讓簡助理去通知警察這件事。
作者有話說:
標黃的這段完全是脖子以上,請審核高抬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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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太喜歡這種甜甜的對手戲了
陸雋:我也喜歡
顧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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