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木馬

  特洛伊木馬。


  這是一個傳說中的故事，內容其實挺簡單——


  一方攻城，久攻不下，於是假裝敗退，留下一隻巨大的木馬。


  守城方把這隻木馬帶回城內，然後到了晚上，木馬里潛伏的攻城方士兵出來，奪下並打開了城門，攻城方大軍得以攻入城內，取得勝利。


  認真地看的話，就會覺得這個故事能夠吐槽的地方實在有點多。


  簡單版的如上，完全可以從頭吐槽到尾。還有個複雜版的，槽點也很明顯，就不多贅述了。


  總之，這個在晴司看來挺奇怪的微妙故事，為何能在前世成為世界聞名的經典傳說，對他而言是一個謎題。


  但傳說就是傳說，木馬計就是出自這個典故。


  而這一古老的計謀，晴司覺得挺符合眼下的狀況。


  元華中學是特洛伊城，神樂詩就是木馬——一個非常顯眼的，特殊的存在。


  這種特殊存在……「災厄之漩」，對於陰陽師而言實在有些扎眼，感覺很不像是會被敵方派來當潛伏特工一類的角色。


  但萬華夏夜畢竟不像傳說里守城方那麼蠢，對這個顯眼的「木馬」有好好地調查過，結果是沒有查出問題。


  可如果這正是對方有意為之呢？


  對方……萬華夏夜的對手，本來就沒打算讓神樂詩在學校做些什麼。


  只要「災厄之漩」呆在校園內，她自己不做任何事，也很可能引發一些事故，引起夏夜的注意，分散她的精力，或者干擾到學校的陣勢……之類的。


  這步安排起作用最好，沒起到作用的話，對方也還有后招。


  那就是讓神樂詩與真正行動的雪女式神，在關鍵時刻調換，去迎戰夏夜派遣出來的式神，也就是宗方英鷲。


  這樣，就變成了宗方英鷲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災厄之漩」戰鬥，傷害到對方，乃至……


  光是靠近神樂詩，就已經會遭到厄運，那麼將她殺傷……甚至殺死，又會如何？


  ……


  萬華夏夜聽了晴司的「猜想」，臉色慢慢地變得蒼白。


  「春田君……有件事，你還不知道。」


  她緩緩開口。


  「其實……元華的每一個學生……和老師，對於我的布陣……元華的陣勢，都是有意義的。」


  「他們……為這個布陣提供靈能，而陣勢也相應地，負有保護他們的……職責。」


  晴司抬了抬眉毛。


  「英鷲……和蘿娜，都是這個陣勢的守護者，會得到陣勢的加成，同時也負有與陣勢一樣的責任。」


  夏夜的緩緩抱起自己的手臂。


  「也就是說，她們是元華中學里，所有師生的守護者。」


  「而『災厄之漩』……神樂詩，是正常入學的，元華學生的一員。」


  「她與那個雪女式神調換，與英鷲戰鬥，而英鷲把她殺傷的話……」


  會長大小姐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會怎麼樣？」晴司皺起眉頭，但語氣平靜地問道。


  夏夜看向少年的臉龐。


  「英鷲……肯定會死！」


  「而且還會牽連到整個陣勢……整個學校！」


  「元華中學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很有可能……因此遭受到可怕的厄運！」


  少女的臉色已然蒼白。


  晴司皺著眉頭，表情平靜，但拳頭慢慢地握起。


  「看來我的猜想，比我所想的，更加地現實呢。」


  夏夜目光閃爍，點了點頭。


  「是啊，我竟然……沒有看到這個盲點。」


  「但這也……太可怕了……要真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對方也……不會好過才對啊。」


  晴司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樣的傢伙，也不知道陰陽師的平均道德水平，或者說決鬥時的平均底線是多低。」


  「但我認為，相信對方……而忽略這糟糕的可能性，就不是用天真能夠形容的了。」


  而是愚蠢。


  夏夜明白少年要表達的意思。


  她對此感到贊同。


  「我馬上就聯絡英鷲，要她找到那個雪女的時候，務必要注意！」


  會長大小姐站了起來。


  「還要注意的是神樂詩目前的動向。」晴司說道。


  他沒有說自己已經查過神樂詩今天沒來學校。因為在會長大小姐看來，他是剛剛才知道「災厄之漩」的事，然後才做出的那番「猜想」。


  夏夜又點了點頭。


  「非常感謝你，春田君，不管你所想的是不是真的，你都是幫了我很大的忙。」


  她露出微笑，十分誠懇地道。


  「我……又欠了你的人情呢。」


  晴司也微笑。


  「別說這個，會長，如果我想到的事情是真的，那我現在提醒你，其實就是救了我自己……和我的朋友們吧。」


  「呃，話說……」他這才轉過腦筋。


  「會長，你讓全校師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布陣的一部分，這個是不是有點……」


  萬華夏夜的表情僵住了。


  她的目光游移，臉頰開始泛紅，一副顯出了慌張的模樣。


  「我……我知道，這有些過分……可是……」


  「沒有別的辦法啊……以學校作為布陣，就只能是這麼做……」


  「只是讓學生們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提供一下靈能而已，沒有任何損害的……」


  「作為回報，陣勢也保護了他們，不讓他們受到妖魔鬼怪之類的侵害……所以……」


  晴司靜靜地看著她。


  「嗚……對不起……」


  萬華夏夜，元華中學備受憧憬的學生會長，黑長直巨r黑絲大小姐，淚目了。


  「實在很抱歉，我……」


  「嗯，道歉我收到了，原諒你。」晴司點了點頭。


  「……哎？」黑長直大小姐頓住。


  「我相信會長的為人……雖然相識和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我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看錯。」


  晴司看著少女的臉龐，溫和地微笑。


  「你……其實是一個溫柔的女生。」


  一個相對善良的陰陽師……大概。


  萬華夏夜呆然了。


  面對英俊少年的笑容，聽到對方的溫和話語，她的臉頰……泛起與方才不同意義的火熱感。


  「呃……嗯……謝謝……」


  勉強才說出話來，連忙扭開頭去。


  臉有點燙。


  心跳得有點快。


  這是……為什麼啊？


  大小姐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