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亂
冬卉抱著罈子緩緩的走向後罩房,忽略著罈子的冰涼想著心事。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關於聽到的「當妾」的事,直接刺激了她的心。
原本想到府里謀個差事,掙份像樣的嫁妝,之後嫁了翹楚哥哥,相夫教子的過日子。
可是真進來了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自己原來的生活是有多麼的不堪。
同樣都是人,人家小姐隨便的一個不起眼的首飾,就夠他們一大家子吃上好幾年的。更別說其他的吃穿用度。
她覺的自己之前的十幾年根本連活著都不是。
尤其是昨日看到七皇子送來的那些東西,她更是傻眼了。
可如果,她日後嫁給翹楚哥哥,她必然又要回到那個連「活」著都不算的日子裡。
勢必更加遠離那些她如今「眼見」的一切。
她不甘,她不甘啊。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後面,要不是在外面對著陽光認針的翹楚叫停了她,險些就撞到柱子上。
「你怎麼了?」
翹楚關切的問道,急忙把針往身上一別,上前扶住了她,緊接著從她懷裡接過那個小罈子。
「沒事,只是熱的有些暈。」
見到眼前的人,冬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擠出一絲笑,推開了她。快走幾步進了屋。
「今天就是熱的很,剛剛我回房的時候,你就該同我回來!」
翹楚沒多想,跟著進屋。
左看右看手裡的罈子,笑眯眯的探頭到冬卉的身邊。
「夷?這不是我哥的寶貝罈子嗎,快說,怎麼在你手裡?」
想著他們之間的日後,笑意更濃。
冬卉現在心亂的很,一點都不想多說,側躺在床上,將枕頭壓在了耳朵上。
「我哪裡知道,不過是碰巧拾了一個。」
翹楚那知道她心裡所想,只當是她不好意。
背過身,將小罈子放到了床頭的矮桌上。
「既然沒主,我可就打開了。封的這麼嚴實,指不定是什麼好東西呢。」
翹楚一邊俏皮的說著,一邊故意的不時的朝冬卉看看。拿剪子尖划拉了半天,終於給弄開了。
「好甜,你要是真的不要,我可就喝了!」
翹楚舔了下指尖沾到的水漬,轉身爬上床推向冬卉。
「頭快暈死了,不要再煩我了!」
冬卉沒挪動,這次乾脆連被子都捂上了。
爾竹一面低頭繡花,一面對她倆笑而不語。
「哼,她不喝,咱倆喝!」
翹楚故意將拿碗的聲音弄得脆響,啪的一聲往矮桌上一放,排開一一倒上小半碗。
不過,明顯給爾竹倒的比她那碗倒得多。
之後,將小罈子重新封好,小心的放到冬卉的床下。
端起一碗遞給爾竹。
「你快嘗嘗,正宗的烏梅湯,我爹壓箱低的烏梅,絕對是被我哥偷到這裡來了!」
說著,自己端起另一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啊,真是痛快!大熱天就給喝碗這個!」
見爾竹沒動,急忙又催了她一聲。
「快喝啊,這個不涼不好喝的。」
爾竹這才放下手中的活,端起碗少抿了一口。
冰冰涼涼之間帶著一絲酸酸的甘甜,瞬時讓整個身體都舒暢了。
剛想再嘗一口,只聽一旁的翹楚又嚷叫起來。
「呀壞了,居然忘了小姐、流清姑娘和嬋衣姐姐的了!」
扭過頭,瞅了眼冬卉床下的小罈子,又瞅了眼冬卉,最終沒好意思繼續下手。
一屁股坐在床上,懊惱的擺弄著手指,不知該如何辦了。
突然,想起副總管秦歡是個好說話的,又兼著採購,立刻萌生托他買些烏梅回來的念頭,轉瞬一溜煙跑了出去。
房間少了這個『活寶』瞬時安靜了。
躺了會兒的冬卉,最終無聊的掀開了被子,看了眼埋頭幹活的爾竹,抽動著嘴角,開了口。
「爾竹,你覺得蘇府好嗎?」
「好啊。」
爾竹輕聲回著,手中始終做著針線。
冬卉聽聞,貌似隨口的又追了一句。
「那裡好啊?」
「院里的人待人都很和善,做活的工作我也很喜歡。」
說完,笑著看她一眼,又低頭忙去。
「就這些?」
冬卉對爾竹的回答有些失望,原本以為她們會想到一塊兒,沒想到僅僅這些。
「嗯。」爾竹忙著飛針走線,略點了點頭。
冬卉歪了一下身子,又半靠回床上。
「我覺的小姐的衣食住行真好啊,你看見了嗎,她尋常一頓飯吃的那些,我們過年也不見得吃到。」
嘆了口,又補充道。
「而且我聽寄翠她們說,就這比起其他小姐那裡也廉價多了。真想看看她們都吃些什麼。」
說話間,眼中充滿了嚮往,又充滿了失落。
在她說時,爾竹抬頭望了眼她的方向。很快,又低下頭繼續做活。
冬卉久時不見她答話,又自言了一句。
「你覺得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啊,有這麼好的活計,可以吃飽穿暖,還能有這麼條件好的住處,比起家裡的弟弟妹妹要好太多了。
人各有命,我們總歸不是那些小姐,也沒有必要和她們比。其實,很多時候,少想,多做,也就知足了。
再說,看上去小姐們錦衣玉食的,但深究起來不見得有我們過的舒心。」
爾竹難得說了一堆話,冬卉也不知走沒走心,總之,之後再沒說話。
從宿園出來,蘇錦溪沒有再停留,一路回到清止苑。
剛進門,就見翹楚和秦歡有說有笑的,忍不住笑著加入他們。
「談什麼呢,這麼高興?」
這兩個都是心性質樸的人,若是湊成一對也是不錯。
「小姐你回來了!」
見到蘇錦溪,翹楚立刻雀躍起來。
「我們.……」
剛想說出來,又考慮著想給她個驚喜,捂住嘴,扭頭丟給秦歡一個眼色。秦歡立刻心領神會的微點了個頭。
如此一來,本來他們之間沒影的事,更讓蘇錦溪篤實了她的猜測。
「明白,明白。」掩著嘴偷笑了幾下,隨即向身後的嬋衣擺手道。
「我們進去。」
「是。」嬋衣如今一見翹楚就緊張,聽到要進去,恨不得插雙翅膀立刻飛走,緊跟著蘇錦溪的前後腳,迅速穿過垂花門。
翹楚被弄了一頭霧水,皺著眉半天沒搞明白。
「小姐是什麼意思?她明白了什麼?」自以為瞭然的一拍腦袋,露出恍然後的懊惱。
「我知道了,小姐肯定是知道我們的主意,啊,白白琢磨了!」
秦歡也萌出些郁惱,但他不是為了,而是因為突然張伯交待的一件事他險些忘了。
再看翹楚,有些不好意思。
「翹楚,我可能沒時間幫.……」話未說完,突然腦中一現,停住了要說下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