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看透

  晴司看著雙子姐妹，看著那兩張漂亮的面孔，看到面孔之後隱藏的東西。


  內心的不快感，已經近乎滿溢。


  嘴裡說出的，毫無疑問，是鄙夷的話語。


  雙子姐妹的表情僵住。


  美佳、千秋、星秀的表情也凍結。


  前者兩人是因為從小到大，沒聽到過這樣直接的侮辱。


  後者三人是因為沒能想象到，這等嫌惡的話語，會從那人的嘴裡說出。


  這不符合，他們方才所確認的，那「英雄」的印象！


  然而，這不過是他們誤會了。


  春田晴司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也從未想過當英雄，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的行事準則都跟「英雄」二字沒有絲毫關係。


  也許在他人眼裡，他某些作為稱得上是英雄，但那不過是他所想要做的，恰好符合他人對英雄的印象而已。


  從開始到現在，他的行事始終未變，那就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無關其他！


  「真是……噁心啊，你們……」


  「剝掉那身皮囊后，還有什麼？虛偽的話語，做作的表情，惡劣的眼神……哪怕是廁所里爬出的臭蟲，都比你們要順眼。」


  「明明什麼都不懂，卻自以為已經很懂的小鬼，愚蠢無知地長大后，形成的就是你們這種傢伙。」


  「錯誤地認識周圍和自己，又沒被糾正過來，完全的教育失敗的產物，到最後也就是在臭水溝里腐爛掉的下場吧……那樣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把其他人，把自己的親人，都傷害到。」


  「你們說照顧了十幾年的弟弟？笑死人了！你們能對著自己的真心再說一次，真的有把他當成弟弟嗎！？」


  晴司眼睛里，投射出一絲冰冷的憤怒，臉上所流露的，是看到腐臭垃圾般的鄙夷表情。


  他可以斷言，眼前這對姐妹，身為人類，有著嚴重的缺陷。


  因為她們是，眼裡只有自己的，極度自私自利的，極為惡劣的傢伙！


  就跟他前世所見過的，那些已經徹底腐爛掉的貨色，一模一樣。


  見過太多了啊。


  看得太清楚了啊。


  所以……很噁心啊——


  「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們那種態度，那種眼神，是把親人當成狗一樣的眼神……不，可能還要更差，只是當成玩具一樣吧！？」


  「有趣就逗一逗，玩一玩，沒有意思的時候，覺得已經沒有價值的時候，就一腳踢開！」


  「你們敢說自己不是這麼想的嗎！？」


  這時，晴司的氣勢……不，已經不能說是氣勢，而是極具壓迫感的，幾乎若有實質的，冰冷情緒的凝結體。


  像是一隻龐然巨獸，以穿透一切的眼神瞪著雙子姐妹，緩緩張開恐怖的大嘴——


  「光是看到你們這樣的傢伙，我就超級想吐啊！！！」


  時間彷彿凍結了。


  場面一片死寂。


  天海凌音，天海琴心，兩姐妹完全僵住了。


  那彷彿洞穿她們身軀，瞪視她們本質的鄙夷目光，以及赤*裸直白的，沒有絲毫掩飾的憤怒與憎惡，彷彿一座崩落的大山，將她們完全埋沒！

  從小到大，她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雖然她們也有面對過憤怒的人，暴怒的人，氣急敗壞的人，但這次……不一樣。


  原野清吾眼裡並沒有狂亂失控的渾濁之色，這說明他基本上是清醒地、理智地，朝她們迸發如此徹底的鄙夷情緒。


  這很不正常，而更不正常的是，這股朝她們迸發的情緒，其中積累的東西，似乎無比地龐大。


  龐大到，彷彿具有實質性的力量！


  讓她們，難以抵抗。


  可怕，太可怕了。


  恐怖，好恐怖啊。


  天海凌音和天海琴心，意識到自己是在面對著，一個超出了她們想象的存在！


  她們沒有看透他。


  但他卻看透了她們。


  不被她們的美貌迷惑半分，直視她們的本質，並表示無比的唾棄。


  怎麼會有……這種男生啊！？


  ……說出來了啊。


  晴司內心自嘲。


  自從發現到她們就是自己最厭惡的那一類人的瞬間，無數前世記憶深刻的畫面在腦海里閃現，心底的陰鬱膨脹了起來，以至於說出這麼難聽的話語。


  一定會嚇到其他人的吧。


  但他，並不後悔。


  因為他所說的，都是他真正想說的。


  雖然……未必會被理解。


  美佳、千秋、星秀……此刻全都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美佳等人完全想不到，晴司竟會如此地……刻薄。


  無論是言語，還是態度。


  儘管不是針對她們，但在旁看到、聽到，也能感受到那冰冷恐怖的浪潮。


  這讓美佳三人感到陌生。


  然而，雖然是這樣，但是當看到晴司默默轉身，拿了便當就走開的時候，美佳和千秋下意識就選擇了跟上去。


  就連天海星秀，也只是看了一眼姐姐們，稍一猶豫，就撇下她們，去追隨前輩了。


  ……


  「抱歉，讓你們看到我那種樣子。」


  到了中庭另一處，晴司對三人嘆氣道。


  美佳和千秋，以及星秀，面面相覷。


  「清吾，你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呢？感覺……有點可怕。」美佳弱弱地說道。


  「我承認我也這樣覺得……但大概明白一點原因。」千秋說道，反而看向旁邊的俊美少年。


  天海星秀臉色有些複雜。


  「前輩……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原野前輩的鄙夷與刻薄讓他感覺陌生，但更讓他在意的，是前輩所說的那些話。


  「凌音姐，琴心姐，她們……」


  晴司沉默。


  片刻后，他直視後輩的眼睛。


  「你想聽我說實話嗎？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且全都只是出自我個人。」


  天海星秀感到有點畏懼，但猶豫一陣后，還是咬了咬牙，點點頭。


  「我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我至少有九成可以確定，你的姐姐們……是人渣。」晴司直截了當地道，「起碼……精神上是這樣。」


  「什麼……」


  星秀一副遭受衝擊的表情，滿臉困惑。


  美佳也顯得困惑，千秋則是若有所思。


  「她們長得很漂亮，表現得也很優秀，所以這聽起來很荒謬吧，但我能看出來，能夠確定，因為……」晴司頓了頓。


  總不能說他前世見過很多這類人。


  「因為……她們跟以前的我很像。」


  前身，真是百試不爽的靶子。


  「以前的我，身心都腐爛到了極點……而她們，則是處在心靈腐爛的層次……或者說是扭曲吧。」


  「沒當面見到時，從你的描述中，我感覺她們是有點小惡魔氣質的，性格有點惡劣，但總的來說還算是可愛女孩子的姐姐們。」


  「但是當面見到后，從她們的眼神和態度中，我看到了太熟悉的東西，所以才能斷言，她們內心的惡劣程度，超乎周圍人的想象。」


  「她們的眼裡沒有其他人，包括你這個弟弟。」


  「她們非常自私自利，在她們眼裡，恐怕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替換的玩具……父母、弟弟、朋友、親戚、同學……所有人，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