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說媒
楊懷仁祭拜完了他在這個時代的先父,換下了粗布麻衣,換上了母親給他準備的一身錦緞的箭領衫,套上了皮裘的大氅,跨在一匹棗紅大馬上,威風凜凜的進村。
他身材中等,本也不算是多麼高大威猛,但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了這一身行頭,把整個人高貴霸氣的氣質顯現了出來。
這些看在鄉親們眼裡,又是一陣天花亂墜的猛誇,村裡的姑姑和嬸嬸們,又動了旁的心思,自己的婆家或者娘家,總有一些正值妙齡的侄女外甥女什麼的,若是能攀上楊懷仁這門親家,將來在族長眼裡都能被高看一眼。
不斷有人靠近楊母的乘坐的馬車,隔著車廂高聲向裡邊傳遞消息,大致的意思就是詢問楊懷仁這個侯爺有沒有納妾的打算。
楊母第一次被人這麼追捧,自然是樂不可支,不過對於兒子納妾不納妾的問題,她還算開明,只推說只要兒子和新婦何之韻首肯,那就沒有問題。
於是這幫姑姑和嬸嬸們又跑去圍何之韻乘坐的馬車,變著花式的各種推薦自己的親戚,把那些女孩兒們說的天上有地上無,連何之韻這樣的大美女聽了都自慚形愧了。
可是她畢竟是個媳婦兒,心裡再怎麼生氣,也不好給這些長輩們臉色看,只好陪著笑臉把這燙手的山藥丟給了楊懷仁。
楊懷仁騎著高頭大馬前邊正走的高興,忽然聽見身後嘰嘰喳喳衝過來一群中年婦女,扭過頭去看時,何之韻的車簾也拉開了,兩束犀利的目光射在他後背上,好似在他脊背上刻了一行大字:你納一個我看看?
楊懷仁只好苦著臉應付那些媒人們,心道長得帥又有錢也是很苦惱的,人家擠破了頭要給你作妾這種事,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哥這麼純情專一,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納妾呢?
還是族長這位堂祖父給他解了圍,趕跑了那些打了雞血一樣的女人們。
楊懷仁剛要道謝,嘴巴張開了一半,卻聽族長老頭說道:「唉,家族裡這些女眷,越來越不像話了,懷仁孫兒今日衣錦還鄉,去祠堂祭拜祖先才是正事。
再說了,她們說的那些小娘子們,都太誇大其詞了,等拜祭完祖宗靈位,堂祖父給你說個好的,那可是老朽的親外孫女,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我去,你真是我親爺爺,她們不靠譜,你這唱的也全沒在調上,你親外孫女,那不就是我表妹嘛,這近親結婚不允許的懂不懂?
後來一琢磨這是古代,只有直系親屬不通婚的規定,卻沒有旁系親屬不通婚的規矩,甚至老人們,特別是家族意識很強的老頑固們,為了保持家族血統的純正,更願意撮合這種表親關係的青年男女成親。
皮球是母親踢給何之韻,何之韻又傳給他的,可到他這裡,他又要傳給誰?看了看一邊一直跟著他的天霸弟弟和小七,楊懷仁問道:「你倆誰想娶媳婦了?」
天霸弟弟身材上可以說是傲視群雄,可年齡上實際也不過才十五歲,算起來也是情竇初開了,只不過這小子現在心裡光想著吃,對於男女之事還不怎麼上心。
聽楊懷仁要給他介紹媳婦,天霸弟弟傻樂著說道:「呵呵,多謝哥哥美意,小弟年紀還小,不如過年小弟十六歲的時候再說不遲。」
靠,楊懷仁瞪了他一眼,心道以為你小子多麼清高呢,看著是個老實孩子,原來心中早有打算,他連啥時候找對象都想好了,真是人不貌相,飯量不可用鍋量啊。
楊懷仁再轉頭去看小七,小七這種半夜喜歡睡房梁的人都被這目光嚇得一哆嗦,忙開口推辭道:「我也還小……」
楊懷仁氣不打一處來,搶過話來罵道:「你小個屁啊,你比我年紀都大,也是時候找個媳婦了,總睡房梁幹啥,你又不是屬老鼠的。」
沒等小七答話,族長老頭兒已經嚇跑了,嘴裡念叨著:「我外孫女才不給人家當童養媳……」
小七一頭黑線,楊懷仁和天霸弟弟卻笑得前仰後合。玄參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隊伍的後邊敢到了前頭來,笑眯眯的問道:「剛才你們聊什麼呢?我聽著好像是侯爺給要誰介紹媳婦?」
「靠,你個老色鬼,剛才還在後邊八丈遠的地方呢,我們說別的話你也不曾聽見,一說到介紹媳婦,你就順風耳了是不?」
「哪裡哪裡,」玄參辯駁道:「其實我過來是一片好心,侯爺剛拆了夾板,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不適沒有。」
「你這理由找的,啥時候這麼油嘴滑舌了?」
楊懷仁打趣完了,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玄參,「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金菊堂里的內衛,除了幾個從宮裡出來的,其他還都是正常的男人,大家都二十多歲了,怎麼都沒有成親呢?」
一問之下,小七和玄參的臉色一齊黯然。小七解釋道:「不敢欺瞞侯爺,那幾個早年間做了太監的,被人笑話是『無根之人』,其實我們這些人,雖然是男人,也同樣是無根之人啊。」
玄參接著說道:「是啊,我們原先都是無父無母別人販子當牲口買賣的賤藉奴僕,很小的時候就被葉公公買回家中,然後訓練成內衛的。
小時候就為了吃口飽飯,所以拚命迎合葉公公,後來成了內衛,干著些秘密的勾當,為了不走漏消息,不暴露身份,是不可以成親的。
就因為這樣,我們和那些太監們一樣,不能成親,也就不能有家,沒有家,也就沒有後代,和無根之人又有什麼區別?」
說完了這些心裡話,兩人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去兀自為自己悲慘的命運而默默憂傷。
不過這倒提醒了楊懷仁,別人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而活著,這些內衛們,他們活著的目的,就是單純為了能活著。
一個人的力量太微小了,內衛的組織龐大,力量巨大,就算這些規矩不人道,卻也不是某一個人可以反抗的。
如果他可以給這些內衛們建立家庭,讓他們感受到人間的親情和溫暖,是不是就能讓這些內衛們變成真正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