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留下
一 「你遇到了賢寧?」
「錦溪,你相信緣分嗎?當年他在我的柔聲中傾聲,而六年後,我卻在他的溫柔中迷陷。」
迷陷?蘇錦溪突然因她的話愣住。
她指的他難道就是賢寧?!
她還以為他們只是再遇見。
李輕塵適時的輕拽了她一下,蘇錦溪立刻恢復過來。
再看長歡,她沒有再說話,可從眼中到嘴角全是幸福。蘇錦溪不由的也隨她一般會心的笑了。
「那你和他現在就在大遼嗎?」
只要她過的好,他們有什麼資格多言呢。
「嗯。」長歡點點頭,繼而染上了落寞。
「聽說了嗎?六嫂死了,我回不了唐國,便想在這對她祭拜。」
蘇錦溪知道她是在指國后,不由想起國后死前的悲切,心裡發酸,眼淚又盈了眼眶。
「我知道,我就是從唐國來的。」
長歡目光一緊,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停了好久,才最終說道。
「你們是準備去哪嗎?」
離開大宋、離了唐國,又一路朝北……
蘇錦溪立即尷尬的笑了。
「實不相瞞,我們原就是奔找你而來,如今看到你無礙,也就放心了。」
說過,看了眼身側的李輕塵。
「至於去哪,我們想去我原先住過的羅秀老宅。這麼多年一直不安穩,今後的日子我們只想偏居一偶,再不要什麼波瀾才好。」
聽聞他們的話,長歡先是感動,隨即喜悅的說道。
「既如此,你們何不與我為伴,留在遼國呢?你別光聽聞遼人粗俗、野蠻,其實他們很質樸和熱情。而且這裡地域遼闊、景色秀美,住下來絕對每日都是心曠神怡。」
「這……」
蘇錦溪被長歡的熱情弄的有些遲疑,再轉頭看了李輕塵一眼,突然一路上的噁心勁兒又翻了上來,趕忙聰李輕塵哪裡抽出手,到一處樹下嘔吐了起來。
長歡緊跟著李輕塵趕過去,抬起手,輕撫上蘇錦溪的後背。
「天寒地凍,你又這個樣,還是留在這吧,至少也給養養身子,春暖花開了再離開啊!」
蘇錦溪原本還有找長歡的事支撐著,如今徹底在這一吐之後虛脫了,見李輕塵也朝她點頭。也只好暫時答應留下。
一路隨長歡的馬車到了遼國都城,正趕上剛下過大雪,柔和的陽光暖暖的曬向大地,好一派雪照雲光。果然如長歡說的當真心曠神怡。
車道兩旁多是木質的矮房,數量雖多,但錯落整齊,再加上被收整的很乾凈,一路看過去,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馬車停到一處稍大些的木質院落,長歡一下車,裡面立刻出來一人,蘇錦溪當即認出是賢寧。
不同於當年的少年,一身華麗的契丹裝束的他,被襯的十分驚艷。而且對身側的屬下說話張弛有度,一絲過去喏喏的影子都沒有。
要不是長歡衝過去的一聲『阿寧』,她真是認不出是他。
賢寧緊接著一句長歡,立刻當眾把她擁在了懷裡。
看的出他們真的是很恩愛的。這樣真是太好了,蘇錦溪會心的想著,嘴角禁不住為他們帶出笑來。
再接著,像是長歡對賢寧說了什麼,賢寧先是一愣,立即和她一同朝蘇錦溪他們走來。
「蘇姑娘!」先稱了一聲,停頓了下,再對李輕塵說道。
「董大人。」
李輕塵當即知道他知曉很多事,也不點破,繼而對他說了一聲。
「賢王爺。」
王爺?!蘇錦溪險些失口呼出,再見長歡也在對她點頭,賢寧也不拒絕,當即意識到這是真的。
不過想想也是,否則長歡也不會一見他們就是一副遼國貴婦人的排場。
剛要也對他回禮,不想那難抑的作嘔又來了。
而這一次似乎相當的眼中,竟將膽汁都嘔了出來。
之後,整個人有些暈暈的頭脹,迷迷糊糊間,見到李輕塵和長歡慌亂的模樣,想朝他們伸手,手卻不可控制的耷拉下來。再后就沒了知覺。
突然間,她感覺自己似乎在無根的漂移。
忽然就聽到有人在叫王太妃。
聽了眉間下意識一緊,想與身邊的無痕說,卻發不出聲音。
而這時,猛然看到假山後趙光義的身影,緊接著就聽到南宮忘川的聲音。
「太妃還不信我的方子嗎?」
身子像是被拽住似的,飄蕩過窗口那去,透過窗,只見他正笑容可親的陪在一個光鮮傾城的美婦人身側。
蘇錦溪當即一驚。
王太妃?
她怎麼還活著!
而這時,就聽著王太妃淺笑著作答。
「這種事總要見了才為實。不過看你的表情語氣,應該是錯不了的,本宮心裡也就踏實多了。」
剛要進去,人突然又出現在藍山山莊,藍山大師的屋外。
門口走離的一道身影,竟是她自己。
而她剛離開,默姨臉上就浮起了擔憂。
「藍哥,錦溪此去絕不是她說的那麼簡單,我真是放心不下。這段時間我真是拿她當做女兒了,真怕她在蘇府出事。」
緊接著是藍山大師的作答。
「我何嘗不知她的心思,但有些東西必須她自己開解。一切皆有定數,隨她去吧。」說的貌似輕巧,但臉上的擔憂出賣了他的心思。
可能是太過擔憂,默姨幾欲哭了出來。
「這讓我想起了塵兒,當年你同意收下他的確是為他好。可王太妃哪裡掂量的卻不是那麼簡單,尤其還有他的身份。」
藍山大師立刻打斷了她。
「怕什麼,世人皆知他雲墨公子的名號,誰會猜到其他。此事不要再提了。」
說過,轉身,之後沉默不語。
默姨則一個勁兒的抽涕起來。
蘇錦溪想去安慰他們,告訴他們,他們倆都無恙,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再后,她突然感到自己虛浮的飄了起來,在上空,她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而遠去的一席馬車,明明就是他和嬋衣曾乘的那輛。
「玄雪,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殺了那丫頭不就完了。」待馬車完全不見蹤影,眸中溫潤無雙的南宮忘川信步而至。
「讓她的女兒親自毀了那個地方豈不更好?」
趙光義原本沙啞的嗓音,變的極具磁性,可惜依舊冷冽如冰,沒有一絲動人的溫度。揭下附在面上的偽裝,一張慘白的臉英氣逼人,綻放著陰冷和殘忍。只是一夕,又將另一張偽裝附在面上,立刻變成另一副平庸無奇的模樣。
南宮忘川搖搖頭,粲然一笑,「若她哪日知曉了你姓趙,早晚會洞察你的意圖。」
趙光義聞言,冷眸轉動,一道寒光銳利閃過。
「最後一遍,我不姓趙,我姓商。」
「隨你。」南宮忘川不再多言,瞥向別處的臉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