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8章:暴怒的楊懷仁
楊懷仁心裡知道,和郎史官這樣執拗的人講道理,他不一定會聽的。
以勢壓人或者以利誘人,似乎就跟不能讓郎史官改變注意了。
那樣做甚至會引起郎史官極大的反抗,將來把楊懷仁也記錄成一個只懂的暴力的純二愣子。
楊懷仁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試著好好跟郎史官說一下。
連趙煦生前說的那些話里都有想留個好名聲的事情,看來當時就是說給這幾位躲在帷幔后的史官聽的,他們總不會愣到一點兒都察覺不出來吧?
楊懷仁面帶笑容,口氣也變得非常溫和,「郎史官,本帥也知道你是一個非常有操守的史官。
不過你這麼記錄陛下的死因,就不怕兩位皇太後娘娘不高興?就不怕太子殿下不高興?」
也不知郎史官是聽不出楊懷仁話裡有話,還是他聽出來了還要固執的維護他作為一個史官的操守,竟直接把鍋甩了出去。
「楊大帥,陛下的死因,不是我們判斷的,是太醫很久之前就斷定了的,這一點希望您搞清楚。
之前下官也說過了,我們做史官的,不需要有自己的態度和觀點,只要把事情的經過和事實保持原來的樣子,原原本本的記錄下來,就算完成了自己的本質工作。
將撰寫史書的人根據我們記錄的東西著史,才能有最真實的材料,但至於他們將來會怎麼寫這一點歷史,並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郎史官雖然依舊面帶笑容,可他說這些話的口氣卻很硬,那意思也很明顯,就是事不關己,他們只負責記錄,不管撰寫,楊懷仁和他們在這裡廢話是一點兒用沒有。
可楊懷仁卻越來越不開心了,他心說這姓郎的傢伙是鐵疙瘩放到鍋里炒,油鹽不進啊。
好好跟他說看來是不行了,楊懷仁忽然板起臉來,大聲質問道,「郎史官,你覺得你這是如實記載,可在我看來,你這是片面的如實記載而已。」
郎史官聽楊懷仁說他片面,自然不樂意了,梗著脖子不服氣的嚷嚷道,「楊大帥,你這是什麼意思?
要是論起別的事情來,像帶兵打仗,或者是下廚做菜,本官自然不如楊大帥在行。
但大帥若是懷疑本官記錄陛下起居的態度和專業程度,那就是說外行話了。
不過大帥既然是外行,也不懂我們做史官的職責,所以大帥說的話,本官就當沒聽見好了。」
楊懷仁嗤鼻一笑,口氣也變得粗魯起來,「態度?專業?你他女良的還敢大言不慚說你的態度和專業性,你不覺得可笑嗎?
陛下怎麼離世的,原因有很多,你只是簡單粗暴的記錄了陛下的病因,卻絕口不提其他原因,難道你是刻意讓後人嘲笑陛下?
我看你是其心可誅!」
郎史官這下更不服氣了,竟一點兒也沒有畏懼楊懷仁的意思,上前一步快要頂到楊懷仁臉上了,同樣大聲駁斥道,「本官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們只管記錄,不管評價。
既然太醫給出了診斷,我們只管記錄而已,如果大帥不滿意,可以去找太醫的麻煩,沒必要拿我們撒氣。
至於其他的原因,只要是有史有據的,我們自然也會記錄,只是不知道大帥說的其他的原因,可有真憑實據?」
楊懷仁以前也不是沒跟別人爭吵過,但這麼硬頂著和他對剛的人,好像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過了。
他也知道郎史官這個人,也並不是要讓後人看趙煦的笑話,只是在遵守他所信奉的一套操守罷了。
但他的做法太死板,也太迂腐,記錄的事情必須有真憑實據,這個並沒有錯,可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就像劉青箐和後宮里其他妃嬪給趙煦暗中下春藥的事情,這種事雖然已經是定案,可現在拿出來說,卻並不能成為趙煦死因其他原因的證據,反而會進一步抹黑趙煦,甚至坐實了他荒YIN無度的壞名聲。
另外關於人的精神狀態不好導致身體狀況每況日下的原因,這又如何去找出真憑實據來?
楊懷仁若是拿後世的那種心理學的理論來說事,怕是不但不會被認可,反而會讓這些史官覺得楊懷仁這是干涉他們記錄歷史。
這名聲傳出去,對趙煦和對自己便都沒有好處了。
楊懷仁這會兒心急如焚,卻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讓他們修改對趙煦死因的記錄,情急之下陰著臉狠狠道,「你也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我就問你改不改吧?」
郎史官見楊懷仁明顯是無理取鬧了,更加加強了他對自己的操守的堅持,想也不想便立即答道,「我是一個有操守的起居舍人,讓我寫些沒有真憑實據的東西,那是絕對不行!我……」
楊懷仁不等他說話,早就一拳直衝著郎史官的面門打了過去,郎史官是個身子瘦弱的中年人,哪裡承受的了楊懷仁暴怒之下的一拳?
他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來,就被這一拳打的直挺挺地向後半飛半摔地倒了下去,把那幾個來不及躲閃的年輕史官也像多米諾骨牌似的砸倒了一片。
旁邊的那些內侍們被忽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傻了,誰也沒搞懂楊懷仁為何忽然發脾氣打人,看楊懷仁的那股子狠勁又很嚇人,本來想上來勸架的也只能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那些被殃及池魚的年輕史官也嚇壞了,見楊懷仁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只得趕緊像蟲子似的四處爬著躲閃。
楊懷仁心中的怒火確實沒有發泄完,竟縱身一躍跳到了躺在地上的郎史官身上,又是狠狠地一拳打了下去。
第一拳把郎史官打蒙了,到挨了第二拳,他才想起來大喊大叫,也顧不上這是在陛下的寢殿里了,更顧不上陛下的屍體還躺在那裡,他大聲喊叫著,「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楊懷仁聽到郎史官連喊叫都叫的這麼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是接連幾拳打了下去。
三四拳過後,郎史官的喊叫聲也停止了,人早已經不省人事,那張倔強的臉也鮮血橫流,一嘴牙也崩得七零八落,沒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