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尊國
這個所謂的父侍還在絮絮叨叨的說,我撿有用的聽。
原來這真的是一個女尊的國度,可惜在這個國度里不存在女尊這個詞,因為他們認為女尊男卑本就是理所應當,女人就該負責養家糊口,男人就該乖乖待在家裡相妻教女,真是.……完全相反呢。
天下有四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我所在的是朱雀國,現在的統治者荒淫無道,天下戰亂不斷,內憂外患。
母親凌婉如經營一些生意,十分不容易,前不久株洲的生意被戰火影響,母親已經趕去處理了。就是因為如此,大女兒凌小小才被善妒的蕭白鳳趁機暗害。
本以為一舉得手的他現在心裡必定十分焦急,已經死透的人又活過來,誰知道會不會生出什麼事端?
至於真相是什麼,我沒有同身邊的這個柔弱的男人說,真相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失去親人的痛苦我已經嘗過,不想讓這個柔弱的人也經歷一次,就這樣吧,也許接受他也不是一件難事。
但心裡還是很彆扭,接受一個娘娘腔父親也就罷了,咬咬牙也就認了,但是接受自己是男人生出來的就有點困難了……
就在這時,「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大小姐,家主回來了。」聽聲音是個小男孩。
父侍低聲在耳邊道:「他是你的貼身奴僕幽影。」
「知道了。」
心有疑惑,既然是貼身奴僕為何昨日不見他伺候在左右?
父侍顯然沒想到那麼多,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天真,能在這個後院里活這麼久也真是個奇迹。
這副身體顯然還有些虛弱,被拉著坐在銅鏡前。父侍已經從衣櫃里找出衣服,一條月白色的長裙,配一件白色兔毛滾邊金線描花的紅色馬甲,穿戴好。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難以置信,這張臉完全就是自己的好嗎?但是又有些不同,自己前世生活的緊緊巴巴,哪裡能像這張臉一樣。小時候因為是個女孩,家裡也不在意,雖說不是面黃肌瘦,但也是一臉饑民相,頭髮枯黃,臉色發暗,早早的就戴上了一副難看的眼鏡,把臉上唯一值得驕傲的彎彎眉眼遮住,後來還起了一臉痘,因為沒錢保養,徹底毀了一張臉。
而現在,同樣是一張臉,這張臉卻是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富足的感覺,那是一種氣質,富人家孩子衣食無憂的那種悠然,烏黑的眼睛像是會發光,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眼睛了,孩子的眼睛最是黑白分明,好看的緊,但前世我眼裡早早的就沒有了孩子眼中的那種光芒,貧困能讓一個孩子瞬間長大。
散落肩頭烏黑油亮的頭髮被父侍束成兩個可愛的丸子,雖然看起來很彆扭,但是也無從反抗。
這樣一打扮還真有些富家女的感覺。如今也算白富美了吧?可惜不能在前世實現。
「走吧。」牽起我的手,父侍帶我走出門。
真是一個好天氣,雖然溫度還有些冷,但是陽光卻很好,父侍的手掌暖暖的,也給我無依無靠的內心帶來了一點溫度。
幽影跟在身後。一臉恭敬,我卻心中暗笑,吃裡扒外,以後有你好受的。
我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也不是一個寬容的人,前世之所以那樣委曲求全是因為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只能憋屈的活著,任人欺凌。
但現在不同,我是這個凌府的長女,而且沒有嫡女壓在頭上,無嫡立長,除非長女實在扶不上牆,才在其他女兒里挑選,這是規矩。這也是為何蕭白鳳想方設法想要除掉我的原因。
因此,父侍在府里的地位也不似一般夫侍,育有長女傍身,除非正夫生下嫡女,不然這個凌府很有可能落到我的手裡,誰也不敢明面上得罪長女的生父。
凌府很大,走了有一段時間才走到前廳,此時一家人已經都等在這裡了,主位上還空著。看來家主還沒到。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女子回報道:「請各位主子稍等片刻,家主已經進了城。」因為天氣太冷,所以本該大家一起在門外迎接的,現在改在了前廳。
坐在為首位置上的男子,一臉雍容,態度溫和,也就是正夫蔚然,旁邊還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應該就是嫡長子凌天霜了。
此時正夫蔚然看到我,一臉和善的道:「小小,快,過父君這裡來!讓父君看看。」
既然是小孩子的身體,就該做小孩子該做的事。雖然很無奈,但只能當做演戲了,說實話這很考驗演技。
乖乖的走過去,軟軟的喚道:「父君。」不是我想用這樣的音調,而是我的聲音本來如此,雖然作為女漢子很難忍受自己用這麼軟的調調,但也無可奈何,作為一個內心是成人的小孩子,我需要適應的還有很多。
父君拉著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才舒了一口氣道:「可算是好了,那天得知你落水可嚇壞父君了。」
旁邊的凌天霜也附和著點頭,糯糯的道:「嚇壞了!」
真可愛,我忍不住捏捏他的臉,好軟好滑,好好摸~
雖然不知道父君的關心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小孩子的話總是最真實的。
「讓父君擔心了,小小已經無礙了。」
父侍向父君行了禮,坐在了旁邊,再往後是蕭側夫,還有兩個年輕男子站在最末,看來就是那兩個夫侍了。
很明顯,典型的父憑女貴,父侍明明只是個侍,但可以坐在正夫下首,只是因為育有一個長女。
而在父侍下首的蕭側夫很明顯一臉不爽,但又只能壓抑著,整張臉一副兇相,看起來沒有絲毫美感,真不明白母親怎麼會娶他。
很快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明顯是我那所謂的母親回來了。
腳步聲傳進大廳,我抬頭去看,撞入眼帘的是一張熟悉的臉,是母親,前世因腦出血去世的母親,這讓人不敢置信。
比思想更快的是我本能的動作,望著那張臉,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雖然在前世母親對我沒有對哥哥那般好,但是雖然如此她是我最親的親人。
撲到她腿邊,手腳並用的抱著,眼淚止不住的流。
凌婉如很明顯沒有料到,此刻愣了一下,隨後一把抱起我,大踏步的走向主位。
「怎麼了?小小,別哭啊,母親這不是回來了嗎?乖,別哭了。」
很明顯凌婉如沒有哄小孩子的經驗。被我突如其來舉動弄得有點手足無措。
蕭白鳳臉色難看,站在那裡,身形僵硬,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就要暴露。
而我正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同時十多年來的委屈一起湧來,將我湮沒。十年了,從母親走後,我從沒有哭的如此酣暢淋漓過,一直忍耐,一直被現實打壓。當18歲被顧客刁難時,我只是默默忍受,當發傳單承受著各色的眼光時,我只是默默地告誡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我會活的像別人一樣有尊嚴。只能不住的告訴自己要堅強。
曾經有人說過,不哭,只是因為沒有遇到那個能讓你在懷裡安心哭泣的人。有人哄的孩子才會哭。小時候一個人跌倒了只會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如果在父母面前跌倒,總會抹著眼淚述說自己的委屈。
此時父侍則是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該怎麼辦,自己的孩子哭泣當然是心疼的,但又不能不懂規矩的上去安慰。
凌婉如看著懷裡的女兒哭著睡去,睫毛上還帶著淚花,心裡複雜難辨。這個孩子從來都和自己不親近,比起二女兒依依的嬌蠻討人喜歡,大女兒從來都是沉默的躲在她生父身後,怯懦的望著自己。
但此刻抱著這個睡在自己懷裡的軟軟的小身子,突然有種從不曾有過的感覺,那是親情,打心底里想要保護她健康成長。
一屋子的人都被大小姐的突然哭泣弄的有些懵,此時才反應過來,向家主請安。
「家主辛苦了。」
凌婉如做了一個小聲點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嗯,大家坐吧,夫君打理家中事務也辛苦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說著站起來,就要回後院休息。
「對了,風清,你來。」父侍本名叫於風清。
伸手想接過女兒,被妻主躲過去。
「沒關係,我抱著吧。」
蔚然等人目送著母女二人和於風清離去,好像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蔚然心裡突然有些難受,自己的兒子從出生,妻主都沒有抱過,還以為她本就是這樣一個不愛親近孩子的人,如今卻那樣珍視的抱著那個夫侍生的女兒。
至於蕭白鳳心裡則是忐忑更多,直到身邊的女兒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回過神,凌依依巴巴的望著父侍,不明白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為何突然喜歡起了那個木訥的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