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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


  兩人白天睡太久, 以至於晚上雙雙精神奕奕。


  這會兒,阿圓與蕭韞坐在燈下對弈,邊思忖落子, 邊問一旁的陳瑜。


  “我爹娘有說什麽嗎?”


  今日晚飯後,陳瑜親自去梨花巷褚家說了阿圓留宿東宮之事, 這會兒剛回到東宮複命。


  他緊了緊下頜, 咳了聲:“並未多說其他。”


  “我娘也沒說什麽?”


  “沒有。”


  “完了, ”阿圓呐呐道:“我娘不說話的時候就是在憋大招呢。”


  蕭韞好笑:“你如今是太子妃,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有誰人敢說你?”


  阿圓昂起下巴哼了聲:“我又還沒嫁你。”


  蕭韞眉梢微挑:“聽你之意是想早些嫁過來?”


  “我哪有這麽說?”


  “你看起來像是對婚期太遲而不滿意。”


  “,,,勸你趁早找個治眼疾的大夫。”阿圓拿袖子遮掩, 悄悄挪動棋盤上的白子。


  然而才挪了一半, 手就被蕭韞摁住。


  “做什麽?”蕭韞似笑非笑:“想耍賴不成?”


  當著陳瑜的麵呢, 他就揭穿她。阿圓羞赧,索性破罐子破碎:“你讓我兩顆子好不好?”


  “我已經讓過你三顆,事不過三。”


  “再讓兩顆怎麽了?你以前也讓過我。”


  “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現在。”


  “有何區別?”


  區別?

  區別就是,今晚的彩頭不一樣,連輸三局者將無條件答應另一人要求。


  蕭韞連要求都想好了, 又豈會輕易讓她?

  兩人這邊打情罵俏, 眉目傳情, 搞得旁邊站著的陳瑜進退不得,他還有事沒稟報完。


  蕭韞眼神警告了番阿圓, 繼續摁住她的手,問陳瑜:“還有何事?”


  “是玉溪宮的事。”


  玉溪宮指的是七皇子那邊。


  聞言, 蕭韞撥開阿圓的手, 瞥了眼棋盤上的棋局, 道:“你不許偷偷悔棋, 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出了寢殿。


  殿外廊下,陳瑜站在身後低低稟報。


  “殿下安排的人已經進了玉溪宮,一切準備妥當。”


  “七皇弟人呢,在做什麽?”


  “七皇子,,,”陳瑜停了下,道:“正在與靖海侯府四姑娘相會。”


  靖海侯任戶部要職,掌鐵礦、稅收,此前陸家嫡女沒能成太子妃,陸家有意送四姑娘進東宮做側妃。


  隻不過,七皇子先搶了一步。


  ===第174節===

  七皇子前幾日才與老翼王的孫女靖安郡主賜婚,現在又偷偷與靖海侯府的姑娘相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蕭韞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此急迫,那便成全他。”


  他麵容隱在暮色中,廊下的燈光映著他半邊臉,神色透著幾分狠厲。


  待交代完事,再轉身回殿時,整個人身上的戾氣卻驟然消失,跟來時無異。


  看得陳瑜稀奇得很。


  他瞧了瞧殿內還在咬唇琢磨棋局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蕭韞的背影,搖搖頭,離開。


  ,


  蕭韞進了殿內,徑直在阿圓對麵坐下。


  “最後一局,想好了要如何破解?”


  阿圓苦大仇深抬頭,目光哀求:“真不能再讓我兩顆子?我已經輸了兩盤,再輸這一盤可就沒機會了。”


  蕭韞好整以暇,暗想,我就是等你輸最後一盤。


  “讓你三顆還下成這樣,我看讓再多也無濟於事。”他敲她腦袋:“你近日在做什麽,回家後棋藝一點長進也沒有。”


  “我回家後也不得閑啊,學這學那的,哪裏得空鑽研棋藝?”她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巴巴:“讓一顆行嗎?求你了。”


  小姑娘眉目明豔,朱唇不點而紅,大眼睛水潤清透,歪著腦袋哀求的模樣,靈動嬌俏。


  蕭韞欣賞了會,慢條斯理地應她:“你想怎麽求?”


  阿圓一頓,抿唇想了想,見殿內無人,她緩緩傾身,雙手撐在他肩兩側,然後湊過去在他唇上碰了碰。


  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這樣總行了吧?”


  而蕭韞不為所動,淡淡道:“毫無誠意。”


  “那你想如何?”


  她這話無異於自跳火坑,果然,說出來後,蕭韞意味不明地掀眼。


  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我教你怎麽求。”


  阿圓不肯過去,總覺得他不安好心。


  遲疑間,蕭韞一把攥住人,輕輕一拉,就坐進了懷中。


  隨即,他薄唇壓下來,將她的噙住。


  “你別,,外頭有人呢。”阿圓掙紮。


  但下一刻,宮人們體貼地把殿門關上了。


  阿圓:“,,,”


  這盤棋最後還是沒給阿圓讓子,畢竟接下來蕭韞已經無心下棋了。


  阿圓在他細密霸道的吻中漸漸迷失,最後閉眼時殘存的意識還在想——她真是白求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兩人原本是坐在椅子上親吻的,後來不知何時,又進了內殿。


  最後,阿圓被他親得渾身軟綿無力時,才發現已經躺在他的榻上,而身上的衣裳也亂了,甚至外衫都不知落在了何處。


  許是紗幔內幽暗的氛圍令人變得大膽,又或許是此時的滋味實在美妙讓人貪念,她竟沒阻止蕭韞的動作。


  阿圓感受蕭韞灼熱的吻急切而輕柔地落在脖頸處,碾轉、吮,吸,隨後漸漸開始往下而去。


  她水眸迷離,垂睫瞥了眼。


  蕭韞劍眉星目,模樣俊朗,外表斯文如謫仙。可如今,這樣如謫仙的人,神情卻有些迷亂,迷亂中還帶著幾絲陶醉。


  好看的人做什麽都好看,哪怕是做這樣羞人的事也如此。


  他慢條斯理,幾縷發絲落在他額邊,平添了些許狂放。此刻的紅唇也妖冶如血,莫名令阿圓想起話本子上的妖精。


  妖精會吃人,蕭韞也會吃人。


  阿圓隻瞧了一眼,便把這畫麵映入了腦海,隨後仰頭閉上眼。


  腦中是他專注的模樣,耳邊是他輕吮的動靜,呼出的氣息燙著她的心。


  迷迷糊糊中察覺他撥開小衣遊離而至時,她頓時清醒了幾分。


  “不可。”阿圓推他:“我們還未成親呢。”


  “阿圓,我想嚐嚐。”蕭韞聲音低啞,像淋了水,濕漉漉且黏糊:“以前不是嚐過嗎?”


  也不知是他生病的緣故還是怎麽的,此時蕭韞的眸子像一汪深潭,看不見底。


  也令她莫名地心跳如雷。


  “那天你中了藥,不算,可今日,,,”她別過臉:“我害怕。”


  他渾身氣息滾燙,神情像喝醉酒似的,動作凶狠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尤其是那輪廓龐大不可忽視,她是真的害怕。


  聞言,蕭韞使勁閉了閉眼,緩緩停下來。


  他頹然地倒在一旁,大口喘氣。


  阿圓往他下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問:“很疼嗎?”


  蕭韞苦笑。


  他總算是體會什麽是自討苦吃了。


  阿圓心疼,憐他還在病中,想了想,小聲道:“不若我幫你?”


  蕭韞睜開眼:“你知道怎麽幫?”


  阿圓點頭,以前周嬤嬤教過,說若是來癸水不方便服侍夫君,卻又不想讓婢女服侍時可用其他法子。


  這個“其他法子”,教了好些呢。


  大膽的阿圓不敢用,思忖片刻,決定用最簡單也最保守的。


  她閉上眼睛,悄悄伸出手。


  頓時,蕭韞呼吸一滯。


  ,


  阿圓留在東宮照顧蕭韞,這一照顧就照顧了兩日。蕭韞的病情反反複複,好些後,到了次日卻又發熱起來。


  據陳瑜所說蕭韞強撐著身子騎馬出城,也不知去做了什麽,回來後,整個人麵色蒼白,不到未時又開始發熱。


  阿圓氣得很,可蕭韞一副虛弱模樣靠在床頭,打不得罵不得。


  反而對阿圓的服侍心安理得享受,還拿著本書看得漫不經心。


  阿圓忍了忍,忍不住上前把書抽回來,然後將人摁進被褥裏歇息。


  她威脅道:“明日若是再如此,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蕭韞乖乖的,被她摁下去老實不動,隻眸子溫柔地望著人。


  阿圓被他看的臉紅紅,剜了他一眼:“你好生歇息,我去看藥煎得如何。”


  拾掇了片刻,阿圓出寢殿,沿著回廊拐去後殿,然而經過甬道時,聽見一牆之隔外有人小聲說話。


  “聽說七皇子被太子殿下毒啞了。”


  “人人都在傳太子心狠手辣不顧兄弟情誼,也不知這事是真還是假。”


  “不論真假,七皇子前幾日才定了鄂國公的孫女做皇子妃,看來婚事要黃了。”


  “你怎麽知道?”


  “你想啊,七皇子啞巴就成了個廢人,鄂國公豈會讓靖安郡主嫁給他?”


  “這麽說,還真是太子做的?”


  “我可不敢定論,太子是咱們主子,隻有他坐穩儲君之位咱們才有盼頭,旁的與我們何幹?”


  “也是。”


  牆那邊的聲音漸漸消失,阿圓在遠處站了會,身後兩個宮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阿圓默了片刻,沉聲道:“你們今日什麽都沒聽見,可明白?”


  “是,奴婢們明白。”


  阿圓心裏有點亂,她不信蕭韞會是那種人,即便真的毒啞七皇子,也肯定是因為七皇子做錯了事。


  她的蕭韞這麽好,又豈容別人說他心狠手辣?

  反正她是不信的。


  她繼續往前走,冷不丁瞧見有間屋門打開,裏頭走出個背著藥箱的大夫。隱隱約約地,還能聽見裏頭有婦人咳嗽。


  阿圓心下奇怪,問門口的侍衛:“裏頭關著何人?”


  侍衛不認得阿圓,一時沒回話。


  宮女斥道:“大膽,這是未來的太子妃褚姑娘,還不趕緊回話?”


  守門護衛立即行了一禮,隨即道:“褚姑娘,殿下有令,恕小的不能奉告。”


  阿圓蹙眉。


  但很快,裏頭傳來那婦人的聲音:“姑娘在外頭?進來吧,是老奴在此。”


  阿圓抬腳進去,就看見周嬤嬤坐在小床上咳嗽。


  她身上衣裳單薄,頭發略微蓬亂,像是才睡醒來。


  周嬤嬤艱難地支起身子朝她行禮:“姑娘。”


  “嬤嬤不必多禮,快先坐下。”阿圓上前扶她,仔細打量她麵色。


  一段時日不見,周嬤嬤又蒼老了許多。


  “讓姑娘看笑話了,”周嬤嬤道:“老奴麵容有礙觀瞻,且容老奴收拾一二。”


  她背過身,整理了下頭發。過了會,發髻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一絲不苟,隻神色憔悴且疲頓,看著像是病得不輕。


  “周嬤嬤犯了什麽錯?為何在這?”阿圓納罕。


  ===第175節===

  “姑娘且坐,”周嬤嬤不急不緩道:“老奴有些話想跟姑娘說。”


  ,


  當日傍晚阿圓回了梨花巷,是陳瑜親自送她回去的。


  而蕭韞,歇午覺醒來後,就被皇上宣召去了乾清宮。


  皇上抱恙多日,尤以這次最為嚴重,躺在榻上整個人麵色憔悴,眼窩深陷。


  得知蕭韞進殿,他睜開渾濁的眼,緩緩撐起身子。


  蕭韞行了一禮,麵色平靜:“不知父皇召兒臣來所為何事?”


  皇上慢吞吞地摸向榻邊小幾上的茶盞,卻因手抖而尋不著方向。


  蕭韞走上前去,端過茶盞遞給他。


  下一刻,茶水猛地潑在他身上,瓷盞落地“啪”地一聲碎裂。


  整個寢殿的宮人全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蕭韞的玄色金絲蟒袍被淋濕,他垂眼瞧了瞧,不鹹不淡地扯了個笑:“父皇何故生這麽大的氣?”


  皇上怒目而視:“你幹的好事!”


  蕭韞神態自若地迎上他的視線。


  父子倆靜默而焦灼地對視了片刻後,蕭韞揮手,讓宮人退下。


  內侍總管看了看皇上,最後遲疑地將所有人都帶下去,然後關上殿門。


  “你分明已答應過朕,放棄兗州兵權,如今,你此舉是何意?”


  “兒臣的確答應過父皇放棄兗州兵權,可沒答應父皇讓七皇弟過來分一杯羹。”


  “你——”皇帝氣得呼吸不穩,緩了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兵權乃朕所有,朕欲分給誰豈容你過問?”


  他繼續道:“你不顧手足之情,心狠手辣,就不怕天下人戳你脊梁骨?”


  蕭韞冷笑,漫不經心道:“比心狠手辣,兒臣又如何比得過父皇?”


  皇帝頓住,麵頰微微抽動:“何意?”


  “父皇可還記得李茂彥?”


  聞言,皇帝瞳孔微震,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父皇放心,他人已經死了,那些事,天底下也就你我二人知曉。”


  蕭韞緩緩湊近他,聲音低緩而平靜:“兒臣這些日一直想不明白,父皇既然不想讓兒臣做太子,為何又留兒臣在京沒趕盡殺絕,難道僅僅是為了平衡朝堂嗎?”


  他話落,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少頃,皇上麵色沉了沉:“你都知道了什麽?”


  ,


  蕭韞連著忙了許久,等閑下來時,發現已經三日沒見阿圓了。


  這日傍晚,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蕭韞不喜歡下雨,潮濕和沉悶的雨幕會令他煩躁。


  尤以這兩日為甚。


  從工部官署出來後,陳瑜問他是否回東宮,蕭韞想了想,吩咐去梨花巷。


  馬車到梨花巷時,天剛擦黑。


  褚家夫妻倆得知蕭韞駕臨,連忙出門迎接。見他穿著一身太子朝服過來,褚大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在門口立即跪下來。


  蕭韞單手扶起他:“無需惶恐,我此來隻是想見一見阿圓。”


  他說著,視線轉向褚夫人,詢問意見。


  蕭韞穿著一身太子朝服過來,褚夫人哪敢有意見,恭恭敬敬地將人請進門。


  吩咐小廝道:“快去喊二小姐過來。”


  “不必,”蕭韞攔住,隨意接過陳瑜手上的傘,不讓人跟著,自己熟門熟路地拐入月洞門進了簌雪院。


  外頭小雨淅淅瀝瀝,阿圓半開著窗。


  她跟蕭韞不一樣,蕭韞不喜歡下雨,她卻極喜歡聽雨聲。雨滴清清脆脆地打在瓦片上時,錯落有致的響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這會兒,她就是這麽邊聽雨聲邊埋頭忙活。


  突然有人開門進來,還以為是婢女,於是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桃素?快過來幫我研墨,墨又沒了。”


  蕭韞把傘交給婢女,進屋後徑直把門關上,然後緩緩走過來。


  也沒出聲,按著她的吩咐,倒水進硯台裏,緩緩研墨。


  過了會,阿圓聞到龍涎香覺得不對勁,疑惑地抬頭。


  瞧見是蕭韞,她驚訝問:“你何時來的?外頭還下雨呢,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蕭韞站在桌邊,動作不停,問她:“在寫什麽?”


  桌上堆了許多宣紙,旁邊的椅子上也摞了一遝,上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提起這個,阿圓嬌氣埋怨:“都怪你,上次在東宮夜宿後,我回來被阿娘罰了。”


  蕭韞莞爾:“罰你抄書?”


  “嗯,”阿圓淒苦點頭:“抄《女戒》一百遍。”


  她嘀咕道:“現在誰還抄《女戒》,許多人家的姑娘都不學這個了呢。”


  褚夫人的娘家肖家是書香世家,褚夫人的父親曾是書院夫子,從小對女兒們的教育便是以《女戒》為主。是以,褚夫人每回責罰女兒都是抄《女戒》,從小就抄這個,如今阿圓閉著眼睛都會。


  隻不過,太累手了些。


  蕭韞問:“你這三日都在抄?”


  “自然,一百遍呢,可不得抄十天半個月。”


  蕭韞點頭。


  等墨研好了,他放下墨條,拿起旁邊的帕子慢條斯理擦手。叮囑道:“那你抄吧,寫工整點,越抄越歪。”


  “,,,”阿圓憋了憋,氣道:“我是因為誰才這樣?”


  蕭韞勾唇,懶懶地從書架上拿過一本書卷:“所以,我今日過來陪你。”


  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來:“你抄你的,不必管我。”


  “哼,”阿圓扭頭:“我才不管你。”


  聽他聲音疲憊,阿圓也不忍凶他,起身給他倒了杯茶後,就繼續坐下來抄書。


  窗外的雨還在下,靜悄悄的,如步伐輕盈的少女。


  也不知為何,蕭韞分明討厭雨聲,這會兒卻覺得舒適安逸。


  沒過多久,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阿圓抄完幾份,轉頭看他時,發現書卷落在他膝上,而蕭韞早已闔上眉眼。


  幽暗的燭光照在他臉上,映得半邊臉昏黃,俊美的五官染上了些神秘。平日那股淩厲的氣勢收斂了,此時看著他安靜的睡顏,竟像個小孩一樣乖巧。


  阿圓盯著他看了會,想起那日在宮中周嬤嬤說的那番話來。


  “老奴伺候皇後娘娘一輩子,也看著殿下長大,殿下溫良淳厚,並非殘酷無情之人。”


  “殿下十歲喪母,十六歲被廢黜,一生坎坷,就此成了副清冷的性子。但老奴看得出殿下在意姑娘,很珍視姑娘。”


  “嬤嬤為何與我說這些?”


  “姑娘,老奴身子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不能再繼續陪殿下,但幸好有你,有姑娘在殿下身邊,老奴才能安心去地下見娘娘。”


  “殿下這些年痛恨老奴,老奴深知,但老奴不怨他,隻擔心,,,隻擔心若是他哪日得知真相,屆時懇請姑娘務必陪在殿下身邊,不離不棄。”


  那日周嬤嬤的話,阿圓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麽真相?難道蕭韞把周嬤嬤關在屋子裏是因為藏著什麽秘密嗎?


  她視線落在蕭韞睡得實沉的麵龐上,這會兒,也不知他夢到了什麽,眉頭緊緊蹙起。


  其實,就算周嬤嬤不跟她說那些話,她也會陪在蕭韞身邊,不離不棄。


  窗外雨還在下,綿綿雨絲帶著點寒氣吹進來,燭火噗噗響。


  阿圓起身,從旁邊軟榻上抱了床毯子給蕭韞蓋上。


  然而才靠近,就突然被蕭韞狠狠捉住手腕。


  他睜開眼,眸子裏戾氣盡顯,像清晨海麵上的霧霾。直到看清是阿圓時,那股濃鬱的戾氣才緩緩散去。


  “弄疼你了?”他聲音低沉而倦怠。


  阿圓搖頭:“你做噩夢了?”


  蕭韞沒說話。


  “是什麽噩夢?”


  “沒什麽,小時候的一些事。”蕭韞坐直身子,揉了揉額頭。


  那些夢境說出來,恐怕嚇著她。


  他靠過去,下巴搭在她肩上,換了個話頭:“可有夜宵?”


  “你餓了?”


  “嗯。”


  “現在才戌時呢,”阿圓問:“你沒吃晚飯?”


  “本來想回東宮吃,但過來看你就忘記了。”


  阿圓氣得很,倏地退開,令他跌了一跤。


  她起身走到門口,吩咐婢女去端些易克化的食物過來,隨後才坐回蕭韞身邊。


  蕭韞望著她,唇角掛著點笑:“你怎麽脾性這麽大?現在還沒成親就對我甩臉子,往後成親了豈不是要騎到我頭上來?”


  阿圓美目一橫,嬌怒:“我脾性大?”


  ===第176節===

  “不大不大,”蕭韞把人圈進懷中:“我的阿圓溫柔賢惠賢良淑德端莊大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宛若仙女下凡,是世間難尋的好姑娘。”


  “哦喲,,,”


  外頭,守在門口的桃素聽見這話,一身雞皮疙瘩地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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