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簡歡把寶殿中拿到的靈鐵給了沈寂之, 用來煉劍。


  靈鐵煉成的劍,就算之後她不想要這把劍了, 也可以賣掉, 價格還能比單獨賣靈鐵高。


  雖然和方泉告了狀,沈寂之在師父的威壓下,說了不用錢。但簡歡沒真的打算白嫖沈寂之。


  真用了這把沈寂之不收錢的劍, 那若三年之期到了, 沈寂之還沒還那筆十萬的賬,她到時候就沒法理直氣壯地催債了。


  簡歡靠在他的房門前, 青竹條拿在手中一蕩一蕩,問:“你要收多少?”


  沈寂之站在桌前, 正把煉劍需要的東西一樣一樣從芥子囊裏取出來, 聞言微怔:“不是說不用?”


  “開個玩笑罷了。”簡歡有些困了, 打了個哈欠,一雙亮如繁星的眼望著他, 等著他開價。


  “煉劍最貴的是靈鐵,靈鐵你自己出了, 其他收你五百靈石罷。”沈寂之估算道。


  “行。”簡歡比了個‘ok’的手勢,認真想了想,“那我們之間的賬就是九萬九千零五百靈石?”


  “對。”沈寂之回, “我會盡快把劍給你。”


  簡歡沒太放在心上,兩人又說了幾句,便回房歇下了。


  她沒想到,他說的‘盡快’居然有這麽快。


  第二日清晨,小院後廚, 聞到香味一路尋覓而來的簡歡還沒到門口, 一把劍瞬間從廚房裏飛了出來。


  簡歡一驚, 朦朧睡意眨眼間褪去,她斂目,忙往旁邊一閃,躲開這劍招,剛想開口罵人。


  大清晨的,還沒用早膳,練劍就開始了嗎?而且一來就搞偷襲?能不能讓她先吃飯?


  簡歡還未來得及開口,沈寂之的臉便出現在廚房的窗前。


  他看著往牆外飛去的劍,慢斯條理地指了指:“你的新劍,你不要?”


  簡歡:“……!”


  草!

  簡歡二話不說,匆匆騰空而起,去追她的新劍了。


  沈寂之站在原地,唇角輕翹。


  簡歡速度很快,立馬拿著新劍返程。


  沈寂之斂去笑意,回到廚房,將鍋中膳食擺盤放好。


  早膳很簡單,靈米熬成的白粥,配幾個小炒靈蔬。


  雖如此,白如雪粘稠度剛好的粥,紅綠分明的小炒,看著就令人食欲大增。


  更不用說空中彌漫的那股飯菜香,就是它把簡歡從睡夢中勾醒的。


  簡歡本來帶著點興師問罪的微薄怒意,但看到早膳,什麽怒氣都沒了。


  她雙手撐在窗前,嗅了嗅鼻子,徹底折服:“好香啊,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廚房中的沈寂之有條不紊,鍋鏟碗筷在他手裏平白多了幾分藝術品的味道:“欠債多了,什麽都會。”


  “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簡歡索性就倚在廚房窗前,一邊等飯,一邊細細品鑒她的新劍。


  劍刃在晨曦中泛著鋒利的光,就像是葉片上的晨露。


  劍身渾然一體,劍鞘握著也是剛剛好。


  沈寂之的手藝,確實沒得說,他之前賣給她的符筆,也很不錯。


  “哎,你昨晚熬了一整夜?”簡歡把劍妥當放好,“我還以為你要過幾天才能給我。”


  “嗯。”沈寂之岔開話題,拿了兩盤小炒出來,遞給簡歡,“把菜端出去罷。”


  “好。”簡歡眼睛一亮,接過菜,腳步輕快地去了前院。


  石桌前,方泉已經坐在那等吃的了。


  他一手拿著筷子敲著空碗,一手拿著本話本,好不快活。


  聽到腳步聲,方泉回頭看,簡歡和沈寂之一前一後飄了過來。


  方泉撫須,感慨道:“有徒弟就是好啊。”


  沈寂之一共炒了六道菜,還有一大鍋粥。


  要不是石桌就這麽點大,他可以炒得更多一些。


  竹林外有片田,裏頭都是方泉種的靈蔬。


  雖然不知那些靈蔬是真是假,但假的吃了沒壞處,真的吃了大有益處。


  那當然要多弄點,反正不花他的錢。


  方泉蹙眉,心想這大徒弟可真大方:“早膳罷了,這麽多,能吃得完?”


  沒人理他。


  簡歡二話不說拿了空碗舀了粥,咕嚕咕嚕就喝了一大口,手上筷子不停,靈活地在六盤小菜中穿梭,塞得腮幫子鼓鼓的。


  沈寂之等簡歡盛好粥後,給自己弄了一碗,也飛快吃了起來,菜到了嘴裏就立馬咽下,仿佛一個隻會吃飯的傀儡人。


  方泉一手拿著話本,眼睛還盯在上頭,非常大度地等兩個徒弟都盛好粥後,才伸手有一勺沒一勺的舀了小半碗。


  他拿起筷子,視線從話本上挪到飯桌上,便看見,原先滿滿的六盤小菜,肉眼可見地淺了下去。


  兩雙筷子仿佛比試一般,在餐桌上飛舞,甚至出現了殘影。


  方泉:“……”


  簡歡百忙之中瞥了方泉一眼,還招呼道:“師父,快吃,不要客氣!”


  方泉:“……”


  他這是養了兩個餓死鬼徒弟嗎?

  現在反悔,把兩個徒弟扔了,還來得及嗎??


  用過早膳,時辰還很早,朝陽在天邊羞羞答答的隻露了半張臉。


  竹林的青石板小道中,地麵微微濕潤,是晨霧留下的痕跡。


  簡歡和沈寂之各站一邊,手裏靈劍在晨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沈寂之言簡意賅:“來。”


  簡歡眯眼,握緊劍鞘,微微屈膝,整個人忽而彈起,像靈巧的貓,一劍朝沈寂之劈去。


  沈寂之單手執劍,一手負於身後,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他微微閉眸,抓住刹那,一劍斬出,簡歡整隻右手被震得一麻,手中靈劍脫落,掉落於青石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簡歡抽了口涼氣,捏著自己的右手,撿起劍,有些心虛地問:“如何?”


  沈寂之剛剛說要先看看她的劍用得如何,才能知道要從何教她。


  沈寂之欲言又止,半晌歎道:“從頭開始罷。”


  至此之後一個月,簡歡跟著沈寂之開始了痛苦的體能訓練。


  紮馬步,背著石塊跑山,俯臥撐……


  是的,俯臥撐!


  桃花林中,簡歡雙手撐著地,汗水順著臉頰滑下,隱入殘花中消失不見。


  她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整個人搖搖欲墜,呼吸急促。


  她紮了一時辰馬步,休息一刻鍾後,跑了一時辰山,再休息一刻鍾,開始做俯臥撐。


  沈寂之還不讓用靈力,鐵人三項都沒這麽累啊。


  簡歡泄了氣,手一彎,啪嘰一聲和桃花花瓣來了個臉貼臉,開始擺爛。


  一旁,沈寂之已經輕輕鬆鬆做了一千個俯臥撐,拍拍雙手起身,蹲在她麵前:“怎麽?”


  簡歡閉眼,氣若遊絲:“練劍為什麽要練這個……”


  沈寂之:“你臂力不行,劍握不住。”


  簡歡:“好吧,我累了,我歇歇。”


  沈寂之:“好。”


  他起身,拿出芥子囊裏的畫具,開始見縫插針地完成簡歡布置的任務。


  沈寂之會手工活,會下廚,會很多東西,但畫畫他沒怎麽學過。他畫的煉器圖很簡略,一般也隻有他自己能看懂。


  畫符很講究對線條的運用,簡歡就教他畫素描,每日讓他畫十張。


  時光在這處世外桃源悄無聲息地過去,一轉眼,便是三個月。


  簡歡的馬步越紮越穩,跑山越來越快,俯臥撐也越來越溜,沈寂之很難再打掉她手中的劍。


  沈寂之的素描畫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但想想在外頭,也才過去三天,簡歡就油然生出一種賺到了的滿足感。


  這日早晨,用過早膳後,方泉帶著兩位徒弟去了桃花林:“好了,今日開始,我把符劍教給你們。”


  “一般的符文太過繁瑣,遇到強者,對戰中根本來不及。這套符劍,是我多年來一點點思索而成,簡化了八十一個符文,以此構成劍招,借天地之勢,滅妖魔之體。”


  ===第79節===

  方泉立於桃樹下,伸手,一朵桃花掉落在掌心。


  他望著那朵花,卻不知透過花看到了誰,笑容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又夾帶著細微的悵惘。


  “我稱它為,折花劍。”


  方泉收手,掌心的桃花往下墜落,他騰空而起:“徒弟們,看好了,這是第一招。”


  簡歡和沈寂之仰頭,一眨不眨地盯著。


  風將方泉的衣袍刮得舞動不止,方泉的劍揮出,一時之間,天地震動,山河呼應,直衝雲霄。


  片刻後,方泉回到原地,輕扶胡須,眼往後一撩:“如何?”


  簡歡真誠道:“很厲害,但師父,你揮劍太快,我沒看清,您能慢動作來一回嗎?”


  方泉:“……”


  用過晚膳後,天還未暗。


  大門開著,簡歡在門前空地上練劍。


  女孩身著淺藍色衣裳,長發束成高馬尾,身姿靈動,那雙眼裏比幾月前多了一些鋒芒,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


  院內石階前,沈寂之支著畫架,拿著隻筆,在作畫。


  血色殘陽掛在天邊,天光一點點變暗。


  四周沒有其他人家,靜謐安寧,練劍的簡歡成了唯一的聲源。


  沈寂之沒有抬頭,他眉眼沉靜,手中畫筆極穩。不用多想,女孩的眉眼身姿便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天徹底暗了下來,夜色傾瀉,四周樹影幢幢。


  簡歡收了劍,小跳幾步進了院子,有些奇怪:“師父人呢?”


  沈寂之回神,不動聲色地開始收畫:“用過晚膳就不知去哪了。”


  簡歡頷首,在石桌前坐下,覷見沈寂之的動作,伸手隨口道:“讓我看看。”


  沈寂之一頓。


  見他沒有動作,簡歡蹙眉,五指勾了勾:“快呀,讓我看看。”


  現在沈寂之的畫不錯,她不像先前一樣每張都要拿來批評一番,再退回去讓他重畫。


  但偶爾抽查,也是可以的嘛。


  沈寂之飛快把畫捏成一團:“算了,畫得不太好。”


  簡歡揚眉:“畫得不好更要看,快點給我,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沈寂之眉眼輕動,簡歡一眼就看出他這是要把東西放進芥子囊前的預兆。


  簡歡二話不說,一劍劈了過去,打斷他的下一步動作,伸手就去搶他手裏的畫。


  沈寂之身形一閃,飛快避開這一劍,同時立馬將畫連帶畫架收進了芥子囊中,他微微鬆了口氣。


  簡歡捏緊劍,目露威脅的盯著他:“好啊沈寂之,平日你讓我紮馬步我就紮馬步,跑山就跑山,俯臥撐我也做了,讓我揮劍我二話不說就揮。而我讓你把畫拿給我看,你居然不聽我的?”


  沈寂之:“。”


  沈寂之把沉默貫徹到底。


  現下,畫是絕對不能給她看的,否則無異於自掘墳墓。


  簡歡咬牙:“把你芥子囊拿出來。”


  沈寂之:“不。”


  簡歡:“拿出來。”


  沈寂之:“不。”


  簡歡閉眼,再次提劍而上。


  沈寂之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淩厲的劍風兜頭而至,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簡歡咬牙,劍硬生生一側,隻斬了他的半縷長發。


  他大爺的沈寂之,借著自己是欠債人,敢不躲她的劍了是罷!


  簡歡垂眸,眼中忽而閃起幾分精光,先假意朝旁走了幾步,瞬間暴起回頭,一腳踢向他的膝蓋彎。


  沈寂之往後一避,簡歡欺身而上,長劍一出,直接把人抵到了牆邊。


  鋒利的劍就橫亙在沈寂之的脖頸處。


  沈寂之垂眸望著那把劍,再看了看近在遲尺的簡歡,眼觀鼻鼻觀心,不主動也不反抗,甚至不出聲。


  簡歡勾了勾唇角,空著的手一探,就朝他懷裏的芥子囊探去。


  沈寂之眼皮狠狠一跳,電閃火光地扣住她的手腕,啞聲道:“簡歡。”


  簡歡微愣,他的指尖一片炙熱,燙得她下意識縮了縮手腕,一把甩開。


  沈寂之借勢鬆開,怕她胡來,出言道:“我給。”


  簡歡輕哼一聲:“那你快點,早給不就完事了嗎?”


  她一邊等沈寂之自己拿畫,一邊搓了搓手腕,妄想搓去那股熱度。


  門外,方泉望望天,望望地。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兩個徒弟間的對話,怎麽就這麽……人間事呢。


  沈寂之抬眼,望見門外一角衣袍,突然間喊了一聲:“師父。”


  簡歡忙轉身看去:“師父?你回來了,你剛剛去哪了?”


  方泉走進來,手裏拿著封信,春風得意地笑道:“收了封信,下月我有幾個好友要來一聚,到時你們倆也見見。”


  沈寂之從芥子囊裏拿了張先前的畫,揉成一團,走上前幾步遞給簡歡。


  簡歡隨意看了眼,確實畫得不咋地。


  她搖頭輕歎,扔還給沈寂之,不欲多說,跟上方泉:“師父,你的那些好友都有誰?”


  方泉神秘一笑:“等下月見到,你們自然便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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