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主事大人收手, 示意魔影衛將穀山帶出去,雙目如刀般掃向旁邊嚇得六神無主的小頭目。


  他手一揚, 黑色魔氣縈繞間, 小頭目便被他抓在手中。


  主事死死掐著小頭目的脖子,咬牙切齒,眼中黑光湧動:“我先前是不是說過, 讓你們管住言行, 不要給我出任何差池?!”


  小頭目雙腳不住地在空中踢踏,麵色驚恐, 掙紮著解釋:“……大、大人,放、放過我、我, 他, 犯人突然間襲擊, 屬下情急之下才……”


  哢嗒一聲,小頭目的脖子被徑直捏得粉碎, 頭顱和肩以下大半身子朝外彈射出去,頭顱骨碌碌滾在簡歡三人麵前。


  還在冒著黑血的身子則落在剛剛和小頭目打招呼的同伴前。


  那個魔影衛瞬間雙膝一軟, 砰地一聲跪倒在冰冷的地麵。


  一時之間,大牢通往牢房的長長甬道靜得分明,眾魔噤若寒蟬, 低著頭縮在牆角,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主事大人的頭左右扭了扭,目光在場間逡巡了圈,聲音幽冷:“我再說一遍,魔使大人就快到了, 你們務必注意言行, 不要給我找事, 懂嗎?”


  眾人異口同聲:“是!”


  主事擺擺手,讓人處理掉小頭目的屍身,親自帶著穀山和羽青去了牢外門口候著。


  剛等沒一會兒,一陣黑霧從魔殿的方向彌漫而來。


  主事大人神情一變,收起麵對下屬時的陰狠,腰一彎到底,恭敬且討好地道:“屬下拜見魔使大人!”


  四處的大批魔影衛傀儡衛隨之跪下,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震聲道:“屬下拜見魔使大人!”


  漂浮流動的黑霧在門口凝聚成一個佝僂駝背的魔影。


  老者揣著手,聲音蒼老:“不必多禮。”他看向身後的穀山和羽青,“可有發生什麽?”


  “稟魔使。”牢獄主事抬頭作揖,“重犯穀山狡猾,方才居然忽而清醒,暴起欲逃,但暗淵大牢重兵把守,屬下又及時出手製住了穀山,因此並未發生異樣!”


  老者皺紋堆疊的眼皮聳拉了下,嗯了聲:“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


  牢獄主事搖搖頭:“稟魔使,並無。”


  老者點點頭,枯瘦的手間魔氣彌漫,將後頭魔影衛攙著的穀山和羽青籠罩而去,將他們罩了起來,漂浮在空中。


  “魔殿主事搜山未歸。”老者喃喃道,“那此事就由你負責罷……”


  牢獄主事心中狂喜,忙道:“請魔使吩咐,屬下定萬死不辭!”


  老者渾濁幽黑的雙目望向天幕。


  天快亮了,即將降落的血月反而愈發鮮紅,血月投射下來,映照在他眼中,彌漫開無邊的期盼和瘋狂。


  他張開雙手,音量明明不大,但說的每一個字,連立在牢獄甬道裏的簡歡三人都清清楚楚聽見了。


  “即刻起,你昭告全城,五日後,魔殿大開,當眾烹飪化神期修士穀山和元嬰期修士羽青!屆時,設魔宴,迎萬魔參宴!”


  話音一落,老者仰麵大笑數聲,帶著穀山和羽青,飛空而起,朝魔殿掠去。


  與此同時,暗淵外的江家府邸。


  江巍匆匆趕回:“府中可有發生什麽?”


  景赤恭敬道:“稟尊上,府中一切都好,暫無異樣。”


  江巍頷首。


  他站在書房的窗前,望著漸漸亮起的天,有條不紊地沉聲囑咐:“天已快亮,你命下人將府中所有客人在今日上午送走,就說夫人昨晚壽宴受驚病重,危在旦夕,我伴在床前,無力顧及他們。”


  景赤應下:“是。”


  江巍掃向一旁的府中管事。


  管事身子一縮,匍匐於地,忙道:“尊上,已查到沈寂之前往哪個秘境,我們的人正趕去,不出意外今日下午就能有消息……”


  “不用。”江巍手一抬,冷笑著打斷,“不用再找沈寂之了。”


  景赤和管事下意識抬頭,麵上都有不解之意。


  江巍也沒解釋,他沒有和屬下解釋的必要。


  他深吸一口氣,直接交代管事:“你傳我令,將我魔族各地棟梁召回,讓他們三日內全部撤回暗淵。然後——”


  江巍手扶上窗台,手背黑筋暴起,望著魔林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毀魔林枯井,關死暗淵!”


  他被那兩個闖進暗淵的小賊擺了一道,動了隱在玉清派的魔族臥底。


  道玄那摳門老賊精明得很,怕是很快就能察覺到異樣。


  ===第173節===

  再加上失蹤的冉慕兒,終究是個隱患。


  合歡宗的掌門,和道玄私交不錯,江巍有些怕。


  成功近在眼前,他不能冒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江巍打算先撤了再說。


  隻要魔宴之事成了,整個九州大陸,早晚都是他魔族的地盤!


  又交代了一通,江巍轉身離去:“我去看看巧巧。”


  江巧巧一夜未睡。


  她坐在她娘的床前,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拍江夫人的胸口,助娘親安眠。


  但她卻在出神,想著壽宴上的事。


  那句‘江巧巧非江家女,江巍與魔勾結,偷走了菩提塔’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令她分外不安。


  江巧巧自然信任爹娘。


  她能感覺到,爹娘有多愛她,世上再也沒有比爹娘更愛她的人了。


  她怎麽會不是爹娘的女兒呢?

  隻是,隻是。


  江巧巧很清楚,壽宴上的鬧劇,定然是沈師兄他們一手促成的。


  沈師兄說不會破壞她娘的壽宴,但他終究食言了。


  為什麽?

  沈師兄他們為何要這麽做?這麽說?

  江巧巧自小生活在江家,她比誰都清楚,她爹娘肯定不會是魔。


  那些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明明冉慕兒才是魔族之後啊。


  沈師兄怎麽會願意和冉慕兒同流合汙?

  其中定然有誤會,怕是那個冉慕兒使了什麽計,令沈師兄誤解。


  江巧巧很想和沈師兄解釋,解釋她爹爹不是這樣的人,她江家是清白的。


  而且她擔心沈師兄被魔族所騙。要是一不小心,沈師兄踏入萬劫不複之地,入了魔,那就糟了。


  但現下,她也不知道沈師兄和那個簡歡去了哪裏,她娘又病重,她不能離開……


  江巧巧越想越慌亂,望著窗外朦朦朧朧的晨光,坐立難安,急得眼角微濕。


  正當她六神無主時,門外傳來下人恭敬的請安聲。


  她爹回來了!

  江巧巧麵上一喜,霍然起身,身如輕風,朝門口飛去。


  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


  江巍帶著一身風塵仆仆,跨過門檻,隨手關上房門,走了進來。


  “爹!”她輕輕一喚,攙上江巍的手臂,忙不迭地問,“爹爹,怎麽樣了?冉慕兒那邊可有盤問清楚?她是如何混進來的?有同夥嗎?她的那些同夥呢?”


  江巍的視線在江巧巧臉上掃了下。


  心中冷哼一聲。


  原來如此,他女兒怕是早就發現了魔原石的蹤跡,結果卻幫著外人瞞了他。


  那沈寂之和簡歡驅使的風,怕就是他這個女兒給的!

  江巧巧喜歡沈寂之,江巍一直都知道。


  這些年,他待這個女兒不薄啊,結果出了事,她卻胳膊肘往外拐。


  到底不是他江巍正宗的女兒。


  哪怕換了一身新血肉,內裏依舊有著穆家女的劣性,人的惡根,令魔厭惡。


  江巍臉上浮現一絲安撫的笑:“巧巧,你問這麽多爹也回答不過來,一個個問,別急。”


  江巧巧也反應過來,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爹爹,對不起,是女兒失態了,女兒隻是擔心……”


  江巍伴著江巧巧朝內室走去,低首看著江巧巧,聞言伸手,慈愛地拍了拍她的頭。


  隻是,倏然之間,他手中黑色魔氣一閃,江巧巧的話語聲便驀然一停。


  江巍鬆手。


  女子纖細的身段沒了支撐,軟軟地往地麵倒去。


  腦子被魔氣重擊,一時之間,江巧巧疼得神魂都在顫。


  她喉間不住發著痛苦的呻吟聲,雙手抱著頭,在地上扭動掙紮,一雙眸夾雜著茫然、駭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居高臨下的江巍,努力地往外吐著字:“爹,你,你,你……”


  “我這一擊,尋常元嬰期修士早已神魂俱滅,她倒還能清醒著。”江巍像觀察著一隻死狗那般,看著江巧巧的一舉一動,語氣還帶著幾分欣賞,“到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變異風靈根。”


  聞言,床上病重的江夫人睜開了雙目。


  她掀開被子,起身走近,目光落在江巧巧身上,帶著幾分複雜之色。


  再怎麽說,巧巧雖不算她女兒,但也是她當年十月懷胎生下的。


  江夫人朝江巍福了福身,問:“尊上,怎麽今晚就……”


  “魔原石已進魔城。”江巍一掀衣擺,半蹲在江巧巧麵前,手愛惜地撫上江巧巧的臉龐,那張剛正不阿的臉,在初起的晨曦下,顯出幾分令人發怵的陰森之色,“一切都備好了,就隻剩下你了,巧巧,我的女兒……”


  檀香飄悠的房內,地麵鋪著柔軟的地毯,溫暖舒適。


  但江巧巧卻冷得發抖,不住哆嗦著。


  話音落下,江巍的手毫不憐惜地蓋上江巧巧不解不甘的雙目。


  江巧巧徹底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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