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倒行逆施
「官家是不是瘋了？」
三天之後，所有人都在問這句話。
短短三天時間，朝廷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切都政令歸根結底都是一個意思——封賞道教。
朝廷改名為道庭，官家自封為「道君皇帝」，延攬道士，訪求仙經，大興道觀，造《萬壽道藏》。
並「以釋教經六千卷內惡談毀詞詆謗道儒二教，命近臣於道院看詳，取索焚棄之。」
朝中被封的道士同官員一樣有品級俸祿，又下召把全國的佛寺改為宮觀，普通僧尼易裝為道士、女冠。
種種舉措，聳人聽聞，讓人目瞪口呆。
這完全是想建立一個zheng教合一的國家，但是這種舉動，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
滿朝文武自然紛紛諫言反對，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向來軟弱的官家，這一次出人意料的堅定。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得官家寵信的司馬光因為帶頭反對，已經被官家勒令閉門反省，暫不參與國事。
如此霹靂手段，驚呆了所有人。
司馬光啊，這是官家現在在朝中的最大臂膀。
說擼就擼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官家的決心之堅定，儘管他們並不明白這是因為什麼。
……
《新青年》雜誌社，高朋滿座。
到了高大全現在這種層次，根本不可能和政治脫節，必然要關心最上層的動靜。
而以高大全現在的地位，那些上位者在做事之前，也都會顧慮高大全的想法。
所以，今天《新青年》雜誌社，來的客人很多。
有穩坐東宮的太子，有權傾朝野的蔡京，有大宋名將岳飛，最讓人詫異的，還是被官家勒令閉門反省的司馬光居然也在場。
世人皆知，司馬光和高大全之間仇深似海。
但是作為一個政客，司馬光很明白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大宋的文人，不是給皇帝做奴才的。
這也是高大全最欣賞的一點。
高大全作為主人，坐在最中間。
李師師和李清照都陪在這裡，張貞娘、蘇小妹等其他人都被高大全支了出去。
今天的聚會，註定會是一個高規格的會議。
李師師有背景，李清照有才華，張貞娘和蘇小妹現在卻還差了一些，不夠參與這種級別的會議。
環顧四周，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高大全第一個開口：「諸位，你們的來意我都知道了，但是讓我打頭陣，此事不可能。」
官家如此大規模的封賞道教，已經動搖了國本。
文武雙方站在同一陣線，態度很明確，不能任由官家繼續發瘋下去了。
但是阻攔官家是什麼下場，大家也都看到了。
以司馬光的地位和名聲，官家也是絲毫不給面子。
遑論其他人？
這個時候，高大全的身影就浮現在這些人的腦海當中。
如果說有人在和官家的鬥爭當中屢戰屢勝的話，那只有高大全了。
所以今天他們都聚在這裡。
但是高大全又不傻，當然不會衝出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小高，也只有你才有辦法讓父皇打消這個主意了。」趙構勸道。
高大全抬手，制止了趙構下面的話：「高某一介布衣，太子殿下高看高某了。」
司馬光皺眉道：「為了大宋百姓，高校長作為當世聖人難道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少給我來道德綁架。」高大全臉色也陰沉下來：「說的這麼偉大，你倒是去以死明志啊。」
他才不吃這一套。
司馬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以死明志，說的輕鬆。
「行了，都少說幾句。」蔡京緩緩開口：「今天我們聚在一起，是商量如何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吵架的。小高，你素來心思靈敏，而且不在局中，看的可能比我們更清楚。官家如此折騰下去，損耗的是整個大宋的國力，在座的每一位都會受到影響，小高你也不例外。所以有什麼辦法，小高你別藏著掖著了。」
到底是老狐狸，一開口就說到了高大全的心坎上。
官家這樣折騰，大宋人心惶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高大全確實不能不在乎這件事，但是他也絕對不會去打頭陣。
「這件事情很蹊蹺。」高大全站在局外，給在座的人分析道：「官家最近變得看似很睿智，為什麼會突然做出如此自毀墳墓之事？還有，我記得不錯的話，司馬相公前段時間曾經上書滅佛？」
其他人的目光也轉移到司馬光身上。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其實誰都沒有忘記這件事。
只不過他們都沒主動提而已。
前腳司馬光上書滅佛，後腳官家就要建立一個zheng教合一的國家。
若說這其中沒有什麼牽扯，鬼才相信。
司馬光輕嘆一聲，也沒有隱瞞：「是官家讓我這樣做的，當時我並不知道官家會做出現在的事情。諸位，我和你們可能確實政見不合或者理念不合，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是一個文臣，我不會做君王的走狗，我會盡全力維護儒教的尊嚴，文臣的底線。」
司馬光說完，場間平靜了一分鐘。
在座諸人都要消化這個消息。
對於司馬光的人品，大家其實並不懷疑。
如果他要是能接受道教騎在儒教頭上拉屎，也就不是那個黨爭滿級的司馬光了。
而且今天他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一種誠意。
「是林靈素，肯定是他和官家達成了我們並不知情的交易。」李清照忽然開口。
而且語氣相當堅定。
高大全緩緩點頭：「除了林靈素，也想不到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情了。不過zheng教合一的國家，自古就是大禍，林靈素這是要禍國殃民啊。」
「他應該是想突破武神，藉助王朝氣運，建立地上神國，這樣突破武神的幾率會大很多。」李師師在武道方面最為權威，畢竟背靠魔教，有無數高人提點。
「為一己之私，置萬千黎民於不顧嗎？」岳飛有些不敢相信。
高大全冷笑一聲：「太上忘情，是道家的至高境界。林靈素有此心性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官家為什麼陪著他一起發瘋，身為一國之君，林靈素有什麼能夠吸引他的東西？」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分鐘之後，趙構抬起頭來，眼中是從未有過的瘋狂：「如果，官家不是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