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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痕迹

  「公主怎麼辦?」


  宋公公和一行人剛走,山側間隱蔽在灌木叢後面的一個,抬頭對身邊的人說道。


  若是蘇錦溪在場,定能認出這抬頭的人,正是她之前贏的當鋪的掌柜的。


  「先看看去再說。」身旁被稱為公主的,與掌柜的等同是黑衣裹身,遮著臉看不出容顏。


  掌柜的不稱是,起身朝馬車那邊走去,一面走,一面仔細的四處察看。


  在確定沒有活口后,抬頭朝剛剛離開的方向低聲打起手勢。


  「全部都死了,什麼都沒留下!」


  「什麼都沒有?!」那位公主聽聞失口站起了身,親自急匆匆的趕到馬車旁翻看。


  怎麼可能,昨日那封偷放到她房中的信件,明明寫著今天這一隊人帶著她想要的東西。


  她雖不知指的是什麼,但還是帶人來了。


  這一地的血案,難不成是想推給她?


  混蛋,只怕是中計了。


  想到這,立刻推開剛試了下氣息的王太妃。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一刻,王太妃的屍體碰巧撞到車身,原本被宋公公他們用刀戳的破爛的一個地方,直接裂開掉了下來。那位公主不經意的一撇,竟立刻撲向裡面夾縫間躺著的人。


  「輕塵,你怎麼在這!」


  見他緊閉著目沒有反應,趕忙用手在鼻子下試了一下氣息。還好,雖微弱,但人還活著。再見他肩膀處有塊兒正在冒血的口子,立即不管不顧的徒手掰向剩餘的碎木。


  掌柜的他們也是認識李輕塵的,見狀,也都慌了神,立即幫著將他身上的其他「障礙」一一去除。之後,一起小心翼翼的將他從車裡移出。


  那位公主望著他的血發黑,唯恐是先前亂刺馬車的人刀上有毒,人一落到他們的馬車上,就立即取來葯,撕了他肩上的衣服。


  匆忙擦拭后,正慌張的剛撒葯,卻不想卻被他肩上的疤痕驚的落了藥瓶。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對著那疤痕反覆比對,即刻張大了嘴。


  「啊!」


  聽到她的聲音,趕車的掌柜的趕忙拽停了馬車。


  「怎麼了,公主?」和他同坐在外面的幾個,跟著就去敲車門。


  「沒什麼,繼續趕車!」車內傳出的聲色平穩無異,車內人的眼淚卻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兩隻眼睛盯著李輕塵肩上的連翹疤痕一絲不離。


  枉她替德妃娘娘找了這麼些年,沒想到人一直就在她身邊長大。不管如何,總可以告慰德妃娘娘和董舅舅了。


  想到他們,立即又想起德妃去世前的那聲嘆息,那雙帶著遺憾的眼睛。眼淚更控制不住的一滴滴連串而出。


  突然馬車因石塊兒的撞擊狠狠顛了一下,昏迷的李輕塵隨馬車的顛簸,猛地劇烈的咳嗽起來。


  隱隱覺的有人在替他撫胸,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師姐?」細弱的聲音剛出口,便再沒氣力說下一句了。


  身旁的人先驚后喜,抹了下淚,將手拂向他的額頭。


  「放心,一切都無事了,一切都好了,我這就帶你回家。」


  李輕塵頭昏昏的,迷迷糊糊的聽著,人漸漸的又昏睡過去。


  馬車外,彎曲的車轍一路沿西北綿延而去。
……

  蘇錦溪自離了流觴居那日,就獨自留在了李輕塵曾帶她去的那間山上的小木屋。


  張伯、流清、燕王妃先後來了幾趟勸她,安定公夫人甚至還親自過來陪坐了她一晚。可惜,皆都徒勞而返。


  查候府沒有來人,只讓下人送來三車吃住等用的物品,下人來時還一起帶來了查四夫人親自做的枕頭,和查薇兒親自做的香囊。


  一送到她這,來人也卸車,留下車馬,竟徒步走了。


  隨同留下的信中敘說,這些東西本都是當年查老侯爺為查可薇準備的嫁妝,如今都給了她了。


  小木屋自然放不下,東西便一直存在馬車裡。同車來的巧巧去而又回,在半山腰自己給自己搭了個草棚。每日除了摘摘花,摘摘果子給她送來,就是過來喂馬。


  送蘇錦溪來的歡喜一樣不肯離,在她不遠搭了個略小的房子,跟著住下陪她。


  自王太妃遠行,又因無痕已經成親有了家室,絕命便將暗衛的全權卸給他,自己也來到這,留下和歡喜同住。


  在他看來,主子沒了,今後對於他最重要的事,就是替主子保護好他最重要的人。


  翹楚和嬋衣在這伴了蘇錦溪幾日,乾脆也找人搭建了小屋。


  一來二去,原本孤零零的木屋子,此刻卻成了連片的光景。


  蘇錦溪話不多,每日別著李輕塵送她的木簪子,只做兩件事。


  一是,清早將李輕塵曾送她的披風洗了晾曬。


  二是,傍晚再將晒乾的收起來。


  雖然上面的毛已經因為反覆洗滌脫落了不少,但她仍不自知的每日繼續搓洗。


  周而復始,一天不落。即便是趕上狂風暴雨的天氣,依然不改。


  仍是淋著雨洗了「曬」,「曬」了取。


  其餘的時間,則全關在房間里,無論任何人說什麼,就是呆愣著一言不發。


  如此夏及秋,秋到冬,一過就是半年。


  「水都結冰了,幹什麼還做這勞什子!」


  這日,蘇錦溪剛將手浸入徹骨的水中,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有力的拽了起來。


  來人的語氣已是急的,再看她指頭上的通紅及醒目的凍傷,隨即蹙緊的眉峰似乎都要冒火。


  聽到聲音的嬋衣正在房內疊衣服,趕忙沖了出來。


  不想看見的竟是大半載無消息的商玄雪。


  立刻止住了步子,伸手攔住了一樣衝出來的翹楚。


  而後將她直接拽到不遠的歡喜他們的房中,從里關緊門,守在門口。


  這半年,她一遍遍親視小姐對自己的「折磨」,也許公子能成為小姐最後的救贖。


  絕命和歡喜對她的舉動猛然一驚,隨即瞅到窗外的光景。他們多少知曉商公子對蘇錦溪的心意的,也是同樣真切的看到蘇錦溪是如何挨日子的。


  不是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就是再接納一個嗎。主子不在了,若是蘇錦溪與商玄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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