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謊
第57章 謊
祁東和趙佳騰不住地看姑娘,最後也不得不讚歎。
“還是你滋潤啊!”
“你說你,在學校外麵紮了根,天天看我們操練,累得跟狗一樣,是不是特別爽。”
沈浪謙虛:“一點爽,一點點爽啦。”
另外三個人撲上去擰他頭,鬧成一團。
荀朗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參與,隻是捏著杯沿,像入定了一樣。
沈浪穩住兄弟們,往荀朗身邊一坐,跟大夥說。
“說真的,我能開起這酒吧,得感謝棠意禮,要不是她,我不僅沒錢裝修,可能連盤下店的錢,都得打水漂。”
“人家姑娘仗義。”
程準張大嘴,“我學姐這麽颯呢,都能包養男人了?!”
“屁!”沈浪踹他一腳,“我和棠意禮是合作夥伴啊,別瞎說,這坐著人家正主兒呢。”
大家哈哈一笑,在他們印象裏,棠意禮和荀朗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一對。
沈浪當著荀朗的麵,忍不住吐槽棠意禮。
“就他家那位姑奶奶,太能折騰人了,搬家找我幫忙,就幫忙唄,也沒什麽,哪知道她光窗簾就訂了四種顏色,我一個鉤子一個鉤子地穿窗簾,挨個掛了一遍,最後你猜怎麽著?”
“人家說還是第一個好看,又讓我換下來。”
沈浪當場自閉。
其他人已經笑噴,除了荀朗。
他問:“棠意禮搬家了?”
沈浪:“是啊。”
沈浪靠近荀朗,在他旁邊小聲說,“她不知道你沒走,她要知道你春節在北市,肯定折磨得就是你。”
“她為什麽搬家?”
沈浪一愣,這才想起來,好問題啊!
大過年的,棠意禮為什麽搬家?
“可能有錢燒的吧,她新房子可漂亮了,那裝飾得,跟仙宮一樣,連抱枕都是香的……”
沈浪眼中漾出少女心:“我也好想住在那……”
荀朗起身,外套搭在手臂上,大步往外走。
“怎麽走了。”
沈浪在他身後,仍舊渾然不覺。
……
棠意禮收到荀朗短信的時候,她在美院的版室裏,正在裁剪一塊呢料。
這間教室,是她們平時用來打板製樣衣的,棠意禮問高老師借了鑰匙,最近都泡在這裏。
偌大的房間,中間是一張一張的大桌子,靠牆的地方掛滿半成品和布料,缺胳膊斷腿的模特,隨意倒在角落。
有種陰森的空蕩感。
棠意禮看了眼手機,荀朗問她在哪。
棠意禮隨手發了個定位,然後低頭繼續,粉塊隨著粗木尺,走出一條線,領口與肩膀的弧度,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來。
棠意禮拿筆在旁邊的本子上,做了一個標記。
荀朗過來的時候,大門開著,他看到的棠意禮,就那麽站在長桌前,上半身俯在桌麵,認真地畫著什麽,額間剛好落下一綹碎發,棠意禮抿唇,想了一下,添上一筆,才把頭發別到耳後。
然後,棠意禮也察覺到什麽,抬頭,她的視線,從眼鏡片的上方,直視過來。
一個春節過去,雖然還不至於產生什麽變化,但兩人都覺得對方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陽光充滿房間的每個角落,塵埃飛舞,棠意禮和荀朗的對視,好像隔了千山萬水。
荀朗終於跋涉歸來,他走到棠意禮身邊,把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
棠意禮去看,是個牛皮紙的食品袋,上麵寫著,白記年糕,南市老字號。
袋子的下麵還有幾行小字,都是白記年糕的店址,南市某某路某某號,根正苗紅的本地產品。
從未走出過南市。
此刻,它就放在了棠意禮的麵前。
原來,他還記得自己想吃年糕。
“謝謝。”
棠意禮放下粉塊和筆,拍拍手上的粉,從袋子裏取了一塊,白糯的年糕,滾著花生糖粉,入口又香又甜。
是女孩子喜歡的那種零嘴。
這一刻,她多希望除夕的晚上,自己沒去過酒吧,如果她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會覺得年糕更好吃呢?
棠意禮吃完了一塊,衝荀朗聳肩笑了笑,又拿了一塊。
“你什麽時候從南市回來的?”棠意禮不經意地問。
荀朗垂眸,英朗的五官,第一次組合出艱難的表情。
食物是不會說謊的,這袋年糕從製作到棠意禮的手上,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他要怎麽回答棠意禮的問題——
承認自己根本沒回南市,年糕是托人買的,那接踵而來的另一個問題,就是他為什麽騙棠意禮自己在南市過年,告訴她,自己不想看見她嗎?
還是,幹脆把這個謊說倒底。
倒底哪種說法,可以幫他把棠意禮留在身邊,倒底自己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快樂。
棠意禮:“不是查崗的意思。”
荀朗在猶豫的一瞬,棠意禮已經替他做了選擇,“年糕很好吃,下次我去南市,一定要嚐嚐剛做出來的。”
“棠意禮……”
“我知道,不用抱歉,你回來晚了,錯過了情人節,但你帶禮物了啊。”
她笑著看他,舉了舉手上的年糕,是前所未有地溫柔,溫柔的注視裏,有化不開的濃稠。
荀朗就站在她身邊,都能感覺得到,她沒有真正的快樂。
棠豐再婚的事,她不主動說,荀朗連問的借口都沒有。
因為他根本無法解釋,他的消息是從哪來的。
所以,隻能由棠意禮主動提。
棠意禮遲遲不說,那隻能說明,要麽是事情不重要,要麽是男朋友不重要,兩個原因,總有其一。
馬路上,路燈漸次亮起,春天的風還有點料峭的寒意,荀朗問棠意禮,冷不冷。
棠意禮搖搖頭,過了好一會,棠意禮問他。
“你什麽時候回津市訓練?”棠意禮問。
“開學就走。”
棠意禮點點頭,默數兩人還能見麵的次數。
感情這種東西,距離太遠,時間太長,自然而然就走向消彌了,最後這幾天,誰又知道是不是他們最後相處的日子呢。
棠意禮有點意興闌珊。
荀朗送她到停車場,棠意禮說:“回去吧,不用你替我開車了,我可以開回去就好了。”
荀朗:“你回家?”
“嗯。”
話,已經說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再耗下去,他們都怕有誰會忍不住先提出那三個字。
像往常一樣,簡單的說再見。
棠意禮上車,荀朗往校園裏走,誰也沒有再回頭多看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