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結局
遼軍兇猛,雖然宋軍奮死相攻,甚至將他們的大將耶律休哥傷成重傷,但耶律休哥堅持在馬車上躺著指揮戰鬥的行為,大振了遼軍軍心,一個個本身就彪悍的遼軍們,燒紅了眼的向宋軍拼殺。轉眼間,宋軍死傷過萬。
趙光義心急,早忘了不得用內力的事,揚起馬頭沖向了敵陣,親自奮力砍殺幾十個后,突然腦中不可控的眩暈起來,就在抓不住韁繩,從馬背上落下來的一瞬間,一支長箭直至射入了他的腿中,而他本人亦在那一刻暈了過去。
隨他身側的將軍們大驚失色,慌亂中將他放置到一輛驢車中送走。
待趙光義再睜開眼,人已經回到了宮裡。
服了葯,腿上的痛也不見輕,他正強受著一口一口吸著涼氣,就聽到內侍來報。
「官家,徐城縣主在大內外請求覲見。」
她,大約只能是那個原因吧。
心中一顫,緊接著說道。
「讓她進來!」
早與晚,到底還是要來了。
……
待蘇錦溪進來時,趙光義已經提早讓內侍扶他到桌前坐好。
未等蘇錦溪開口,先行冷冷的說道。
「董夫人今日覲見,是為了當年官家說的一旦漢國滅了,就放你離開京都的話嗎?那好,官家現在告訴你,你可以走了!」
蘇錦溪原本是聽說趙光義中箭,特意請見看望的,沒料竟先得了這麼一句,滿腔的話頓時化作心底的一聲嘆息。
在他心裡,他們已經疏遠到這等地步了嗎?
不過,看他的樣子,他的傷應該也沒有傳聞中那麼厲害。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能獨自坐著了。
屈膝,按他口中的承下。
「蘇錦溪謝恩。」
說過,覺的自己也沒了留下的必要。轉身往外走去。
「錦……」知道她再不會回來,望著她背影的趙光義沒忍住,險些將心中的那聲「錦兒」再叫出來。
趕忙遮掩的改口。
「蘇錦溪。」
蘇錦溪聞聲站住,背著身沒有回頭。
「嗯?」
他.……是有什麼話要給她講嗎?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再聽他的聲音了吧。
趙光義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停頓了一會兒。
「當年你說你是重生而來,那你的前世可曾相識過官家?」
這是他一直想問,卻一直沒能開口的,若此刻再不問,恐怕一生都沒機會了吧。
緊瞅著她,心墜墜的生怕她會否定。
而這時,她點了點頭。
「相識,直到我臨死,官家還曾和我說過話。」
臨死?難道。
「你前世的死……」
蘇錦溪知道他的意思,立刻打斷。
「和官家無關。」
至於他曾和她的那段「爭執」,她沒有提,無論怎的也是沒有結果的,還是不要讓他再多想了。
趙光義的心輕輕放下,繼而又提了起來。
「那……你相識過李輕塵嗎?」
雖然沒意義,但他就是憋不住想問。
若是沒有過,大約對他也是種安慰吧。
這次輪到蘇錦溪滯住,片刻后,淡淡的說道。
「不相識,與我前世親密的,只有一個和查羽生長相一樣,也叫羽生的人。他是在我七歲那年搬到隔壁的,那天我受人欺負,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以一隻糖葫蘆哄我開心,從此我們相處一起,直到他向我求親.……」
她說的沒錯,她的前世確實不相識李輕塵,雖然他是因她被間接毒死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扯說到羽生,也許是談到前世讓她想起了他,更也許是為了遮掩心底李輕塵的這段吧。
同樣,後面她的遭遇及羽生的死,她隱下沒說。如今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哦。」
她的回答讓趙光義似乎「放下」心,轉瞬不禁有些「嫉妒」她口中的羽生。
蘇錦溪站了一會兒,聽不到身後再有聲傳來。背身屈了屈膝。
「官家若無事,小女先告退了。」說過,當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趙光義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模糊、直到消失,一直沉重的心,像是也跟著消失了似的,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了。
前世與羽生,今世是李輕塵,若有來世,可不可以有我的希望?
御風進來時,正看到趙光義發獃。
突然間,聽他淡淡的說道。
「把葯給了南宮參,讓他以自己的名義給李輕塵醫治,不要提官家。」
說完,一蹙眉,再也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官家!」御風大驚,即刻上前扶住了他,見他的腿上滲透了的許多血跡,趕忙朝門外喊去。
「快傳御醫!快傳御醫!」
……
大約一月後,雖壽安公主苦苦相留,蘇錦溪和李輕塵依然選擇回羅秀鎮的老宅。
臨行前,他倆親自著重金去了趟趙府。正式定下嫣兒及笄就為她和墨兒完婚的事。
此刻趙普已經重領宰相一職,同跟著去的流清一個勁兒的打趣他們沾光高攀了。
還有一件事比較可喜,是帶著女兒去看望已是將軍的兒子的李夢梵,回來時對她閑話說的。說是在近郊看到李從善身邊多了一位品貌端莊的女子,看二人親密的程度,關係應該很不一般。
蘇錦溪後來又把這事說給了李輕塵。李輕塵據她對女子的描述,猜是嫻玉郡主。要是他倆,倒也般配。
太平興國七年。
眨眼的功夫,蘇錦溪他們重來到羅秀已經兩年了。
這一年賢寧死了,她一直擔憂他自小羸弱的身體,多次託人捎去南宮忘川制的延年益壽的藥丸,但他還是只到了三十五歲。
得知晏駕的消息,她第一刻去信與長歡,回信中長歡的言語與以往無異,但她清楚她的心裡定是不好受的。
她想相邀長歡來羅秀小住,奈何遼國和大宋的戰爭一直不得休,便只好擱淺了。
誰料再一年,來的不是長歡,而是長歡薨的消息。
她哭了幾日,直到後來聽聞了她女兒耶律淑哥與駙馬不諧,竟主動上表請離,而後真的改嫁給了蕭神奴的消息。心裡才稍稍被沖淡了些。
唉,這丫頭。也唯有她了吧。不過新皇既能同意她改嫁,想必待她是十分寵溺的。她過的好,長歡也好安心。
突然想起當年賢寧冊封蕭后三個女兒都為公主,唯獨長歡的耶律叔哥無任何封號,想起她當年的不忿,長歡的不在意,及三名公主因政治下嫁后的隱忍日子。
呵,她還確實如李輕塵說的,越年長越沒有遠見了。
愛之切,比為其求深遠。榮寵過及,未必真是對她好。要是當年耶律叔哥也一併被封為公主,定然也會為政治聯姻。想必現在再不諧,也只能忍著了,哪還有如今的情投意合,和如琴瑟。
目光落到郭夢梵寫給她的信上,那裡除了打趣的抱怨懷孕的流清一次次對她小廚房的「打劫」,多是勸他們回京都的懇言。
她說墨兒大了,又一身武藝,到底該投身戎旅。她和李輕塵也年紀大了,還是在熟悉的人身邊生活更好些,並特別在信的最後註上,這也是壽安公主和流清的意思。她知道她們是想他們了。
她又何嘗不想她們,可如今過了幾年這樣出世的日子,當真是再入不了那裡的繁雜了。
心意一決,提筆寫了回信。剛要折好封住,突然聽到窗外的嬉笑聲。
蘇錦溪一側頭,正看到已經嫁過來的嫣兒與墨兒牽著手往院中的杏樹上張望。隨之朝上看去,卻見近五旬的李輕塵竟爬到樹冠去摘杏果。
不由笑嘆了一下。
這傢伙,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
剛要在心裡再多笑他幾句,就見他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掉下來。心立刻提到嗓子眼,然而一口氣還憋著,他已經安穩的落在地上,手捧著杏果大笑著遞與嫣兒和墨兒。
蘇錦溪這才放了心。知道他又在玩這套逗弄人的了!
將要回頭繼續折給郭夢梵的回信,就聽到墨兒對她的喊聲。
「娘親快來,這的杏可甜呢!你再不來,嫣兒她就要一個人吃完了!」
蘇錦溪一時好笑,不過這嘴裡還真是有些想這口兒,乾脆丟了信起身。由於動作過猛,下意識護住已經六甲的肚子,再回頭是李輕塵對她的盈盈暖笑,一對小夫妻在院里的嬉鬧追打的溫馨。
她這一生,有他,有他們,猛然感覺到被踹了一腳,低頭看了眼肚子,哦,還有他,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