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落地
第384章 落地
從北市飛巴黎,航程八小時,而北市又比巴黎快了七個小時,棠意禮下飛機的時候,有種錯覺,她剛上飛機,又在原地下了飛機。
時間還是上午,人來人往的機場,父親和荀朗似乎沒有走遠。
棠意禮等著取行李的時候,還在下意識地往周圍看,可惜並沒有熟悉的麵孔,一張張高加索人的臉,白皮膚、褐色眼瞳,無不在提醒她,這是異國他鄉。
她期待許久的自由,在眼前展開時,好像也沒有了棠意禮想象那麽美好。
先是費力取了四大提箱的行李,挨個摞在手推車上,然後推出閘口,排隊等候出租車。
棠意禮從小錦衣玉,出門哪有自己拿行李找車的時候,此刻極不適應,自力更生的開端,便是遇見一個很粗魯的司機,明明排到她了,可一看她的行李太多,當場拒載。
欺負人似的,那人的法語說得極快,棠意禮的水平,僅限於聽懂,想跟上速度與他吵,完全落在下風。
棠意禮耐著性子還想解釋,可後麵的人越過棠意禮,鑽進了她的那輛車裏。
明黃色的出租車,揚長而去,後麵又陸續有人往前,搶著上出租。
說好的發達國家,說好的文明社會呢。
棠意禮被這種情況徹底給搞無奈了,眼看著車子一輛輛的從眼前駛過,卻毫無辦法。
這時,前麵開過一輛大寶馬,落下車窗的同時,還滴了兩聲。
棠意禮下意識抬頭,就見裏麵冒出一個清俊的少年,探出頭。
“嘿!你是不是去ESMOD?”
他說中文!
棠意禮的第一反應便是對鄉音的依戀,她帶著驚喜的表情看著對方,對方又說:“大家是校友,我們載你一程?”
棠意禮順著車窗往裏看,發現開車的,還有一個男孩子,頭戴棒球帽,帶著同樣的笑意,她初來乍到,還是挺警惕的,沒有馬上應答。
怎料,之前問話的男孩就當棠意禮已經同意了,下了車就去替她搬行李,同時自我介紹。
“我叫James,那個是我朋友,叫Tom,他中文姓苗,你可以叫他湯姆喵,哈哈哈!”
車裏的湯姆喵似是不滿,按了下喇叭。
嘻嘻哈哈的兩個人,弄得棠意禮也不好冷臉回絕。
產後體虛,還未補足,料峭春寒的季節,棠意禮已經出了一頭大汗,她確實已經沒有力氣在空耗了,看著James把行李抬上後備箱,她致謝道。
“那就麻煩了,不然還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機場。”
大寶馬駛上公路,天空飄落星星點點的雨滴,法國的溫潤的氣候和獨具風格的建築,一一在眼前展開。
棠意禮坐在後排,聽著James和湯姆喵說話,一路上他們很愛說話,從ESMOD的食堂到漂亮姑娘,就沒停過。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兩人也是時裝設計專業,但和棠意禮不同,他們才二十二歲,修的是本科,家境優渥,是花了大價錢考進來的。
他們不是北市人,James來自國內的南方小城,湯姆喵則是西北人,兩人約在北市遊玩一圈,然後坐飛機一塊回來開學。
“其實在過海關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還有你口袋裏ESMOD的錄取通知書,我以為我們多了一個小學妹,沒想到,竟然是學姐,你讀研幾?”James問。
“研一,我是今年春季入學那批。”棠意禮看著窗外回答。
美人有些高冷,James吐吐舌頭,不敢再隨便逗人說話,而是轉過頭跟湯姆喵聊天。
很快,車子駛入城區,湯姆喵問棠意禮:“你住哪兒,我送你到樓下。”
“那麻煩了,我住紅樓公寓。”
James吹了聲口哨。
紅樓是ESMOD校內一處法蘭西風格的公寓,因為外牆漆成暗紅色而得名,租金貴得咋舌,留學圈裏能住進那裏的,絕對是頂級白富美的水平了。
James為自己的眼光,暗自點了個讚。
不過湯姆喵相對內斂,沒有表現得太驚訝,一路開車過去,進了校園,直奔那處知名公寓的樓下。
一排梧桐樹,環繞在半山道上,車子正對電梯口停下。
兩位紳士還幫棠意禮卸下了行李,公寓門童見狀,推了架行李車過來幫忙。
棠意禮站在兩個男生跟前,自己打量了一下兩人,James差不多一米八,細細高高的,穿了雙白球鞋,很有漫畫少年的氣質,而湯姆喵則穩重一點,比James高半個頭,肩寬皮膚黑,壯壯的,在歐洲審美裏,兼具了體魄美和亞洲的神秘感,他應該有很多女孩子追。
不過這不是棠意禮關注的重點。
兩個人是真的熱心,棠意禮含笑真誠的致謝,說:“改天等我安頓好,請你們來做客。”
湯姆喵笑著說,好。
James則狂點頭。
和他們兩人交換了微信,棠意禮轉身刷卡,進去公寓。
等人走遠,James還在回味著美人身上的香氣,同時拉了拉湯姆喵的袖子,“是不是好漂亮,我可太吃她的顏了。”
湯姆喵翻白眼,“別跟我說你喜歡人家。”
“別說,我還真的特別心動呢。”
湯姆喵切了一聲,轉身上車。
……
棠意禮的公寓在頂層,因為隻有頂層的麵積最大,兩室一廳,還有一個花園露台。
上麵栽種著明黃色的鬱金香,在這個寒涼的季節,錚錚開放。
外麵溫度大概在十五六度,還下著小雨,房間裏還有一架老式唱片機,棠意禮開著陽台門,放一首輕音樂,伴著清風,整理帶來的行李。
一件一件的把物品擺好,忙碌了整個下午。
她先去公寓餐廳吃了點東西,然後回來洗了個澡,夜晚已經降臨。
疲憊和思念同時湧了上來。
早在James的車上時,她已經給棠豐和荀朗分別發了消息,說自己平安落地了。
棠豐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女兒一堆注意事項,荀朗則是簡短地回了一個“知道了”。
其實棠意禮還想問問兒子,一天沒見過自己,少昂有沒有哭鬧,反複編輯措辭,她最後還是把文字都刪掉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
明明出來是追尋自由和夢想,一落地又表現得放不開,何必呢,自己和荀朗已經是覆水難收,他都決定放手了,自己也該利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