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檢查

  「就是指對方……她的契約主為了預防她被俘虜而被問出情報這種情況，而特意施下的咒術……如果有的話。」夏夜眼眸微微閃爍。


  晴司沉默了一會兒。


  「我覺得有的可能性很高。」


  考慮到對面那傢伙的表現，這是必然的推斷。


  「我也這麼覺得。」夏夜贊同道。


  「第一種可能基本可以排除，應該是第二或第三種可能。」


  「而這兩種可能，很難分辨到底是哪種，那麼就以最複雜的第三種為前提，來進行考慮。」


  夏夜再喝了口茶。


  「假設神樂詩是第三種情況，那麼要讓她恢復記憶，一方面要解除咒術，另一方面要讓她的靈魂完全恢復，再之後進行精神誘導，讓她找回記憶。」


  「三個步驟……」


  「是的，而主要的難點，就在解除咒術這一步驟上。」


  夏夜頓了頓。


  「讓人失憶的咒術……其實並不少，但絕大多數都是非常粗淺的術，那樣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並且很容易解除。」


  「為她治療和封印她力量的時候，我就仔細檢查過她，沒有發現這樣的術。」


  「這就說明，施加在她身上的失憶咒術，潛藏的層次比較深。」


  「哦……還有一種可能是，施加的咒術是生效的時候，即時抹除她的記憶，造成不可逆轉的失憶……不過我覺得是這樣的可能性極低。」


  「式神不是契約主的傀儡，只要腦子還清醒的人都不會接受這種咒術……就算神樂詩的情況特殊，比如被脅迫或者矇騙之類，對方也不太可能敢下這個手。」


  晴司點點頭，表示理解。


  讓人永久性的失憶，幾乎等同於殺人，對「災厄之漩」做這種事，跟找死沒有區別。


  所以，必定是失憶咒術潛藏得較深這種情況。


  如果真有的話。


  有的可能性很高，但沒有確認之前，畢竟只是可能，因此先要做到的是……


  「再次進行檢查的話，你能確認到嗎？」晴司看著她。


  夏夜也看向他。


  「能……但是，很有可能對她造成傷害。」


  晴司皺眉。


  「再但是，如果有人願意冒險，就能避免對她的傷害。」


  晴司緩緩抱起手臂。


  「不能從表面上看出來的咒術，只能是潛藏在靈魂中……或者準確地說，靈魂的層次中。」


  夏夜凝視少年的臉龐，說道。


  「在現代陰陽師的認知中，靈魂並不是一團簡單的能量體，而是有著比肉體還要複雜的構造。」


  「具體的就不多說了，簡而言之，靈魂大致可以分為七層。」


  「就我所知的，現代的陰陽師能夠使出的最強大的靈魂咒術，最多也就作用到第四層，這是極限了。」


  「而能夠讓咒術作用到靈魂第三層的，就已經稱得上是大師……對面那人肯定不是這個水準。」


  「要是的話，對方直接憑實力碾壓過來就行了，根本不用搞什麼陰謀，是嗎？」晴司插話道。


  「……正確地說，是這場決鬥根本就不會成立。」夏夜沒有否認少年的話語，但是偏開了方向。


  「對方的咒術，只可能是在靈魂第一層，直至第二層淺表面，這個範圍內。」


  「這也是你所能做到的範圍？」


  「我……不行，我並不擅長這方面的咒術……但是檢查的話，另當別論。」


  夏夜微微低頭，又喝了口茶。


  「如果我直接檢查神樂詩的靈魂，按她現在這種剛受過創傷的狀況，她很可能會受到二次傷害。」


  「但是，如果有人……她所認可的，親近的人，願意充當……中介的話，就能在避免對她造成傷害的情況下，進行檢查。」


  晴司眨了眨眼睛。


  「聽起來這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崗位。」


  「你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不，是唯一的人選，春田君。」夏夜再看向他，嘆道。


  「充當這個中介，有什麼危險？」晴司神情平靜。


  「順利的話，不會有任何損害，而如果不順利……最糟糕的情況，是你會靈魂受損。」


  「靈魂受損……會死嗎？」


  「不會。」夏夜堅定地道，「我會在情況變糟的時候就立刻中止術法，或者你自己都可以立刻抽身，不會遭受到太嚴重的創傷的。」


  「那就行了。」晴司乾脆地道，放下了手臂，「就這樣做好了……利用我吧！」


  夏夜呆了一下。


  「你……就這樣答應了？」


  「難道我還有考慮的餘地？」


  「呃……不，我的意思是……」


  那可是靈魂受損啊！雖然不一定會這樣，但光是有可能發生，就值得猶豫了好嗎！

  「你不多問一下嗎？靈魂受損意味著什麼，會怎麼樣，能不能恢復……之類的。」


  「這些確實想知道，但不管知不知道，我的回答都是這樣。」


  只要不會死就行。


  不死，就能讀檔，能讀檔……怕個毛線！

  晴司底氣十足。


  而他這樣乾脆又堅決的態度，在夏夜看來，就是……


  好帥。


  黑長直大小姐看著少年的俊臉，感覺有點心動。


  本來以為他多少會猶豫一下的，至少也會先問個清楚的。


  沒想到，他能幹脆到這種程度，真真正正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簡直……就像是笨蛋。


  但是，很帥啊！這份近乎笨拙的……勇敢與堅強。


  夏夜被震動了，有點感動到了。


  臉有點發燙。


  心跳得有點快。


  就跟……之前那樣。


  房間里一時安靜。


  「會長？」晴司打破沉默。


  「呃……哎？」夏夜這才回神。


  「我答應做這個中介，然後呢？」


  大小姐，你發獃幹什麼？

  「然後……這個……」夏夜連忙偏開目光，還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的情緒。


  然而，杯里已經沒茶水了。


  這讓她感覺更加尷尬。


  「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準備好，就可以進行檢查。」大小姐一邊假裝喝了茶，一邊努力地平靜說道。


  晴司點點頭。


  「我要做什麼配合嗎？是今晚就可以開始，還是到明天？」


  夏夜盡量冷靜下來，想了想。


  「明天吧，今晚我做布置，也讓神樂詩再休息一晚，至於你……做好心理準備就行，其他不需要做什麼的。」


  「好吧，明白了。」


  晴司端起杯子，喝茶。


  ……


  與夏夜談話結束后，晴司回到神樂詩的房間。


  進門后，他看到少女還在書桌前，興緻勃勃地畫著。


  他走過去，還沒走到，對方就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露出開心的笑容。


  「哥哥~」


  「畫好了嗎？」


  「還沒畫好……你先不要過來，不許偷看！」


  晴司微笑，停住了腳步。


  「好，我在這邊等一下。」


  「嗯，很快就好了！」


  神樂詩轉回頭去，繼續伏案繪畫。


  晴司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望著少女的側影。


  美麗的臉蛋上帶著微笑，眼神是認真的，整個人顯得天真可愛。


  晴司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什麼也沒多想。


  「畫好了！」


  神樂詩放下畫筆，將桌上的畫本舉了起來，滿意地看了一眼，合上。


  然後她轉向晴司的方向，拿著畫本，踏踏踏地走過來。


  「哥哥，閉上眼睛。」


  晴司笑了，按她所說，閉上了雙眼。


  「鏘——可以睜開了！」


  晴司睜開眼睛。


  見到眼前的畫，他愣了一下。


  這是……出乎他意料的一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