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殺與放（飛少盟+4）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項羽身上。
他的決定，可能會影響這片大州的未來走向。
項羽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被逼無奈。
而且他還不能發怒，也不敢發怒。
就算是再白痴，也知道絕對不能讓這麼多軍方大將離心離德。
那麼，劉邦就只能作為犧牲品了。
項羽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范增已經將他的所有後路都切斷。
他沒有選擇。
張良在平靜下來之後，也認識到了這一局面。
他悄悄移動身體，傳音給老夫子：「夫子，能否救漢王一命。若漢王尚在，我們還有一拼之力。」
老夫子神情凝重。
他若出手，就等於主動破壞遊戲規則。
高大全勢必不會袖手旁觀。
甚至其他武神也會將目光轉向這片大州。
屆時，局面會演變成何等模樣，就真的不好說了。
但是就這樣坐看著劉邦死亡嗎？
老夫子舉棋不定。
而項羽已經做出了他意料之中的選擇：「眾怒難犯，漢王，看來今天的這個停戰協議，我們是簽不了了。」
劉邦身體一軟，瞬間就好像老了十歲一樣。
張良還在為他據理力爭：「陛下，您是君，他們是臣。九五至尊，又豈能被臣子裹挾聖意？您的尊嚴何在？您的威望何在？」
張良字字誅心，這件事情對於項羽的威望也確實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就必須將影響力降到最低。
威望下降，總比失去軍心要好得多。
如果是從前，范增絕對不會用這種辦法來強迫項羽。
但是，項羽傷透了他的心，他也開始用這種酷烈的辦法告訴項羽：我對你好，只是因為我真的對你好。我之所以離開，只是因為我被你傷透了心。
一旦我玩真的，你就算是看我不順眼，又能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沒有退路的項羽，是不可能做出這種選擇的。
劉邦一把拉住張良，對張良搖搖頭，而後用凄婉的眼神看向項羽：「陛下，看來本王今天是在劫難逃了。不過本王有一個請求，放過子房先生和本王的那些隨從？所有的事情都因本王而起，那就因本王而終吧。」
張良和劉邦並沒有多少感情，更多的還是利益結合。
但是在聽到此刻劉邦依然在努力為他尋找出路的時候，心中還是難免感動。
儘管他知道劉邦是為了讓他或者繼續輔佐劉盈為他報仇，張良還是無法不動容。
項羽也有些兔死狐悲，不管怎麼說，劉邦都一度是他的對手。
他英雄氣重，也不屑於對劉邦趕盡殺絕。
所以他當即點頭道：「朕自然不會為難他們，日後在戰場上兵戎相見，朕再光明正大的取他們性命。」
「不可。」
范增忽然離席而起。
「糊塗，放虎歸山，必成大患。今日漢王所帶之人莫不都是他的心腹，你殺掉漢王，這些人便是你不共戴天的死敵。你卻還要放過他們，就算你不將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也不將這偌大的基業放在眼中嗎？」范增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怒火。
項羽臉色鐵青。
「亞父，您要搞清楚，您現在已經不是楚國的太尉了。」項羽聲音低沉：「朕做什麼決定，不需要詢問你的意見。」
「你……」范增一口血湧上了喉嚨。
本以為徹底死透的心又被項羽的無情劃了一刀。
項羽冰冷的看著大廳內的其他將領，沉聲問道：「朕如你們所願，將劉邦賜死。現在朕要放過張良他們，你們還要以辭官相逼嗎？」
「這……」
龍且、季布等人面面相覷。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想要辭官。
而且這些人中，為將者都極其出色，但是為帥者卻罕有其人。
很少有人能夠站在全局去考慮問題。
他們也不想將項羽徹底推到對立面。
所以雖然他們很尊重范增，但是最終在商量過後，季布還是硬著頭皮道：「一切但憑陛下乾綱獨斷。」
今天他們已經夠落項羽的面子了，如果再繼續反對項羽，說不定項羽就真的會和他們魚死網破。
那是他們誰都承擔不了的代價。
可惜他們永遠不懂，做事情瞻前顧後是成不了大事的。
做了一半，又中途放棄，只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柄，給自己留下巨大的後患。
范增心痛難忍。
帶著這樣一群豬隊友，他真的是心累。
他看向高大全，希望高大全能夠站出來替他說幾句話。
但是高大全也一直在保持沉默。
他確實是要劉邦死，可是沒打算也將張良他們一起解決掉。
范增還是更多的為項羽著想，高大全沒有范增這麼高尚的情操。
項羽的死活，和他沒有關係。
范增終於放棄，他看著項羽，眼中只有最深沉的失望。
「豎子不足與謀。」
眾目睽睽之下，范增說出了電影《鴻門宴》中的那句話。
項羽面紅氣喘，青筋暴起，雙拳緊握。
很少有人敢當面如此辱他。
但是范增確實有這個資格。
他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繼續落范增的面子，他決定結束這場鬧劇。
「來人，賜酒。」項羽大聲吩咐道。
自有下人端來了一杯毒酒。
老夫子看著這杯毒酒，眼中的神情猶豫不定。
他能夠感覺到，高大全的氣息已經完全鎖定了他。
只要他敢動手，迎接他的必然是雷霆一擊。
而他若是不動手，迎接他的，便是儒教的一敗塗地。
這個時候，張良完全冷靜了下來。
他快速向老夫子稟報道：「昨天漢王已經囑咐我，他若是遭遇不測，立庶長子劉盈為主。劉盈少主文武雙全，素有決斷，閱歷不及漢王，但是可塑性極高。」
老夫子心中稍安。
看來劉邦是早有預感。
而且這個決定，也確實相當理智。
「那就這樣吧。」老夫子長嘆一口氣。
即便他是武神，也不能肆無忌憚。
在老夫子和張良的注視當中，劉邦拿起眼前的毒酒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劉邦沒有再干別的，只是對張良深鞠一躬，哀求道：「一切拜託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